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人面百足（下） 文 / 半壺濁酒
年小初一轉頭，就見屍兄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年小初：「……」
這是什麼情況，屍兄被百足傳染了？附身了？還是終於醒悟到站錯隊了？
屍兄咬過之後，抬起頭，盯著年小初的左腕，表情似乎還很凝重。
年小初：「？」
屍兄：「……」
年小初順著屍兄凝重的目光落到自己手腕上。
年小初：「……」乖乖，左手臂上一圈明顯的滲血的齒痕，屍兄還真是一點兒都不留情啊……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以那圈齒痕為分界往下，直到指尖的部分，已經全部轉為烏黑。
年小初沉默了一下：「哦！……這就是傳說中的屍毒？」
屍兄：「……」為什麼他的語氣聽起來有種詭異的興奮感在裡面？
屍兄不知從哪兒弄來一條紅繩，小心翼翼地在齒印上方位置繞了一圈，打上一個結。做完這一切，屍兄終於開了金口道：「不是……屍毒。」
年小初疑惑地看著他，但屍兄貌似沒有再作解釋的打算。拉起他的手，準備繼續前行。
年小初掙開屍兄的手道：「等我一下。」
屍兄：「？？？」
年小初一個箭步衝回百足跟前，然後欺負百足行動不便，一腳踏上了那傢伙的臉……咳，其實他只是想借力拔出那把插在百足臉上的刀……
年小初一邊費力拔刀，一邊還不忘回頭向屍兄解釋道：「祖傳寶刀，棄之謂不孝不義。」
屍兄：「……」不孝可以理解，怎麼就不義了？再則，刀比命重要？
年小初使出吃奶的勁兒和那刀較勁兒，可惜寶刀依然妥妥兒地嵌在百足臉上，紋絲不動。
片刻後，一隻冰涼白皙的手覆上了他握著刀柄的手。
然後，屍兄握住他的手，不費吹灰之力就拔出了那把刀。
寶刀從百足的臉上離開的瞬間，它的騷動較之方才稍顯劇烈，年小初眼疾手快地又是一張紙符「啪」地貼在它臉上。
百足：「……」
屍兄：「……」
屍兄決定不再給年小初出ど蛾子的機會，修長的手臂繞過他的膝彎，一使力，年小初就像麻袋一樣被屍兄扛在了肩上。
「等一下。」年小初大聲抗議道。
屍兄直接無視，繼續健步如飛：「何事？」
年小初邊掙扎邊道：「我的，呃……同伴，可能還在墓中。你方才不是說這墓室只進不出？他若是沒找到這條密道……總之，留他一人我不放心，我們還是先回去找他吧。反正那怪物也被封住行動了……」
雖然，年小初打心底裡認為，以那神棍的實力，對付些小怪機關什麼的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不過，果然還是放心不下……
屍兄直接駁回了小初同學的請求：「你的符紙只能一時片刻拖住它的行動，再過一會兒他又會追來了。何況……墓中並無活人氣息。」
年小初心中『咯登』一下：「……」什麼意思？難道……神棍出事了不成？！
「屍兄大哥，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請你放我下去，我要回去找我的同伴。」年小初使勁想要推開屍兄的鉗制，用掙的，掰的，蹬的，均以失敗告終。那箍住他的手臂像玄鐵一般堅硬，無論怎麼掙扎捶打也依舊紋絲不動。
年小初心中愈發焦急，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大哥，您高抬貴手，放我下來吧……」
「大哥，看你這般胸襟寬厚助人為樂，總不能見死不救草菅人命啊……啊，不是這個意思，我也沒讓你去救……你讓我回去好吧，我自己對自己的選擇負責好吧……」年小初繼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然而，屍兄就像選擇性失聰一樣，抿緊嘴唇，充耳不聞地直奔出口而去……
說實話，麻袋真心不是好當的。在屍兄勻速快跑的運動中，年小初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感覺——五臟六腑都要被顛出來了，更遑論在這樣一個艱辛的過程中他還要唾沫如飛喋喋不休地說服屍兄君……
就在年小初覺得自己可能會因為無休無止地勻速顛簸運動而掛掉的時候，屍兄停下了腳步。
天邊一線橙色的暖光透過雲層灑向大地，年小初不自覺地抬手擋了擋。在昏暗陰沉的墓室待了這許久，徒然而來的曙光，實在，太耀眼了。
他們竟然就這樣出來了。
屍兄把年小初放了下來，然後返身走向墓穴口。年小初趕緊站起身，忍著胃裡翻攪的不適感，想要回到墓穴之中。
屍兄彷彿早已知悉他的意圖，橫臂一擋，就擋住了狹窄的入口。他修長的手指伸到走到墓穴口巖壁的一條窄縫裡摸索。
年小初腦中警鈴大作：「你做什……」
「轟——」
話音未落，就聽一聲轟然巨響，一塊巨石從洞口內側落下，死死地堵住了出口。
年小初：「！！！」
年小初愣了半晌……這場景熟悉得讓人無力吐槽。……是他穿越了嗎？他放下的機關可是傳說中的『斷龍石』？！
年小初：「……屍兄，不要
告訴我，這巨石放下就沒辦法再打開了。」
屍兄驚訝看他一眼，一副你如何得知的表情，而後點了點頭：「不錯。」
不錯你妹啊！那一刻，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年小初沮喪地抱住頭，喃喃自語：「完了完了，要出人命了……」
呆楞片刻，年小初終歸是不死心，直愣愣地看著那塊巨石：「屍兄……我們……還有其他辦法回到墓中嗎？」
屍兄低頭看他，堅定地給了他會心一擊：「不能。」
年小初：「……」
屍兄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放心，我對墓中情形有所感知，的確沒有活人的氣息。」
年小初：「……」這也不是什麼好消息啊。
潛意識裡，他很希望那神棍能平安無事。他看起來絕不像是會輕易喪命在這種地方的人……
屍兄疑惑地看著蹲在地上沉默數螞蟻的年小初：「你……在哭？」
年小初吸了吸鼻子：「你才哭了。」
他鬱悶地拍了拍褲腿，站起身，搖一搖頭：「算了……走吧。」
只希望那神棍是發現了什麼通道早就出去了……
比起上山，下山倒是特別順利。只是，為什麼他會種詭異的違和感呢？
走了一半，年小初才後知後覺道：「喂，你不會就打算這樣跟著我了吧？」
在他身後兩步開外，屍兄誠懇地點了點頭：「嗯。」
『嗯』你妹啊！！！年小初直想掀桌。
旭日初升，將他的輪廓染上一層暖金色的光暈。青松古道上，白衣翩翩的男子長身而立，攏袖拱手道：「如此，便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