大道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歡喜冤家:單純相公無良妻

正文 第124章 沒有用的 文 / 鳳殘

    正義與威信並存的夏至尊烙在每個參與了血戰的江湖人心底,即使面對夏卿雲的侄兒夏羅自夜——十七歲便擊敗司空至尊奪得至尊寶座的輕狂少年,也無不充滿了敬意和恐懼。

    如今至尊發言,誰都不願多事,便紛紛表示贊成。

    「稟告尊主!羅小姐的屍首不見了!」平樂府的管家跌跌撞撞闖了進來,一臉恐慌。

    「不見了?!」少年無法掩飾臉上的驚訝,反問。

    月霓出事後一直存放在平樂府的冰庫,準備這月二十一出殯。冰庫外重兵把守,高手如雲,即使蒼蠅也飛不進去,怎麼會出現丟屍之事?

    「報——雪華派妙覺師太的遺體不翼而飛!」

    「報——墨長門的屍首也不見了!」

    一時之間,駭人的消息如同一個個悶雷在刀劍樓炸響。

    至尊在場,各個門派不敢喧嘩,寂靜中仍聽得見眾人的竊竊私語,有些是擔憂,更多的是瞧不起夏羅自夜年紀小的人,他們當看一場遊戲,幸災樂禍是他們的目的。

    近日來發生的事讓養尊處優了十年的江湖人誠惶誠恐,平靜了十年的江湖不再平靜。只是這次不會再有個正義凜然的夏卿雲出來頂擋一切了。年輕的夏羅自夜——夏卿雲的侄兒,十七歲的他能應對這宗複雜離奇的事麼?

    「叮——」

    青光劃過,一朵精緻的小花釘入刀劍樓供奉歷代先尊的木樽!

    「青花!」

    眾人失聲低呼。三瓣草色的葉子碧綠欲滴,花瓣中各有一道白色的弧,在花中構成白色的花形,如同烙上去般慘白刺目。那麼一朵嬌嫩柔弱的青色花朵竟被深深釘入木樽!可見對方內功深厚非凡!

    「尊主——」座下弟子眼尖手快,取下釘在青花上的紙條獻慇勤似的呈給至尊。

    「侍花玉童!」落款的三個字看似娟娟秀麗卻遒勁有力。

    那青花和紙條上的內容讓這位年輕的至尊暗自吸口冷氣,原來攪得江湖再次波濤洶湧的居然是他,一向以狠辣冷血著稱的侍花玉童。沒有人見過侍花玉童,不知道他的性別,只知道他行如鬼魅,飄忽不定,嗜殺而殺人手法優。

    「尊主,紙上怎麼說?」從看到那朵開在木樽上的青花時,各派掌門早已變了臉色,他們已經猜到**分,侍花玉童殺人或挑戰時都會用那種標誌的!侍花玉童在江湖危險排名中與暗霾公子真姬墨並行前三名。染上玉童,掙扎無用。

    夏羅自夜眉頭一蹙,眼底儘是凌厲狂妄不屑的光芒。反手一握,紙條沒入掌心。再次舒張開手掌時,灰燼簌簌落下。

    噬蓮掌!那是至高的內功啊!可以將暗河中最頑強的地獄紅蓮焚燒成灰燼。早已失傳的噬蓮掌再現江湖,刀劍樓中武林各派人士注視少年至尊的目光又增了幾分敬意。先前看熱鬧的人也不敢再不敬。

    「明日羅自夜,梵音閣。」

    看來,這一戰後,江湖排名中的位置將有所改變了。

    而真正氣惱了年輕至尊的卻是,做出這樣腥辣的事所用的信物竟然是青花!

    青花——觸動他記憶的信物,是他和她之間獨有的信物

    從見到她第一眼起,他便有要保護她的衝動。雖然有段日子他很嫉妒她,武林至尊的女兒——夏紫杉,被當作珍寶一樣寵著。丫頭婆子簇擁著瓷娃娃般的她,單純美麗猶如小仙女。

    門族比較低微的他曾一度被同齡人欺凌,他們罵他是撿來的野孩子,踢他抓他頭髮吐他口水孤立他。有次因為他們罵他是野種,他第一次動手打了人。母親說不起話,只有責罵他,雖然他被他們打得頭破血流。

    那時的他感到世界遺棄了他,孤獨悲傷絕望甚至開始懷疑他真的是撿來的,頭疼欲裂,關於以前的記憶支離破碎,越想頭越疼,然後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這時夏紫杉出現了,瓷娃娃拉著他的手,用柔軟的手絹輕輕的擦拭他頭上的血跡,生怕弄痛了他。

    他緊緊抿著雙唇,下巴繃得緊緊的,即使痛也不吱一聲,他怕驚擾了她。

    夏紫杉大大的眼睛裡儘是疼惜,清澈得像流淌的小溪。從來沒人這麼重視的對待他。

    「喏——小夜!這朵青花送你!姐姐一定會保護你!」

    無邪的微笑蕩漾在女孩漂亮的臉蛋兒上。

    他被那純真的笑驚呆了,茫然接過女孩手中的花兒。一朵三瓣葉的草色小花,碧綠欲滴。花瓣中各有一道白色的弧,在花中構成一朵白色的花形,如同烙上去似的。

    「小姐姐」剛滿六歲的他剎那釋放出一聲來自心底的呼喚。

    明明是想保護她,結果卻被她保護。就連她無處可依之時,他都未能實現自己想保護她的願望。

    青花信物在手,年少的至尊臉上是凌厲的光芒。小姐姐珍愛的青花豈能被邪物所用?!

    少年銳利漆黑的眸子裡忽閃過駭人的寒光。

    二十一日,羅自夜時分,陰風陣陣,永遠吹不散迷漫的濕霧。

    永寧巷口,燃燒的火焰撕開了妖嬈的霧氣,武林人士雲集而來。領頭的是一個瘦削高挑的少年。青色披風隨風獵獵起舞,跳躍的火舌映襯下,少年俊美剛毅的臉顯得狂妄不羈,眉宇間洋溢

    著與生俱來不怒而威的高貴氣質。

    「梵音閣生與死的驛站。」

    少年喃喃念著門楣上的三個字感慨而言。

    「媽媽的!那服侍花的小兒竟約在這停死人的義莊!尊主,讓我鐵老三衝進去逮了那捱千刀的賊兒!」

    隊伍中滿臉絡腮鬍子的鐵沙派掌門迫不及待的衝上前去一腳踹開義莊的大門。

    「吱嘎——」那陳舊的木門竟自動開了。

    鐵老三未能及時收腳,一個啷嗆撲倒在地。引得門外眾人一陣嗤笑。

    「媽的!搞什麼鬼?」罵罵咧咧的爬起來,彈去衣上的塵,鐵老三突然結巴起來,「尊尊主!」他艱難的側過頭,那雙瞪得溜圓的眼似乎看到什麼讓人窒息的恐懼。

    夏羅自夜翻身躍入義莊,猛然一推,鐵老三安然跌入門外的人群中。

    看到鐵老三剛才看見的一幕,夏羅自夜也暗自吸氣。並列在他面前的是五副棺木,棺木未合上。雖然義莊光線暗淡,但足夠讓他看清棺中的一切。

    棺中似有波光流動,定睛一看,那分明是一條條赤色的小蛇。而失蹤的「人」正躺在那些赤水中,任由駭人的小蛇在身上纏繞。

    暗自運氣於劍尖,閃電般拔出武林至寶——辟邪劍,斬向那赤水。

    劍光婆娑,清輝四溢,一陣腥風血雨後,滿地狼籍。

    「嘻嘻嘻」銀鈴般的笑聲詭異無比。剛扶起妙覺師太遺體他心下一震。妙覺彷彿受到什麼指令似的,雙手直直扼向他的脖頸!夏羅自夜大叫不好,推開妙覺,點足躍起,身手矯健如鷹,騰空拔起辟邪劍反手刺向已成為傀儡的妙覺。

    那一劍未能阻擋妙覺師太前進的速度,彷彿絲毫不懼劍刺。

    少年不再多想,迅速拔出寶劍,直砍其頭。那一劍快如閃電,妙覺的身體還在前行,頭已在五尺之外。那頭顱竟咧開嘴角彷彿享受一樣的笑了。似乎有濃濃的痰在喉中蠕動,發出咕咕的怪音。

    「馭屍術!」少年輕蔑的吐出這幾個字。

    以巫術控制屍身,此乃南疆的蠱術。這等魔邪之術居然出現在此,看來中原將要不安寧了。

    「竟敢弄壞我的傀儡娃娃!哼!真是個壞人!」稚嫩的童音在黑暗中瀰漫,帶著切切的恨意。

    屏氣靜息,少年分辨出聲音的源頭,手中辟邪劍光芒四射。劍已舉至眉心,低喝一聲,朝正堂那面牆狠狠劈去。

    那一面牢固的牆竟被強烈的劍氣劈成兩半,轟然坍塌。

    義莊內室,清冷的月光從天窗傾瀉而下,素衣女童盤膝於銀色的月色裡,恍如仙童。

    還是要見面了。女童嘴角上抿,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她最終還是約他出來,儘管拿走了窗柩上的,她還是放了一朵在枕頭下。

    「你看,你被包圍了!」

    少年至尊掃視周圍,不警覺已被剩餘的四個死屍傀儡圍陷。

    「這也難得了我?」狂妄不羈的少年輕蔑的哼了一聲,足底加力,一點騰空躍出包圍,一腳踢在死屍背後,藉著反彈之力向女童飛馳而去。

    「叮——」一顆珍珠似的硬物擊偏了他的劍,少年應聲收劍穩穩鸛落於地。

    「尊主!」義莊外的高手們驚呼著便湧入黑暗和死屍們撕殺起來。

    「斬下他們的頭!」夏羅自夜朝一湧而入的江湖豪傑們吩咐道,「不要被抓傷!」抓傷會染上屍毒。

    「嘻嘻不虧是夏羅自夜!幾個傀儡娃娃怎麼困得了你?」

    女童緩緩梳理著如瀑的長髮,歡快的聲音泉水般丁冬散開。他不再是那個只會拉著她衣角哭鼻子的孩子了,的確變得很強大很強大,沒讓她失望。

    眼前這個女童便是殺人兇手,夏羅自夜想到親如胞妹的月霓慘死不禁怒從中來:「如此囂張!?」

    女童清幽幽的眸子不驚不惱,只是從懷裡摸出一柄古銅色的花鏡,欣賞著仍是孩童的面容。

    「唉,連你也聽不出我的聲音了?」無奈的話語從女童嘴裡吐出,輕得如風送浮冰。

    「嗖——」

    一陣凜冽尖銳的涼風掠過,鋒利的劍氣擊碎了她手中的花鏡。

    「嘻嘻果然了不起!」女童絲毫不生氣,反是拍手稱好。「小夜果然有出息了!主宰武林,名至實歸啊!」

    小夜?懷念著這個稱呼,很久沒聽到那麼熟埝的呼喚了。

    一絲柔情慢慢爬上明明火焰很盛的心。

    不!妖術!就算那人是小姐姐,也該是個如花似玉的成年女子了!怎麼會仍是個小孩童?!那純粹是蠱惑心神的妖術!

    少年心下大驚不妙,劍氣劃破冰冷的空氣,凌厲無比,騰空直刺女童眉心!那裡有一道嫣紅的彎月。

    劍光躍起,萬千清輝在女童臉上明滅不定。刺向女童的辟邪劍似乎遇到無形的屏障,在離眉心一寸處驀的停住。

    小夜,你真捨得朝這張臉刺下去麼?

    女童凝視著少年,竟未還手阻擋,記憶如塵翻飛

    「小姐姐!」男孩緊緊抓住她的衣袖甚至生生扯掉一片布料,倔強的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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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你一定要回來找我!以後我一定能保護你!」

    「他們不要你,我要!」。

    原來這些都是孩子話,當不得真的。如今,他不是同樣向她舉劍麼?

    少年強行止住去勢,猛的收回辟邪劍,看向她的目光竟是癡癡的。

    那張臉猶如曾經初見時。純潔如白蓮,不染纖塵。

    「對這副容貌下不了手麼?小夜。」女童稚嫩的聲音在黑暗中飄溢,如同鬼魅。

    素來狂妄的夏羅自夜目睹了女童的容貌後竟安靜得嚇人,似乎內心被人剖析般痛苦。

    「你把紫衫姐姐怎麼了?」他錚錚的問。

    女童幾乎是嬉笑般轉開話題:「她對你來說很重要麼?居然有這樣大的反應?」

    少年緩緩垂下劍,回憶著什麼,臉上意外的騰起柔和的光暈。「是的!很重要!」

    第一眼看見她便把她深深刻進了心底。那時,丫頭婆子簇擁著小仙女般的她,美麗純潔地勝似水中靜靜綻放的白蓮花。想守護她的願望油然而生。可是他才六歲,護不了她,甚至眼睜睜看著純潔的白蓮被風吹雨打得差點兒枯萎。原來,他想守護她,僅是奢望

    「小夜,知道嗎?想保護別人必須先把自己變得強大起來!否則你說的永遠只是廢話!」她撫摸他的額發,說得很平靜,但是他聽說了其中的絕望,他們還是遺棄了她

    那溫暖似乎仍在發間,那話語似乎還迴盪耳邊。伸手去捕捉那些回憶,一觸即碎。驀然回首,竟然過去了十年了。

    十年裡他潛心習武,一直有個信念支撐著他,以至於他不被擊垮,甚至得到今天的地位。那就是必須把自己變得強大,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可是紫杉姐姐,你究竟身在何方?碧落還是人間?年幼的你是否在這個險惡的江湖生存了下來?

    也許能預知眼前這個少年的心思,得意從女童眼裡一閃即逝。

    「你想知道她?」她一臉天真,外面的搏鬥似乎與她隔絕開了,慢悠悠的和少年說著。「真是奇怪呢。她可告訴我,沒有任何人在意她哦!」

    少年臉色愈見蒼白,霍然出劍,辟邪的清影劃過,地上赫然生出一條深不見底的溝壑,似是他無聲的怒吼。

    「閉嘴!雖然你長得很像她,但是不代表我會放過你——殺人惡魔!!」冷如生鐵的字眼硬生生從少年顫慄的喉中發出。

    「哈哈哈我沒說過我是她!夏紫杉已經死了!」十年前她就死了,繼續活下來的是花玉寒!

    女童甩開握在手心的髮絲,放肆的大笑。

    她死了?她真的死了麼?心底有種東西突然碎了。夏羅自夜又一次意外的失神了。

    女童盤膝而坐的四周蔓延出無數黑色毒蠍。蠍子受命鋪天蓋地席捲而來,黑壓壓一片,見者無不駭然。

    武林各派仍與刀劍殺不「死」的傀儡搏鬥著,渾然不知毒蠍正靠近。

    夏羅自夜被尖叫驚醒,握緊辟邪,乾脆利落的砍下死屍的頭顱,安排下屬們急急撤退。

    退至門外,他接過弟子高舉的火把扔向那遍地的毒蠍。

    毒蠍見火便四下逃散,被燒中的則發出「哧哧」的怪叫。

    果然,毒蠍是懼火的。曾經那個人居然沒對他說謊。

    「毒蠍見不得火!大家快擲火把!」執火的那位弟子見至尊的舉動便興奮的向同伴們發出號令。

    瞬間,火把成了稀物,人們紛紛爭奪。

    真是大難當頭各自飛呵。室內的女童遠觀著那一場爭鬥,喏喏的諷刺。

    「彭!」

    屋頂被震碎了一個井口大小的窟窿,未等女童反應過來已有凌厲的劍鬥氣逼近。

    呼——原本盤膝於月光中的女童風一般消失無影,避開了那致命的一劍。

    屋頂洞開,月華似水流淌下來。

    青衣少年自窟窿盤旋落下,身手矯健如空中翔馳的蒼鷹。

    「嘻嘻,好絕情的一劍!」清脆的童音如剛才辟邪一劍鋒利的刺破靜謐的黑夜。

    夏羅自夜站定,持劍而立,劍尖指向地面,辟邪劍長長的劍身輝映著清冷的月光,冰冷刺骨,猶有凌唳的殺氣縈繞,劍光中少年的下巴緊繃。

    忽有白影晃過眼前,又風一樣消失,快如鬼魅。

    寒意爬上少年脊背,冷風颼颼灌進頸中。

    清光驟然巨亮,未見少年轉身,辟邪已在身後虛空中劃出一道鋒利無比的弧。似乎空氣都被截開,氣氛登時沉重寂靜得讓人窒息。

    「我在這裡!」素衣女童如憑空生出浮於少年面前——她竟是腳未沾地的浮於虛空!

    女童右臂潺潺流血,顯然被少年方才誶不及防的一劍所傷。

    她摀住傷口,口中念叨著什麼,頃刻血止住了,那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做這一切的過程中,她一直板著臉,表情冰冷如鐵,眼中有被侵犯了的怒意。

    青衣少年腰脊挺得筆直,持劍而立,如同雪崖邊上一棵

    孤冷恃雪而傲的青松。

    刺骨的風暴迎面襲來,喘息之間女童竟化身萬千以少年為中心風馳電掣般旋轉。

    本能的將辟邪劍橫在胸前,劍眉緊蹙,少年盯緊了一尺之外的白色旋風。一絲驚懼詫異如呼嘯的風掠過狂妄傲氣的眸子。

    玉童散作萬千影,化冰而破凡塵心!

    那詭異的女童使用的竟然是南疆「禁術」——玉童散!難怪身手如此,難怪一副孩童面容!

    冷,從腳底竄上頭皮。白光閃爍,少年定睛一看,義莊內的地面已經覆滿皚皚白雪。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還之!」一尺之外的白色風暴中,冰冷決絕的話如離弦之音錚錚彈出。

    「登!登!登!」三道凌烈的寒光射向青衣少年。少年點足兔起鸛落敏捷的閃過那三道噴射來的冰刺。剛離地,寒光射入,三根冰刺插進少年方才站立的一席之地。

    「寒冰如霜!冰天雪地!冰凍三尺!冰消瓦解!」白色的旋風更猛烈了,女童凌厲的吶喊破冰而出。登時,一連串冰刺如離弦之箭統統射向少年!

    那一尺之地,冰雪覆蓋。青衣少年上下翻躍,辟邪寶劍連連斬落襲來的冰刺,不敢大意一分。速度迅速無比,一時之間分不清人和劍,只見得空中青色的影和白色的光交纏。

    「叮——」聲音清脆如玉石相撞,那是冰刺撞上了辟邪劍劍身。

    白色旋風漸漸緩弱下來,似乎對這場持久戰失去了耐心。

    散做萬千的影子逐漸匯聚一點,素衣女童再次清晰的出現在青衣少年面前。

    少年鸛落白雪之中,以劍支撐著身體,眉目間亦有疲意。

    「累了吧!咱們來個驚險的吧——冰破塵心!你還接得了麼?」素衣女童於虛空中漂漂浮浮,喘息之聲混雜於脆生生的聲音裡。

    冰破塵心?!化冰而破凡塵心!少年側頭瞟向虛空中的女童,長相如此相似,為何內心卻是天壤之別!她真的要致他於死地?!歷經百戰的他從未有過此時複雜的情愫,他知道決戰時切忌心有雜念,否則定會敗得一塌塗地。

    他盤膝坐下,閉上雙目,雙手合十。丹田之氣隨血液運往全身各個經脈,方纔已中寒毒,此刻若不調息,再戰恐怕就算僥倖勝了也會因了毒氣攻心而廢了這一身武功!

    女童也因方纔的惡戰而疲憊,就於虛空中盤膝打坐。

    義莊外,一群人正和那些毒蠍戰鬥著,並未覺察義莊內室已經大戰了一場。此時,地上鋪滿了蠍子焦黑的屍體,腥臭沖天。更加惹人捂鼻的是被蠍子咬了的傷口開始化朧腐爛。哀哀叫喚聲和罵罵咧咧聲混雜,還有人踹開燒死的毒蠍以發洩心裡的不快。

    「妖賊在裡面!兄弟們給我殺進去!」領頭的一個壯漢舉著火把朝劫後餘生的江湖豪傑大聲喊。

    一幫人舉起火把怒氣騰騰的衝進義莊。

    青衣少年盤膝於雪中,合掌處青煙裊裊,結霜的唇逐漸紅潤,鬢角的霜已化水,滴滴墜落。

    「娘的!這放死人的地方就是陰冷!裡面比外面都還冷!」低沉粗野的聲音響起,打破這刻的寧靜。

    「你們看!下雪了!」

    月光從洞開的屋頂傾瀉而下,灑在那片白雪上,竟刺目得很。

    「不好!這雪有毒!」紛紛有兵器墜落人倒地之聲。

    「尊主!」眼尖的弟子顫顫驚呼。皚皚白雪中分明有一青衣少年,而少年上方居然懸浮著一個素衣勝雪的女童!

    似乎心脈剛好平息,少年豁然睜眼抓劍騰空而起。一個跟斗穩穩立於那群人面前,伸手就是點穴,他替他們封了幾處大穴,以致毒氣不再曼延。眾人見他這樣,彷彿領悟了什麼紛紛對自己點穴。

    少年冷漠的轉身對著虛空中已經張開眼睛的女童伸手,「解藥!我希望這只是我們兩個之間的公平決鬥!」

    「哼!公平?」女童冷蔑笑著,「你問問他們,十年前他們可曾對夏卿雲公平過?為求自保,落井下石!」

    「你究竟是誰?怎麼詆毀我武林傑士?」被毒蠍咬了的弟子心有不甘忍著疼痛怒訴。

    女童並未答話,而是定定的看著青衣少年,慢悠悠的說道:「想要解藥,先贏了我再說吧!」話音剛落,風雪大盛,凌劣刺骨的冰渣襲來,扎破了眾人的皮膚。

    青衣少年一把扯下披風,躍入那白色風潮中,與之搏殺。白色風暴比之方才更為甚之,待少年落入,立即退至三尺之外,龍捲風一般旋繞。已經分不清楚哪個是女童實體,他只感覺到濃厚的殺氣和那張盤旋的臉縈繞身側。

    「冰——破——塵——心!」四字一出,萬千散影化作萬千寒冰射擊而出,在虛空中逐漸合為一點,那一點化成鋒利無比的冰刺射向少年!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楚

    「小姐姐!」少年呼喊,他分明看見那一點冰刺逐漸放大,放大成小姐姐的樣子,一絲一毫,一顰一笑,甚似從前!

    因了那一遲一頓,提至半空的辟邪寶劍猶豫的傾斜避開要害,以人化成的的冰刺自肩穿出!

    「小夜!」自肩穿出的白光被劍所傷,清醒般劇烈一怔,停駐於少年背後。

    「小姐姐,真的是你!你回來了」少年心口積聚的真氣渙散開去,乒然倒地。

    「小夜!」白光繞回接住他倒下的身體,急切呼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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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主——」旁邊觀戰的江湖人爆發出驚訝的喧聲。那是他們敬若神明的武林至尊吶,就這麼倒下了麼?呼喚著便一擁而上。

    「嘩——」漫天冰雪席捲而來,逼退了擁上來的人。

    方纔那一招「冰破塵心」已竭盡全力,這次掀起漫天風雪又如同釜底抽薪牽動全身各脈,真氣流散,內臟似乎震破一樣的疼痛。

    少年緊緊拽著女童衣袖,一如十年前。他的唇顫動著,肩頭那個可怖的傷口不停的往外冒血。舉指封了肩部血脈,少年艱難的移動身子,掙扎著單膝跪於冰雪中,他不能倒!

    那雪被染得猩紅,紅白交襯完美得如同一件藝術品。

    痛苦沁入骨髓,嘴角爬上嘲諷,「不是刺破塵心麼?為什麼要偏了方向?」青衣被血浸透,少年抓緊了身旁的辟邪劍。

    「你不也歪了那一劍麼?小夜?」女童反問。

    兩人相視而笑。

    「哧——」方才強制壓抑的唳氣釋放出,一口污血噴出,濺紅了她勝雪的素衣。

    「小姐姐!」青衣少年不顧肩頭巨痛,支撐著將要倒下的女童。「為什麼會這樣?我沒有傷到你的要害呀!」

    女童扯動嘴角似是無奈的輕歎,劫數反噬啊。

    「妖童!你是青花宮什麼人?膽敢來我中原武林放肆!」一位身著黑色勁裝的長鬚老者挺身而出,頗有領袖風範。

    「陳閣主!」身旁一黃衣小廝失聲低呼。

    「哈哈哈陳伯伯?別來無恙啊?」女童盯定被稱作陳閣主的老者,一臉諷刺。

    老者一怔,亦看清了雪中女童,驚懼交加。

    「夏杉兒!夏卿雲的女兒!」

    夏卿雲三字一脫口,安靜的人群立即躁動起來。似乎對這三個字有忌諱,各位江湖中人臉上寫滿了恐懼不安。

    這番驚訝持續不久,人群中響起一個聲音,「斬草不除根,否則後患無窮!」陰險毒辣。

    見女童傷勢似乎很重,待話一出眾人迅速擁上。

    「住手!」厲喝一聲,少年至尊艱難的立了起來,以劍支撐著負傷的身體。

    眾人怔怔的盯著尊主。

    「至尊是想包庇邪教中人麼?剛才可見您下不了手啊!」那個陰險毒辣的聲音再次響起。

    少年冷冷笑道:「丐幫乃天下大幫,不會做出以強凌弱以眾欺寡之恥事罷?顧長老!」

    人群分開,頭纏方巾,手拄華玉手杖已到不惑之齡的男人走了出來。

    「嘿嘿嘿」他臉上那道從眉梢到唇角的刀疤因面部牽動而扭曲著,顯得整張臉詭異無比。「對於邪魔歪道,需要講什麼正義麼?此惡不除,武林必遭大劫!身為武林至尊理應助我等剷除此妖!難道還要眼睜睜看著平靜多年的江湖再次遭受十年前的厄運嗎?」眾人聞言精神大振再次衝了上去。

    少年眉頭一皺,咬緊牙關提起辟邪劍在空中旋起幾個劍花兒擲出去,強烈的劍氣花逼退了眾人。退開的人並無死傷,看來他們的至尊只是不想他們靠近,並無殺意。

    見少年至尊如此重創仍能自如控制辟邪,即便是方才氣焰囂張的顧長老也不敢大意上前一步。

    「哈哈哈十年前那一幕又要重演了麼?」女童嘲笑著看向那群人,「你們也配講正義?」

    「十年前?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少年詫異的凝視著女童,期望從她那得到答案,可是女童臉上的憤恨讓他心寒。

    女童瞥向眾人,恨恨吐出兩個冰冷的字:「弒——尊!」

    少年怔住,疑惑冷銳的目光射向一身黑色勁裝的陳閣主。老者長鬚微顫,臉上是震驚以及愧疚。

    眾人亦有不安,紛紛執著武器警惕而敵意的注視著女童的一舉一動。

    說完那兩個冷徹心扉的字眼,女童心緒澎湃,喉頭腥甜湧上,身子猛然前傾,一口污血在胸前溢開。反噬的力量這般可怕,是她未曾預料的,也許一直聽話的服用玉童丸就不會有這樣的後果了罷?

    青衣少年用盡全力擲出那幾朵劍氣花後已經無法站穩,單膝跪著,以劍支地。手卻是伸向匍匐在雪中的女童,似乎急切想知道她此刻是否安然。他一直都沒能保護到她呢!

    「兄弟們!尊主昏庸,妖童肆虐!此時正是壓制的大好時機!取得妖童人頭者,在下願侍其為武林至尊!」顧長老舉杖朝身後眾人吶喊。見少年和女童傷勢甚重再無還手之力,而條件又如此誘人,躍躍欲試的人們蜂擁而至。

    女童抿嘴諷刺般冷笑,少年則癡癡看著她。一場血腥殺戮將要來臨了麼?也快解脫了!這樣活著真累,不知道在那邊紫杉能見到爹娘嗎?面對死亡,女童臉上竟是欣慰的神色。

    「小姐姐」少年抓緊她的手,這次羅自夜再也不和你分開了,我會一直一直跟著你,保護你

    「吼——」金色的光芒大盛,麒麟獸從天而降,朝著擁上來的人毫不留情的噴出金色的火焰。

    「幻獸!」陳閣主驚呼。那是傳說中的神獸,十年前他見過一次,而今再次得見可知厄運將至啊!

    傳說盤古開天闢地後,天地渾濁。盤古身軀化為山脈土地,眼淚化為河流湖泊,汗毛化為花草樹木,雙目化為日月,髮絲化為星辰,而滾燙的金色血液化為了鎮守天地平衡的赤

    火神獸。不知為何,後來這神獸竟然被一個神秘的教派控制,並且駕馭著神獸進攻中原,那就是——青花宮!

    奇怪的是面目猙獰的赤火神獸踱至女童身旁卻是溫馴的蹲下,前肢趴在雪地上,舌頭舔著她因痛苦而蒼白的臉蛋,顯得十分親密。

    「赤兒,他來了麼?」女童一見神獸顯得十分歡喜,單手撫摸著赤火神獸金色的獨角。神獸緩緩點著龐大的腦袋,低吼一聲。

    青花漫天飛撒,一襲白衣翩翩落下。月光灑向男子,身後立即拖出傾長清瘦的影子。玉石般的輪廓透露著高貴聖潔的氣質,碧色的眸子清澈明亮,那眼神卻如同寒潭一樣深不見底。

    「大祭司!」陳閣主再次低呼一聲,眾人聞此皆色變。

    「我不是迦諾大祭司,我是侍花神殿殿主——青銘!」

    男子如雪的聲音曼妙得幾乎不真實。他不再理會揣揣不安的眾人徑直走向女童。

    「該死!」一襲白衣的侍花神殿殿主怒道,「寒!吃了它!」舒開緊握的手掌,一寸高的紫玉瓶兒立於他掌心。

    疑狐的緊盯著如雪一般光芒四射的侍花神殿殿主,絕美得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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