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告白 文 / 林知落
任小刀站了起來，回頭對楊月明點了點頭，隨即雙手交叉，平置於丹田之前，隨後慢慢閉上雙眼，手掌關節猛地緊繃，週身憑空出現一股氣流，繞著他飛快旋轉，那氣流越來越大，速度越來越快，圍觀的人都感覺似乎有一股不尋常的厲風刮到身上。
楊月明微微瞇起眼。
任小刀似乎沒有感覺到自己身周的變化，依舊緊閉著雙眼，下巴微微往上抬，臉龐朝著遠方。
他慢慢舉起雙手，長嘯一聲，雙掌猛地往下一按，原來裂開的那條縫隙「砰砰砰——」發出連綿不斷的巨響。
居然整片地炸開了。
大小不一的土塊翻了一地，塵土飛揚。
任小刀深吸一口氣，收回雙掌。
圍觀的人都驚呆了，只有楊月明淡定地鼓掌：「不錯不錯。」
圍觀了一場精彩的花式墾地比賽，接下來大家幹活都更加積極了。
加上土地被幾個高手先翻了一遍，降低了不少難度，於是墾地的工作居然意料之外地提前完成了。
半個月後，雁落山的一切都按照楊月明的改造計劃，徹底地改頭換面了。
果樹已經種好，並有專門的果農打點，底下按照楊月明說的圍了籬笆，養了雞在裡面。
雞鴨、豬、牛什麼的家禽都是直接從採珠城運過來的，已經圈養在圍好的小型牧場裡。
農田在四名頂尖高手的帶領下以超出預期的速度開墾好了，不過還沒種東西，楊月明讓狄響再幫忙找些專家研究一下這裡的水土，到時再決定種什麼作物。
池塘了放養了魚苗，菜圃已經撒下當季的蔬菜種子，石頭村正好有幾個會養魚種菜的村民，省了找外援的麻煩。
原來山賊們住的破泥瓦屋全部推平，在原地蓋起了一座氣勢恢宏的山莊，山莊主樓結構都是用檀木建成的，造價不菲，讓楊月明荷包出了一大趟血。
山莊的牌匾是楊月明親手寫的，叫棲雁山莊。
按照蔣輕煙的堅持，主樓裡給楊月明、任小刀、駱逐塵和聶雪衣都留了固定的房間，讓他們以後都當這裡是自己家，有空就過來住。
楊月明他們也沒有推辭。
其他山賊則住在側樓裡。
另外，在狄響和工匠們的建議下，在山坳裡按照村落的結構，在離山莊不遠的地方又建了幾排新房子，把石頭村的村民都接過來住。
一來方便互相照應，二來如今整個山莊多了這麼多東西，也需要人手打理。
石頭村的人自然十分歡喜，半個月前還吃不飽穿不暖，如今有新房子住，有東西吃，還有地可以種，簡直跟做夢一樣。
幾個老人激動得熱淚盈眶，幾乎要給楊月明下跪，嚇得楊月明躲到山莊裡不敢見人。
為了慶祝山莊落成，晚上狄響帶著劍神世家的弟子在山坳裡的空地上辦起了篝火晚會，買了大堆的食物酒水，邀請了全部的人一起參加。
雁落山的山賊和石頭村的村民好久都沒吃上頓好的，開心得不得了，圍著楊月明和駱逐塵他們直叫活菩薩。
蔣輕煙大咧咧地坐在地上，大朴刀就插在身旁的土裡，拿著大碗和手底下的山賊划拳喝酒。
楊月明遠遠坐著，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幽怨地看著蔣輕煙，一臉慘淡地搖著頭：「女人真可怕。」篝火的火光映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
任小刀坐在他旁邊給他烤地瓜，聞言點點頭：「所以你還是別再迷戀什麼四大美人了。」
楊月明搖搖手指：「不行，還有燕浮若，我還有機會。」
任小刀轉過頭看他，一臉誠懇：「老闆，別說我沒提醒你，燕浮若是燕子樓樓主，一派之主，彪悍程度嘛……」
楊月明瞪了他一眼：「你別恐嚇我！沒有親眼見到，我是不會死心的！」
任小刀不知道為什麼有股淡淡的不爽，道：「你為什麼非要追求這些所謂的美人呢？」
從玉偷香到聶雪衣到蔣輕煙，再到素未蒙面的燕浮若。
任小刀覺得楊月明在追求美人方面簡直跟魔障了一樣。
卻忘記了，自己原本就只是一個懷著目的而來的保鏢，他要做的，只是冷眼地旁觀，再想辦法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行了。
而不是這樣，介入他的人生。
楊月明咬掉雞腿上的最後一塊肉，看著天上的月亮，也不知是說給誰聽：「古人不是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為什麼他就遇不到好逑呢？
楊月明覺得好悲傷。
那邊蔣輕煙輸了拳，爽快地一仰脖子干了碗裡的酒，回頭看到吃得一臉油膩的楊月明，又倒了碗酒，走向楊月明。
「來，暴發戶，乾了這碗酒。」蔣輕煙把碗端到楊月明面前。
「你不要詆毀我！」楊月明怒道，「我氣質高貴冷艷，怎麼可能是暴發戶。」
蔣輕煙直接無視楊月明的話，一屁股坐到他旁邊，道：「原來覺得你是個紈褲，沒想到你還不錯。」
楊月明得意道：「怎麼，後悔了？想以身相許？」
蔣輕煙拍拍他的肩膀
：「我就喜歡你的幽默感。」
楊月明痛苦地扭過頭去。
蔣輕煙忽然握住他的手，一旁圍觀的任小刀頓時眼都直了，差點跳上去拍開他們。
不過他忍住了。
蔣輕煙的手很長，因為常年握刀的緣故，沒有楊月明以前認識的那些女孩子那麼細軟，卻也足夠讓他蕩漾了。
「暴發戶，謝謝你。」蔣輕煙說得真心實意，她並不是善於言辭的人，出道以來仗著武藝高強，更是一路飛揚跋扈，從未說過謝字。
這一次，她對楊月明是發自內心的感謝，然而更多的話，卻說不出了。
楊月明也不是那種拘泥於形式的人，他跟蔣輕煙相處了一段時間下來，也早清楚她的為人，聽到這句話，雖然很簡短，卻也很受觸動。
他歎了口氣，雙眼誠摯：「蔣大漢，如果你能不叫我暴發戶的話，我大概能更好地感受你的謝意。」
蔣輕煙難得笑了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後在雁落山，你就是二當家。」
楊月明身體猛地後仰，倒吸了一口冷氣：「我什麼時候說要加入你們這些不良分子了。」
「愛做不做。」蔣輕煙推了他一把，「反正以後你只要在雁落山的地界裡，就是雁落山的二大王，雁落山大大小小二十幾名山……咳，兄弟，都會聽你的。」
「山賊就山賊，看，閃到舌頭了吧。」楊月明吐槽。
蔣輕煙站了起來，舉起碗，高聲道：「雁落山的兄弟們聽著，以後金富貴就是你們的二大王，還有駱少主和雪衣，他們都是棲雁山莊的主人，只要他們有什麼吩咐，有什麼需要的，你們都要盡力幫忙。」
雁落山的山賊多是生活所迫落草為寇，半生顛簸，多虧了楊月明和駱逐塵他們，今日總算有了個安穩窩，對他們感激得不得了，即便蔣輕煙不開口，他們也恨不得能供他們驅使以報大恩大德。
如今蔣輕煙一開口，二十幾名山賊紛紛附和，舉起陶碗，喊道：「大王萬歲，二大王萬歲，駱少主萬歲，發財哥萬歲，雪衣姑娘萬歲……」
山賊們一開口，石頭村的村民也自發加入了，他們原來都是靠著這些山賊的接濟，日子過得苦哈哈的。
現下卻什麼都有了。
這樣的日子，在半個月前還是他們不敢想像的。
任小刀看著楊月明居然這麼受人愛戴，也感到十分震驚。
這個傢伙，半個月前，明明還是個沉迷美色被蔣輕煙鄙視的暴發戶！
楊月明卻沒有他們想像中的興奮，意外地摀住了臉，悶悶地說出一句：「可惜你們都不是美女。」
任小刀：「……」
果然，還是不要對人性抱有太高的期望比較好。
月華如水，今夜的雁落山格外熱鬧。
酒至酣處，蔣輕煙忽然叫了任小刀一聲。
任小刀正在吃雞翅，楊月明已經有點醉了，整個人掛在他的肩膀上，似乎睡著了。
「你娶妻了沒？」蔣輕煙單刀直入。
任小刀愣了愣，照實回答：「還沒。」
蔣輕煙頓了一下，臉上微紅：「雁落山還沒有壓寨相公，你與我成親可好？」
臥槽，姑娘，你太直接了吧！
任小刀被當場震住，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是好。
蔣輕煙見他不說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我喜歡你。」
任小刀深深覺得，楊月明平時對妹紙們的追求告白，比起蔣輕煙來，實在是弱爆了。
任小刀正思索著怎麼拒絕比較委婉，邊上忽然傳來楊月明幽幽的聲音：「蔣大漢，你真的覺得發財比我更好嗎？」
楊月明不知什麼時候醒來了，扁著嘴看著任小刀被蔣輕煙握著的手腕，深深歎了口氣：「我覺得這個江湖對我充滿了惡意。」
任小刀連忙抽回手：「老闆，你別誤會，不是這樣的……」
蔣輕煙眼睜睜看著任小刀甩開自己的手，一下子就明白了。
「看來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蔣輕煙輕聲道，隨即冷笑一聲，拍了楊月明的肩膀一把，「暴發戶，發財哥幫你報了仇了，我們打平了。」
楊月明哥倆好地摟住蔣輕煙的肩膀，道：「看來今晚我們同是天涯失戀人，來，干了干了。」
任小刀看著剛剛還在跟自己表白的人現在跟著自己的老闆在大口喝酒，而本來應該是事件主角的自己卻完全被無視了。
任小刀看了看天上，月亮還是那麼圓。
哦，老天，請來一道閃電劈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