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秦三十:徐福進宮 文 / 蝕玥
紫檀幽香裊裊而起,施勳垂眸跪坐案前,款款而笑。
「一別多年,太后可還好。」
趙姬坐於上首,繁華的宮服層層疊疊的鋪展開來,斜眸微挑,「宮裡的日子閒得很,好與不好都還是那個模樣,到是你平日裡幫著政兒處理政務,今日怎麼有空來看望本宮了。」
斜眼瞟見趙姬身後屏風內的黑影,施勳輕笑了一聲,懶懶道:「先前知會過嫪大人一聲,自然是要早些前來拜訪。」
趙姬一頓,神情有些複雜的看向施勳,「先前嫪卿也提過這事……」話未完,趙姬頓了頓,又道:「你今日前來,可是有事。」
將趙姬的態度看在眼裡,施勳不由有些詫異,趙姬竟還真的會因為他救了嫪毐而有幾分感激,如此看來,怕是動了真情了。
微一歎氣,施勳也不打算在言其他,低聲道:「此次前來,是希望太后能夠出宮小住一段時間。」
屏風後啷當聲響起,趙姬也不去理會,瞪眼看向施勳,面有沉意,「此話何意!」
施勳也不解釋,只是漠然道:「娘娘,嬴政長大了。」
靜了片刻,嫪毐從屏風後繞出,略帶不安的看向趙姬。
趙姬輕扶住嫪毐的手,緩緩走了下來,「我知道,他長大了,心裡便沒有我這個娘親了。」
「不。」反駁了趙姬的話,施勳沉聲道:「他心裡向來有你這個娘親,只是你早已不將他當兒子看待。」
趙姬愣然,苦澀道:「他是君王。」
施勳莞爾,「你是他娘親。」
眸中閃了閃,趙姬側頭看向嫪毐,半晌,似是下定主意,緩緩道:「出去了,總要有個封地。」
「我去勸他。」知道趙姬是答應了,施勳應道。
默歎了一聲,趙姬眼簾低垂,不再言語。
秦王政八年,太后趙姬以靜養為由搬出咸陽宮,攜宮侍遷至雍城,同年,宮人嫪毐因侍奉太后有功而獲封長信候。
至此,呂不韋手中權力正式被分散開來,與嫪毐形成分庭對抗之勢,而秦國大權則一點點的,被嬴政牢牢握於掌中。
一年後
秦國雨季正式來臨,雨打廊簷侵染了半邊咸陽,昨日午後的一場大雨淅淅瀝瀝的下了大半夜,直到今晨才逐漸停歇。
腰酸背痛的由榻上爬起,施勳伸手摸了摸一旁,果然只剩下還泛著涼意的床鋪,微微打了個哈欠,施勳扭了扭身子,總覺得這幾天早上醒來,身上總有股莫名的酸澀感。
伸展著手臂走至窗前,施勳抬眼看著外面還籠著一層霧氣的天色,感歎著嬴政現在上朝真是越來越勤快了。
從來秦至今已快有兩年了,施勳伴在嬴政身側,看著這少年逐步的成長起來,到如今,已逐漸成為一個裁決果斷的英偉君王。
伴隨著嬴政的日漸沉穩,施勳陪著嬴政上朝議政的次數逐漸減少,而嬴政也自然而然的每日清晨不去叫醒施勳,讓他可以多加休息。
這一年來兩人仍是同塌而眠,施勳雖曾有過要搬出去的意願,但每每在說的時候總會被嬴政出聲打斷,然後便不了了之。
而且不知為何,這些日子以來,總覺得嬴政黏他黏得是越發的緊了。
伸手輕點了點眉間,施勳想了想道:「嬴政今年應該就二十一歲了,河洛,嬴政還有多久就可以加冠了?」
「快了。」微微一笑,施勳返身走至榻前,抬手拿起掛在一旁的長劍,眉目間閃過一絲輕鬆。
嬴政加冠後,秦國的大權便正式集中於嬴政手中,屆時,秦征六國的局面逐步開啟,這裡,也就沒他什麼事了。
提劍出門,施勳笑道:「正好今日閒著,出去練練劍。」
河洛說過的劍早在幾月前便打好送了過來,施勳拿到劍的第一天就興沖沖的讓河洛教授了御劍之法,到如今,也隱隱約約有了個模樣。
長劍出鞘,青峰三尺,施勳隨手挽了個劍花,劍芒中映上清亮明眸,瞳中又照出了旭日破霧的萬丈乾坤。
「起!」一聲清喝,施勳平踩於劍上,搖搖晃晃的騰空而起。
反手拍出道真氣包裹住一汪寒芒,施勳有模有樣的伸掌昂頭,踏著長劍向前滑行。
「如何。」
河洛帶笑的聲音悠悠傳來,對著施勳稍有滿意。
「還高,一會掉下來嘍。」挑了挑眉頭,施勳運足了真氣,正待一劍沖天,倏爾耳邊傳來一聲驚吼,喝得他腳下一抖,翻身從劍上跌落下來。
「啊啊啊啊!」
「師兄!」
腳下疾馳,嬴政兩步上前,伸展手臂,將施勳接了個滿懷,而後彭的一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呦媽呀!」
七手八腳的撲到了嬴政身上,施勳揉著老腰還未起身,腦中突的一驚,抱著嬴政向一旁滾去。
「嗡!」的一聲,長劍從天而降,擦著兩人的髮絲入地三分,蕩出一圈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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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微微睜大眼睛看著臉旁的銀劍,還未反應過來,腦袋上便猛然挨了個暴栗。
「你小子,吼什麼吼!」
皺眉給了嬴政一下,施勳一手將插在地上的劍拔起,一手拉了嬴政起身。
「多大的人了,怎麼如此魯莽。」
濃眉長目,鼻若刀削,英俊的面龐上稜角分明,略微帶了幾分冷漠,如今的嬴政已越來越接近歷史上所敘的秦始皇,身上隱隱有了一統六國的威勢。
順著施勳的力道起身,嬴政也不放手,順勢一攔,將頭靠在施勳頸旁磨蹭了起來。
「師兄剛剛在做什麼,師兄想要離開?」
「去去去,重死了,不要撒嬌。」
被嬴政沉重的身軀壓得直不起腰,施勳伸出二指點著嬴政的額頭將他推開,隨口道:「練練御劍而已。」
不在意的直起身子,嬴政伸手偷偷環住施勳的腰,疑道:「御劍?可飛天?」
「當然,長劍一柄,神行千里。」說著,施勳手腕向上一挑,反射出一片金輝。
面上微有沉意,嬴政若有所思的瞟了眼那長劍,眼中戾氣一閃,隨後又悄然隱去。
伸手扶了施勳手腕,嬴政狀似不經意道:「師兄,你這道法,要一直修下去麼。」
沒聽出不對,施勳理所當然道:「自然,練好了道法我不僅能護著自己,還能護著你。」
嬴政眼睛一瞇,冷峻的五官柔和了下來,略帶親暱的環住了施勳的腰身,「師兄,有我在,不用修這勞什子道法,不修了好不好。」
施勳一愣,微有疑惑的向嬴政看去,陽光下,嬴政一雙寒眸深邃,英俊的面龐上不見喜怒,但從那眉宇間的褶皺還是可以看出些不郁。
似乎從很早以前開始,這小孩就不太喜歡自己修煉道法。
晨光透過樹杈的點點縫隙打落在施勳臉頰,頸間,嬴政由身後環住施勳,看著烏髮下的那抹淨白,情不自禁的伸手撈起幾縷髮絲,在施勳看不見的地方,落下了虔誠的一吻。
「師兄,我會護你,一生無憂。」鼻尖輕觸,嬴政呼出的熱氣打在施勳頸間,瞬間染上一片嫣紅。
「不,不,我,我喜歡練,不能,不能,放……」施勳呼吸間儘是嬴政週身陽剛氣息,熱得他頭昏腦漲,緊張起來,說話都開始結巴。
深呼口氣一把將嬴政推開,施勳眼神躲閃,吭哧道:「這修道是一門技術,技術你懂麼,有用的。」
眸中泛起一陣冷意,嬴政漠然道:「有何用……長生?」
施勳剛要回答,腦中卻猛然警覺,隨後帶了幾分警惕看向嬴政,「政兒你可是答應過師兄,不去追尋那些子虛烏有的東西的。」
將施勳的緊張看在眼裡,嬴政緩緩瞇起眼眸,微一頷首,「自然不會,我說過,有師兄常伴身側,那些對我來說,都是無用。」
「那便好。」鬆了口氣,施勳反手拍了拍嬴政。
神色難辨的注視著施勳,嬴政莫名的有些不安,師兄一日修道,他便一日不安,總覺得遲早有一天師兄會從他身邊離去,再也不回,而不知為何,這種感覺,近日來越發的明顯起來。
輕歎一聲,嬴政心中微定。
入夜,內書房
低頭將手中案卷批完,嬴政抬頭,漠然注視著跪於地上的宮衛,「如何?」
宮衛一震,低頭道:「前幾日傳來消息,說是有一位會法術的先生在城內頗有名氣,只是,他似乎不是修道之人。」
眉頭一皺,嬴政道:「不是修道之人,那是做什麼的。」
「似乎,似乎是一個方士。」
方士?心中微有疑惑,嬴政問道:「那他可懂道法,懂不懂真氣之說。」
宮衛愣了愣,遲疑道:「應當,應當是懂得。」
點了點頭,嬴政想了想,道:「那就他吧,明日尋他進宮,記住,不得讓任何人看到。」
「諾!」
想著待那方士進宮,自己向他詢問一下修道之術,到時便也能修著試試,與師兄交流一番,嬴政心中微喜,隨口道:「對了,那方士名何?」
宮衛答道:「名為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