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堅毅的少年 文 / 忘塵歲月
荒山之上，凌厲的寒風肆虐吹襲，孫小空衣衫襤褸，滿臉血污的趴在冰冷的山石之上，身軀瑟瑟發抖，臉色更是蒼白如紙。但渾身的痛楚，又是令他冷汗直冒。
想起之前所受的屈辱，因偷學家族武技，被三少爺孫正發現，然後將他打成重傷，又企圖被拋屍荒野，他的雙目中頓時充滿了無盡的仇恨。
「孫正，你毀我丹田，我一定要你百倍償還！」
孫小空發出憤怒的嘶吼，在這荒蕪的山脊間迴盪。
可是由於這一嘶吼，牽動了傷勢，又劇烈的咳嗽起來，「哇」的一口漆黑的淤血噴出。
「該死的，難道我孫小空就這樣成為一輩子的廢人嗎？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緊握的拳頭狠狠的砸在山石之上，頓時一片血肉模糊。
「不，我就不相信我孫小空注定一輩子是個廢物！」
他目光漸漸的深邃起來，因為他想起了一個古老的傳說。
在南雲城外有一座神靈峰，傳說中，那裡住著一位神靈，能夠教化萬民，無數年以前，只要有心誠之人到達山頂，便能夠賜予強大的力量。
然而，神靈峰卻異常古怪，似乎有著一種莫名的天然禁制，只要進山，哪怕修為再高，也會瞬間變成普通人。
而且還有一件極為詭異的事情，那就是許多慕名而去的人們，紛紛失蹤，甚至還在山腳，發現過前去拜望者的屍骸。
從此之後，神靈峰便被人成為死神峰，認為山中住著的不是神仙，而是惡魔，就再也沒有人敢踏足。
但這個傳說卻依然流傳……
孫小空艱難的爬起來，眼中露出堅定之色，忍著劇痛，一步步朝那山峰走去。
他來到神靈峰山腳，抬眼望著那猶如擎天巨柱一般高聳入雲的山峰，滿心的震撼。
「怪不得這裡又叫死神峰啊！」
直到來到這裡，他才是清晰的發現，神靈峰被濃霧所籠罩，不但險峻，而且是寸草不生，甚至連一株枯樹都沒有，哪怕是一隻螞蟻都不曾見到。
陡峭的崖壁，猶如被劍氣劈出來的一般，想要登山，難於上青天。
至於那種禁制，他完全覺察不到，因為他本身就沒有任何修為。
「反正我現在已經是廢物一個，和死人沒什麼分別，不管傳說是真是假，是神靈也好，惡魔也罷，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要闖一闖！」
如今他丹田被廢，已經無法修煉，從此便只能是一個廢人，沒有人會收留他。在東域神洲這個弱肉強食的地方，恐怕會被人吃的連渣滓都不剩，他已經沒有任何退路。
他也不甘心這樣活著，與其苟延殘喘，倒不如放手一搏。
隨即他雙腳一蹬，便是抓住一處岩石，為了一絲渺小卻又是他最後的一絲希望，開始朝山頂爬去……
此時已是深秋，寒風冷冽，岩石彷彿被冰凍了一般，不但冰冷刺骨，而且還極為滑膩，幾乎稍不留神，就會脫手墜下，死於非命。
孫小空額頭豆大的汗珠沿著臉頰滑落，將渾身衣衫濕透。
沒爬多久，他的雙手就已經被尖銳的山石磨破，膝蓋，胸口，也滿是鮮血，汗水混合著血水，流進他的眼睛，滴在傷口處，火辣辣的疼痛，但他卻是仿若未覺，眼中除了堅毅還是堅毅。
他已經爬了兩個時辰，但山頂依然看不到蹤影，除了濃郁的霧氣，別無所有。
面對神靈峰，他就像是一隻螻蟻一般，甚至連螻蟻都不如。
但就是這個如螻蟻一般瘦弱的少年，正在挑戰著不可挑戰的極限。
而在身下他所經過的地方，留下一道觸目驚醒的紅色印記，那全部都是他的鮮血。
「看啊，那裡竟然有人！」
正在這時，幾個少男少女追逐著在山腳嬉戲，忽然其中一個發現了孫小空，不由驚叫道。
「竟然有人敢爬死神峰，簡直是不要命了！」
「這人還真是大膽啊，據說死神峰中，可是從來沒有人活著出來過！」
「是啊，而且這裡哪怕是修為再高，到了這裡也是毫無用處，這山峰似乎有著天然的禁制，會禁錮住全身的修為，想要爬上去完全不可能！」
「可惜了，看他年紀似乎不大，幹嘛要做這種蠢事……」
其他幾個人紛紛附和，有好奇，有嘲弄，也有擔憂。
但孫小空已經完全聽不到這些，他現在已經麻木，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爬上這座山峰。
那些少男少女看了一會之後，覺得無趣，便不再去看，紛紛離去。
不多時，夜幕降臨，深秋的夜晚，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寒風冷冽，冰冷刺骨，山腰之上，也因此有著積雪，令得岩石更加冰冷。
寒風猶如鋒利的刀子一般，刮在山峰之上，發出尖銳的呼嘯之聲。
孫小空單薄的身軀站在一處勉強可以支撐身體的岩石上，死死地抓住崖壁，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在他的額頭，已經看不到汗水，而是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冰霜，臉頰凍得發紫，嘴唇乾裂，甚至全身都有些僵硬。
雙
手上的鮮血已經凝固，結成了血痂，胸口的衣衫已經完全被磨破，露出血肉模糊的胸膛，看上去有些猙獰。
他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深深的吸了口氣，咬了咬牙，再次伸手抓住一塊凸起的石頭，繼續攀爬。
陡然，由於腳部僵硬，腳下一滑，整個身軀猶如大石一般急速墜落。
「啊！」
孫小空頓時臉色巨變，煞白如紙。
可是下一刻，他瞳孔驟然一縮，露出一絲堅毅，「不，我不能就這麼死了，我還有仇未報，我甚至連自己的父親都沒有找到，我不能就這麼死了！」
在生死絕望之際，正好在他下方有一處凸起的大石頭，他毫不猶疑的伸手猛然一抓。
只聽得「卡擦」一聲脆響，在他的手臂上傳來，他的整條手臂由於下墜力度太大，瞬間脫臼。
但此刻已經來不及細想，孫小空另一隻手再次伸出，攀住那塊大石，死死地抓住，不敢絲毫放鬆，才勉強暫時穩住。
呼！
猛喘了幾口粗氣，孫小空的額頭已經滿身冷汗，甚至連冰霜都被融化。
低頭看了看下方，心中一陣發慌，「還好！差點就葬送於此了！」
隨後將雙腳找了兩處地方穩定下來。
現在一隻手脫臼，想要爬上去幾乎不可能。
「怎麼辦？怎麼辦？！」
一時間，孫小空心急如焚，急的滿頭大汗，卻又無可奈何。
正在絕望之際，他似乎想起什麼，猛地一咬牙，對著堅硬而又尖銳的崖壁，將脫臼的手臂狠狠地撞了上去。
卡擦！
一聲脆響，即便是以孫小空的毅力，都是忍不住猛抽涼氣，不過隨著這聲脆響，脫臼的手總算是接好了。
但他手上的血痂再次破裂，殷紅的鮮血流淌而出，將岩石染得猩紅一片，但孫小空只是眉頭微微皺了皺，活動了一下手臂，便再次朝山崖上爬去。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究竟經歷了幾個日夜，孫小空已經記不清了，甚至有多少次由於雙手僵硬而險些墜落下來，也不記得了。
在這期間，他渴了，就抓一把山上的積雪，他餓了，還是抓一把山上的積雪。
要不是憑藉著一股信念，恐怕他早就無法堅持。
所幸，那遙不可及的山頂終於歷歷在望。
「終於快到了，只要到達山頂，我就可以見到傳說中的神靈！」
孫小空在看到山頂的那一刻，終於是露出久違的笑容，眼中帶著濃濃的期盼。
忘記了寒冷，忘記了痛苦，忘記了生死。
他就像是吃了靈丹一般，頓時充滿了力量，快速的朝山頂爬去。
兩個時辰之後，他終於到了，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仰面倒在山頂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終於成功爬上山峰了！」
孫小空口中不斷的念叨著，雖然身心疲憊，但眼中卻充滿了興奮。
稍微休息了一會，他才是拖著疲憊的身軀爬了起來，可當他看清四周的一剎那，頓時忍不住破口大罵。
因為這裡竟然什麼都沒有，地面光潔如鏡，甚至連積雪都沒有。
要實在說有，就只有最中央的一塊石墩。
孫小空以為秘密就在石墩上，連忙跑了過去，可是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仍然毫無所獲。
「老天爺，你是不是玩我啊！我草，你大爺的！」
帶著濃濃的期望，經歷了生與死的考驗，到頭來竟然什麼都沒得到，怒急攻心之下，一口鮮血噴吐而出，然後再也支持不住，一頭栽倒，昏死了過去。
正在這時，一陣清風劃過，一個仙風道骨、鶴髮童顏，身穿灰色道袍的老者，雪白的眉須幾乎黏在了一起，手持一桿拂塵，渾身還散發著淡淡的光暈，出現在他身旁的石墩上。
老者看著躺在地上滿臉痛苦的孫小空，眼中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
「這麼多年，總算是等到你了！」
隨即老者發出一聲長歎，「『天道五十缺一，大衍四十九』，你已經轉世七七四十九次，劫難也該結束了！」
隨後他眉頭皺了皺眉，手中拂塵一揮，剎時間，一道金光激射而出，瞬間落在孫小空的額頭。
「去吧，徒兒，如何超脫，就看你自己的了，不要讓為師再失望了！」
說著便是身形漸漸模糊，片刻後，終於是化作點點螢光消散而去。
山頂上，只留下他的蒼老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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