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2章 剪不斷 文 / 半壺濁酒
年宸晏沒有說話，手臂上的脈絡還在持續疼痛中，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像是要衝破血管噴薄而出一般。他身上燙得厲害。一呼一吸間，就連鼻息都是滾燙炙熱的。
十九見他不答話，逕自將手貼上了他的額頭……
「你在發燒？！」十九厲聲問道，「年……宸晏，你到底怎麼了？」
年宸晏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因為他發現，現在就連他眼中所見的世界都是血紅色的，而腦子也因為持續的高熱逐漸變為一團亂麻。而十九身上冰涼的溫度，讓他突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依戀……
年宸晏心中警鈴大作，強忍著不適，將十九從背上放了下來，扶他靠坐在一旁。
年宸晏像是在極力忍耐什麼似的，將十九安置好後，就立刻起身，背對他向前走出幾步。
「我……去破壞第三個結點。你……在這裡等我。」雖然他已經極力壓制，但是沙啞的嗓音還是洩露了他此時的狀態。
在他身後不遠，十九皺了皺眉，他大概已經明白年宸晏的狀態了。然而，他卻什麼話也沒說，撐著坐直身體，向前挪了挪，伸出手，拉住年宸晏垂在身側的手。
年宸晏像是被燙了一下似地，想要立刻縮回手，然而十九卻牢牢捉住他的手掌，不讓他躲開。
年宸晏依舊背對著他，深呼吸了幾次，再開口，聲音更加喑/啞，而且還有輕微的顫抖：「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十九漠然道：「你現在這個狀態，教人如何放心？」
年宸晏不敢硬掙，怕扯到十九的傷口，只能強忍身體痛苦，又低聲說了一遍：「放手……」
十九藉著他手上的力，緩緩站了起來，走到年宸晏身後……
年宸晏整個人都僵硬了。
十九慢慢地靠了上去……
年宸晏突然轉身，握住了十九的手腕。那力道，讓十九漂亮的眉毛霎時間打了一個結。
而後他被一股大力推到牆邊，雙手被那人緊緊箍住，按在頭側，而那人也隨之壓了過來……
兩人離得近，十九看到年宸晏的眼睛已經全部轉為血紅。
十九本來漠然的眼神裡漸漸多了些複雜的神色，這是他絕對不會讓清醒的年宸晏看到的情緒。他嘴唇微微動了動，那一聲將出未出的輕歎卻被年宸晏堵回了嘴裡……
十九放棄掙扎，默許了那個男人粗暴而直接的動作。因為那人力道之大，他開始輕輕咳嗽，喉嚨裡嘴裡全是血腥味，胸口又開始撕扯一般地疼痛。
他自嘲地笑了笑，想不到，死後也不能擺脫與這人的糾纏。孽緣便是孽緣，注定要生生世世糾纏下去……
眼前慢慢變黑，他卻還是覺得可笑，估計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會如他一般是以這樣的方式散魂了吧……
「十九……十九……」
有人在叫他。那個人的聲音，他死也不會忘記。
明明是打算再也不見的。
這個人卻總是從莫名其妙的地方跑出來，一次又一次地以侵略者地姿態強勢地進入他的生活，讓他一日也不得安寧。
「十九……十九！」
吵死了。一聽見這個聲音，十九的條件反射動作就是皺眉。無論是哪個時候。
「景丞。」
十九忽然睜開了眼。心跳如雷。有多少年……沒有人這樣叫過他了？已經久到，連他自己都快要忘記這個名字。
他茫然地睜著眼睛，頭頂上方突然出現一張臉，一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神情關切而焦急。
呵……那人上次露出這個表情是什麼時候呢？
十九瞇著眼睛看他，頗像是要審視出什麼一般……
啊，對了，應該是當年自己死的時候。他見過這樣的表情。
「何必呢……」十九輕喃，眼神迷濛。
你這又是何必呢。
既然你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又何必對那些你所捨棄的戀戀不忘……
耳邊傳來年宸晏驚喜的聲音：「十九，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十九安靜了片刻，眼神逐漸變得清明。
「咳咳——」他剛一張嘴，就開始劇烈地咳嗽。
年宸晏趕緊伸出手安撫地替他順了順胸口：「別勉強說話。」
十九又沉默了一會兒：「我居然沒死。」本來也是，受了那麼重的傷，還遭到……那樣的對待。現在能活下來，他簡直懷疑自己到底是什麼東西轉世，生命力竟然如此頑強。
年宸晏的臉詭異地微微泛紅：「你的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十九：「……」
年宸晏看他不說話，眼神有些尷尬地亂轉，彷彿不知道應該把落點放在哪兒：「抱歉……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並非本意。之前的情形，我不太記得了……」
「不必。」十九直接打斷他，「我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年宸晏猛然閉上了嘴，嘴唇緊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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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十九卻已轉開視線，不再看他，也不說話。
一陣詭異地沉默後，只聽年宸晏輕輕歎了口氣：「還剩下一個結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些奇怪符的原因，經過之前的失控後，我反倒覺得體內靈力反而更充沛了。下一個結點破壞以後，我們就能從這地方出去了。我有強烈的預感。」
十九點了點頭，表情回復漠然：「那走吧。」
年宸晏伸手，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十九隻微微動了那麼一下，就牽扯到身後的傷口，撕裂般的痛楚瞬間襲上來，十九僵了僵，一時也沒有再動作。
年宸晏看了看他的臉色，又聯想到他奇怪的動作，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
他耳朵微微泛紅，卻彎下腰，雙手分別從十九背後和膝彎下繞過，將他穩穩地從地上抱了起來。
十九心下一驚，下意識就要去推……
「別動！」年宸晏忽然輕呵了一聲。
十九被那聲呵斥弄得怔愣了一下。
年宸晏聲音瞬間又緩和了下來：「你身上有傷，不方便行動。就這樣靠著我休息吧，別再逞強了。傷在那種地方，一定很疼……我很抱歉。」
十九冷哼一聲，抬頭斜眼看過去：「聽年公子的話，是被人/上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