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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章 秦十:嬴政歸秦 文 / 蝕玥

    「為何,師兄為何不願隨我回秦!」似是不敢相信施勳會如此回他,嬴政憤怒的一拍桌子,紅著眼睛湊到了施勳跟前。

    「這個,這個,政兒,師兄又不是秦國人……」

    「可你是我師兄。」盯著施勳的雙眼,嬴政緩緩道:「你拜了呂不韋為師,又身為我師兄,只是帶個燕國人回去,不會有人敢議論的。」

    看著姬丹低垂著腦袋露出脖間一抹白淨,嬴政抿了抿唇,有些乾巴巴環抱了上去,「師兄,跟我回秦吧,到時我做了王太子,便什麼,什麼都依著你。」

    聞言施勳怔愣了一下,忍不住抬起頭細細端詳起嬴政。

    兒時聚在一起的可愛眉眼已開始慢慢展開,面貌冷峻,目光凌冽,眉宇間也多了幾分少年人的英姿勃發。

    看了片刻,施勳有些感動的回抱起嬴政,熊孩子長大了,知道孝順師兄了,真是好欣慰啊好欣慰。

    看著師兄有所回應,嬴政心中一喜,只當是師兄答應了隨他回秦,誰知還沒喜完,便見著施勳站起身來,輕撫了他頭髮幾把。

    「政兒,師兄不能答應你。」

    「師兄!」

    「坐著,坐著聽我說!」

    眼見著小孩怒吼一聲就要起身,施勳趕忙將他一把按住,媽蛋小孩這幾年躥太快,站著跟他說話過於亞歷山大。

    「政兒你聽師兄說,不是師兄不想跟你回秦,實在是因為不能。」

    輕拍著嬴政的肩膀,施勳說道:「政兒,我不只是你的師兄,還是燕國的太子。」

    「師兄身上所肩負的是整個燕國,若是不明不白的跟你回了秦國,那便是捨了身為太子所應有的責任。此次你回了秦國,以後便會是整個秦國的太子,更甚是君王,那麼,師兄所對你說的話你要牢牢記住!」

    「當了君王,要記住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能隨心所欲,不可因隨心為政,不可因所欲做事。身為君王,你若是隨心所欲,那下面的百官便再無理法可談。」

    「第二件事,不可妄聽讒言,忠言逆耳卻如苦口良藥,飲之不爽卻可要到病除,而讒言,就算你聽了短短一句,也能讓你小病成大,積而復發。」

    「這第三件事,便是以民為本。國民如水,一個不慎,翻江倒海,滿盤傾覆。」

    俯下身子抱著嬴政的腦袋,直到這時施勳的心中,才感到了些微的不捨,「這三條不分先後,皆要做到,但最後一條,卻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政兒你要記住,君舟民水,不管何時,切勿隸民。」

    抽了抽鼻子,施勳本來還想再多說幾句,但想來想去腦子裡也就這麼點存貨,實在是挖不出什麼,只好最後使勁拍了拍小孩的身子,嚴肅道:「還有一條,一定要對師兄好!」

    這最後一條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掙扎著從施勳的手底下鑽了出來,嬴政怒瞪著眼睛,吼道:「我還沒成王呢!」

    「遲早的事嘛,要不你先回去跟你爹說了也行。」尷尬的抓了把頭髮,施勳嘿嘿笑道。

    死死的盯著施勳腦袋上的那個發旋,嬴政抽了抽鼻子,眼圈泛紅,「說了這麼多,你還是不跟我回秦是麼。」

    見施勳沉默的點了點頭,嬴政理了理衣襟,轉身向外走去。

    「政兒?」

    停下了推門的手,嬴政回頭看了施勳一眼,少年的寒眸中滿是凜冽,沉澱著擋也擋不住的認真,「師兄,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來到秦國。」

    「啪」的一聲大門一關,施勳渾身泛起了雞皮疙瘩,那小眼神實在是太嚇人了,不過這小孩還說對了,確實自己以後會心甘情願的去秦國,不過…不會跟今天他這句話有關吧。

    晃了晃腦袋,施勳一屁股坐在了案上,優哉游哉的翹起了二郎腿,「河洛,你說我今天說的這幾點,他能做到多少?」

    「我就是想著,這小孩不管怎麼說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能提點就提點著點。」

    黯然的錘了錘胳膊,施勳皺著眉頭低聲道:「其實有的時候,感覺他挺像我老弟的。」

    「知道了知道了,就是有時候忍不住而已……」

    **

    自從那日施勳沒答應嬴政回秦的請求後,嬴政便在沒回過內堂,通過侍奴得知他睡在趙姬屋旁之後,雖明白這樣兩人跑起來方便些,但還是忍不住抱著被角直呼被人拋棄了。

    孰不知每每等到施勳熟睡後,嬴政又會偷偷潛進屋來,幫著他蓋住被角,一坐就是一整夜,直等到天微微亮時才會起身離開。

    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河洛卻也不做聲,施勳那個情商和智商一樣低的傢伙看不出什麼來,不代表自己看不出來,只是如今的情形也由不得他,嬴政對施勳的影響,已經有些大了。

    兩日後的一個清晨,當施勳起床想要尿尿,卻跟站在門前的李牧四目相對之後,這才知道,昨天晚上,呂不韋帶著趙姬和嬴政,殺了守門的兵士,逃出城去了。

    淡然無比的將放在褲帶上的手收了回來,施勳一把拍向李大將軍的小蠻腰,裂開了一口白牙,「將軍,

    你能帶著我出城麼?」

    坐在李牧的大馬背上,施勳一路顛簸的隨著李牧出了城門,向著嬴政逃走的方向追去。

    看著前方漸漸出現的兵隊,施勳的表情已經木然了。

    呂不韋還以為自己偷偷入趙沒人知道,感情剛進來就被人家團團盯上了,這不,一逮一個准。

    兵隊的最前方,一個小木車骨碌碌跑的賊快,跟在後面的估計是秦國的護衛隊一類的人,正拿著弓箭刷刷刷的往後射。

    李牧見狀揚了幾下馬鞭,迅速追在了後面將施勳一把舉了起來,「呂不韋,嬴政,你們若是再逃,我就將姬丹斬殺於此!」

    將軍您覺得這樣做合適麼,老子好歹也是燕國的太子,你在外面對我這樣你問過我爹了麼!

    一臉驚恐的看著前方舉著弓箭的秦國士兵,施勳臉色鐵青的向後揮舞了幾下手臂,手猛地一抓,似是摸到了什麼東西,於是插進去使勁往外一拽!

    「嗷!!!」

    身後傳來一聲淒慘的大吼,施勳頓覺虎軀一震,迅速掙扎幾下,翻身下馬,滾落在一旁的草地上,啃了滿嘴芬芳泥土。

    前面那小木車似乎是被人攔了下來,兩邊的兵士們已經堵了個水洩不通,舉著長矛短劍互砍了起來。

    施勳躲在一旁的小樹林中,看著那血滋滋的往外濺著,簡直都要急出翔了。

    「河洛怎麼辦,你快出來變成盤子把他們壓暈過去!」

    被施勳比喻成盤子,河洛氣的在施勳腦子裡翻了個白眼。

    「那怎麼辦,秦始皇要是死在這裡了那還有什麼歷史可言,長生珠乾脆也別要了,咱倆跟著陪葬得了!」

    耍無賴的蹲在草從裡,施勳抬頭望天。

    施勳順從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只見眼前金光一閃,一個長有數十米的金色卷軸便出現在了施勳面前。

    神色古怪的看著面前紙薄的卷軸,施勳問道:「那我要怎麼用你呢?」

    「……」

    隨我便是什麼意思!老子用你擦屁屁也可以麼!

    眼看著圍著小木車的趙軍越來越多,那支支扭扭的小木車已快要撐不住的散了開來,施勳深呼了口吸,將卷軸往身上一裹,就跟披了個被子似的大喊著衝了出去。

    這一亮相著實嚇呆了不少人,還從沒見人裹著卷軸來迎敵的。

    車內,聽外面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嬴政撥開呂不韋擋著的手,掀開簾子往外探去,這一眼,就瞅到了那個披卷軸的人。

    「師兄!」

    師兄?姬丹?!

    最先反應過來的李牧面色一冷,衝著那邊就喊了起來,「那是姬丹,抓住他!」

    這下可好,本來都快衝到車前了,這麼一喊,成堆的人向他靠了過來。

    狠瞪了眼鼻孔大了一圈的李牧,施勳閉著眼睛,以千軍萬馬之勢向著趙軍衝了過去!

    只見施勳週身金光一現,那向著施勳捉過來的人皆頓在了原地,無不是還沒碰到便像是被人踹飛一般彭彭的彈了出去!

    瞬時間,慘叫聲響起,滿天皆是劃著弧線飛舞著的士兵!

    李牧站在外圍看得清楚,神色一凜,衝著身後的弓箭手就下了命令,「射!」

    頓時,數百支箭矢如流星般紛紛墜落下來,箭頭直指著施勳,片刻不停的飛射而來。

    「啊啊啊!河洛救命!!!」

    語氣惡劣的哼了一聲,河洛飛身而起,瞬間擴大了數十倍往施勳身前一落,週身金光大作,那射來的箭雨霎時間靜止在了空中,隨後又金芒一閃,成千上百的箭矢埋沒在金光之中,消失不見!

    「是他!」驚疑不定的看了眼車前站著的少年,呂不韋回頭看向嬴政,「那金光竟是由他發出來的!」

    默不作聲的看了一眼呂不韋,嬴政撇了撇嘴,毫不理會的掀開簾子,注視著外面的動向。

    就在眾人都被這一幕驚駭的時候,那閃著的金光卻越來越強,只聽刷的一聲,剛剛消失不見箭雨又從那卷幅中密密麻麻噴射了出來,一個不落的還了回去!

    凡是被那箭矢碰到的,無不是瞬間倒地昏迷不醒,那金光雖不同五年前的強烈,但怎麼看都是一模一樣的。

    李牧看了半晌總算是摸著了頭腦,一聲令下,帶著士兵們退了回去。

    見沒了追兵,河洛滿意的哼唧了片刻,化為數道金卷鑽入了施勳胸口,施勳摸了摸左胸上的條紋,安心的回身鑽進了小木車。

    剛掀開簾子,就見著嬴政瞪著一雙厲眼看向自己。

    反手給了嬴政一腦瓜,施勳破口大罵,「嬴政你個熊孩子,你tm走了都不知道跟我說一聲!」

    「……」

    「……」

    小木車安安穩穩走出了邯鄲地界,向著趙國的邊界使去。

    br/>車上,施勳一臉慈祥的揉著嬴政的腦袋,滿口笑意,「行了,師兄就送你到這了,乖乖的跟師父回去,師兄得空就去看你啊。」

    一把甩開施勳的手,嬴政紅著眼撇過了頭,咬牙切齒道:「你說的話,我半個字也不信!」

    尷尬的看著兩人,呂不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笑道:「姬丹,你今日擊退趙軍的幅卷軸究竟是何物,跟五年前的那個金光,是否,是否……」

    轉頭衝著呂不韋笑了笑,施勳道:「那是上古神器,名為河洛,乃天地造化,陰陽伴生之物,徒兒也是偶然遇見,才跟他結了緣分。」

    「那龍光可是從他身上所發?」

    「是的師父,不過那不是龍光,是道光。」

    「道光?」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此為道也;天地之光,混沌陰陽,是為道光。」

    見呂不韋不再多問,施勳扭過頭笑著摸了摸嬴政的腦袋,輕聲道:「好了政兒,不要在與師兄生氣,師兄托你個事,回秦以後多收集點珠子,只要你喜歡的就買回來,到時師兄自然會去找你。」

    「當真?」

    「自然當真。」

    從車上跳下,施勳淚眼汪汪的看著小木車越走越遠,心中也逐漸傷感了起來,他從小看到大的小孩,這一別,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在見面。

    歪頭看了半晌,施勳總覺得還有什麼事沒交代清楚,半晌之後,施勳猛一錘拳,大叫著追了上去,「等等,政兒,師兄還有一事沒說!」

    見嬴政興奮的拉開簾子看向自己,施勳閉了閉眼,大吼了出來,「切勿妄造殺戮啊!!!」

    面色鐵青盯了施勳半晌,小孩迅速的放下車簾,快馬揚鞭的賞了施勳一鼻子灰塵。

    朝陽閃著清冷的光輝從群山中跳躍出來,把那壯烈而又瑰麗的色彩染遍山巔!

    施勳略帶惆悵的看著那青灰色的小木車晃晃悠悠,逐漸在霞淵中消失了身影。萬丈金光層層蔓延,天地一線間,唯有那悠悠白雲,伴著群山峻嶺,輕然劃過。

    偷偷抹了把鼻子,施勳帶著他愛閃道光的大神器君慢慢往回走著。

    「河洛,你說我最後一句話他能聽進去麼?」

    「唉,這熊孩子,想幫他也幫不了,再見面時,也不知道他會變成啥樣了。」

    「……還是算了,太虐心了。」

    「河洛,嬴政送走了,那接下來我要做什麼呢?」

    「比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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