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似真非真 文 / 半壺濁酒
擋在年小初正面的結界牆漸漸化為虛無,通道豁然打開,直通向下一根青銅柱。
年小初對著這「請君入甕」的姿態,默然興歎：「這難道就是所謂的，一旦開啟戰鬥模式就切換不回去了……」
正在思考著是原地不動當靶子呢還是主動出擊送上門去挨打,一抬頭，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誒，楚神棍？你速度要不要太快了一點。」年小初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楚江身邊，「你……呃。」
不對,這人應當不是楚江。
雖然長著一模一樣的臉,這人卻是衣著華貴，高不可攀的模樣。一身玄色廣袖雲紋長袍,袖口以彩色祥雲緄邊,下擺用金線繡著五爪雲龍。儘管頭頂束著玉冠，仍是黑髮如瀑，髮長及腰。依舊是眉目如畫俊美無儔的容貌,卻多了幾分貴氣和魄力。
「罪人，考慮得如何？」依然是楚江的聲音，然而不帶感情得近乎冰冷的音色卻讓人不寒而慄。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楚江，冷漠而倨傲的側顏，目若寒星，眼中一抹陰鷙一閃而過。
莫名的寒意再次爬上年小初的背脊，幸而那句話不是對著他說的。
年小初順著楚江冰冷的視線看向蜷在地上的……呃……
年小初不知如何形容眼中所見，但他的第一感竟然是——疼痛，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那身水藍色的外袍幾乎被深紅的鮮血染透了，而且已經被撕得破破爛爛能看見白色的裡衫。青年虛弱地蜷縮在地上，一言不發，眼睛卻仍是看著那個男人。
細看才發覺他臉色慘白，墨黑的髮絲因為虛汗涔涔而貼在臉頰上，嘴唇烏青，不知是因為體虛還是缺水有些開裂。他的眼睛是墨黑色的，墨中又帶了一點幽藍，看久了還會有會被吸進去的錯覺。他眸子裡的東西很複雜，年小初沒看太懂。不過只有一點他知道，那些複雜情緒裡，惟獨沒有怨恨。
年小初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這得是有多狠心，才會對著這樣的美人也能下這麼狠的手。
像是印證年小初心中所想，那人好不憐香惜玉的踢了藍衣美人一腳，依舊是冷冰冰的語氣：「再說一次，把東西交出來，本君可饒你不死。」
本君？？？
藍衣人依舊是淡然看著那個男人，嘴角微微牽動：「我也還是那個回答，殿下要殺便殺，不必在我這個罪人身上浪費時間了。」
男人瞇了瞇眼：「找死！」
只見他手掌一翻，一把寶劍出現在他手中。
劍光一閃，一個血窟窿出現在藍衣人的左腿上。藍衣人像是難以忍受似得悶哼一聲，緊接著又死死咬住了嘴唇，身體微微顫抖著，再不吭一聲……
男人突然俯身，湊近他耳邊：「你體質陰寒，偏巧我手中的燼天是純陽一路。這滋味……不太好受吧？」
藍衣人：「……」
男人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還是不說。」
藍衣人看了他一會兒，最後竟垂下眼，轉頭不再看他。
「好，你很好……」男人怒極反笑。
「不要……」年小初也不知道為什麼，就上去擋住了男人的劍。
他只是覺得，胸腔裡有一塊兒地方，莫名地疼痛難忍……
然而那劍刺入身體的剎那，那種心理上的痛意卻擴散到了全身，有種血液和*被生生分割剝離的感覺，生不如死。
「唔——」他疼得哼出了聲，本能地。
意識逐漸模糊……
「小初……」有熟悉的聲音遠遠傳來。
「年小初！」這一次近在耳邊。
年小初睜開眼，正對上楚江焦急的視線。
他發現自己躺在楚江懷裡，渾身冷汗。
「我怎麼了？」年小初以手撐地，試圖坐起來，可總覺得骨血裡還殘留著那種寒意和疼痛，讓他全身乏力，怎麼也坐不直。
楚江扶起他，讓他靠在自己懷裡，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你中了那方士的幻術。放心，已經沒事了。」
年小初緩緩吁出一口氣：「原來是幻覺。」
楚江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你在幻境中看見什麼了？我看你掙扎的很厲害，一直在說『不要』什麼的……」
年小初微微一僵，呃……這要怎麼開口，難道告訴他「我看見了一個很殘暴的人，而且那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呃……」年小初思考著措辭。
楚江專注地看著他，連一個細微的表情也不放過。
年小初思索片刻，這樣總結道：「我……看見一個變態boss在毆打小朋友。然後那個變態等級太高，我除了撲上去當肉盾以外別無他法╮(╯▽╰)╭」
楚江：「……」
年小初撓了撓頭：「呃……你相信？」
楚江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在想，那個變態一定長得窮凶極惡，人見人恨，車見車碾。」
年小初：「……」某種意義上來講，能聽見他這樣吐槽自己的長相，還是很大快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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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楚江看著他：「怎麼，不是？」
年小初趕緊點頭如搗蒜：「是，那必須是。」
楚江又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伸出手抱住他，右手輕輕放在他頭上：「那些都是幻象。」
他的懷抱很溫暖，力道很溫和，是個安慰的擁抱。
年小初點了點頭，不好意思地小聲道：「嗯，我知道。沒事的。」他當然知道是幻象。怎麼想那都不會是楚江，反差太強烈了。一定是他平時腹誹楚江太多，以至於連中了幻術也直接帶入了楚江的形象。年小初這麼一想，心中對楚江頓生一種微妙的歉意……
總覺得，楚江有點太過溫柔了。
年小初扶著楚江地手站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我們走吧。對了，屍兄呢？」
「我在這裡。」聲音從背後傳來，由遠及近。
年小初剛要上前，楚江卻動作極快地將他扯到身後，而他自己卻抬掌就劈向龍陽。
剎那間，龍陽背後突然暴長出數根軟綿綿的觸手一樣的東西，齊齊包抄向楚江。
年小初看得目瞪口呆：哇擦叻，屍兄什麼時候練成了這等凶殘的能力。
楚江腳下微頓，向後一仰，堪堪避過那些迎面襲來的觸手。而後足尖輕點，閃身繞到假龍陽的背後。年小初看見他左手微微動作，大概是類似一收一扯的動作——假龍陽霎時像被拔了電源的機器，停止運轉。然後，他的頭，連帶脖頸，緩慢地順著齊肩的一條紅線滑落。
年小初走近兩步，蹲下/身，看著地上那張符紙人慢慢自然成一片灰燼：「……」
楚江側頭看了年小初一眼：「你在看什麼？」
年小初眉頭緊蹙：「我在想……真正的屍兄，在哪兒呢？」
楚江：「……」
年小初拍拍褲子，站起身：「走吧，我估計屍兄被假的我們困住了。我們趕緊去找他。」
楚江默然點頭，給了年小初一個讚許的眼神。
這個結界和之前的都不太一樣，霧氣濛濛的，連路也看不太真切……
走了不多時，年小初眼尖，一眼發現結界一角靜靜躺著一個裹滿紅色絲線的像蠶蛹一樣的東西。
年小初心中一凜，腳下微微一頓，便不管不顧地直奔那邊而去。楚江手伸慢了一步，竟然沒能拉住他。
在見到那東西的一瞬間，年小初就有種強烈的感覺，那像蠶蛹一樣的東西就是龍陽。儘管看不到，儘管沒有氣息，但他就是可以肯定，龍陽就在那蠶蛹裡面。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本章（的神展開），乃們有沒有聯想到什麼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