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 文 / 潘紫英
去年的這個日子,紫英說,她想「衝刺」,說得輕鬆,也說得沉重。但「衝刺」啥,卻未說。後來讀到她的《重回「故鄉」》,裡面有這麼一段描述:汽車朝著粵西奔馳,10多個小時後,終於駛入一條滾滾黃塵的公路。遠處吹來了一股牛欄肥的發酵味,於是大家都歡呼雀躍:「農場味,聞到農場味了!」至此,才使人突然醒悟,紫英是要打撈30年前一代人曾留下的青春歡笑、青春無奈、青春歎息以及受過百般煎熬的「那一段生活,那一段時光」。在那段生活,那段時光,他們有熱愛、有希冀,有理想和對它的捍衛;他們有痛苦,有磨難,有對愚昧、落後的反叛和抗爭;有「人生有如大海航行,在驚濤駭浪中搏擊,要比在風平浪靜行船更感到生命意義」的思考和覺醒。
正是這一代人,面對貧窮、饑苦和窮山惡水,以他們的堅毅和勇敢、單純和熱情、血汗以至生命,進行了一場前所未有可歌可泣的「戰天斗地」。而作為這種「戰天斗地」的參與者和見證者,紫英只不過是以一個老知青的名義,以她認為人們可以理解和接受的方式,再現了那一代人的悲苦歷史與坎坷命運,從而使這一切成為區別於其他的一種獨特的財富。是不是這樣,請讀讀《歲月留痕》。
當然,紫英的初衷也許並不是要我們與她一道重溫一個民族的、罕有的、歷史的、悲苦的夢,一段艱難的、與血淚和在一起的日子。對於那個沉重歲月的鉤沉,只是一個為著忘卻的紀念。但它們畢竟「是一代人用自己的青春和生命去譜寫的歷史,他們在咀嚼悲歡離合之後,留下的是一串串更為堅實的歷史腳印。」(李海寧語)因此,紫英現在帶給我們的是一個控訴,還是反覆過濾後的一個探討?也很需要我們去思考。
「山野河流,曾賦予一代人沉穩堅韌的胸懷;蹉跎歲月,鑄造了一代人勇於拚搏的性格。」作為知青題材,近20年已面世的作品不下百種。這種題材的發掘與創作,在今後一個相當時期,可能還會源源不斷。但倘若不曾有過「上山下鄉」的那種不可磨滅的經歷,要象紫英這樣寫出歷史的真實,寫出那一代人曾經艱難度過的美麗青春和他們的悲苦命運,寫出他們當年離別灑下過血淚與汗水的「第二故鄉」時發誓「死也不回這個鬼地方」、但隨著時光流逝而來的那種深深的眷戀,恐怕只會是一種天真或理性化、人為化的「意識」。可以看出,紫英的這一部不在此列,可以親近,不會陌生,不會遙遠。
正因為這樣,《歲月留痕》「痕」了多少,「痕」出了什麼,「痕」得是否痛快,「痕」得是否足可使人滿意,其實已不重要。它飽含的一切,關鍵是能否使我們有所思考,有所發現,認識過去,把握現在,走向未來。
寫這些,純是對《歲月留痕》的粗讀粗知,不算什麼,也算不了什麼。
半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