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文 / 雲華朵朵

    花充華一筆一劃地抄寫佛經，目光虔誠。

    「主子，歇歇吧，您都抄了一整天了……」夏荷立在一旁，目露擔憂，忍不住再次勸道。

    花充華握筆的手一頓，紙上立時暈開墨跡，一張將抄完的佛經就這樣廢了。她將已經不能作數的紙揉成一團放在一邊，然後攤開一張新的紙，卻沒了繼續抄下去的心情。

    「皇上已經出發了吧……」花充華放下筆，幽幽走到窗邊，環顧滿庭的芳華。

    她清楚地記得，那時皇帝與她就在這裡賞花、賞月、談心，她甚至記得，他溫柔的聲音說著一句一句讓人心醉的情話，她以為，她和他可以像先帝與太后那樣，一輩子，白頭偕老永不相負。可是現在，歡聲笑語，濃情蜜意一點一點地消失在惜花宮，剩下的只有這些開了又謝了的花。

    皇帝太久沒有來過惜花宮了……有時候冷清的都讓她懷疑，這惜花宮裡是不是還有她的身影，是不是，真的只剩下了華美的空殼。

    「皇上不會忘了主子的，昨日皇上還特地下旨給惜花宮添加冰塊的份額呢！」夏荷不忍花充華露出這種絕望哀怨的神情，快步走到窗邊安慰道。

    花充華聽了，心情卻沒有好轉，她想著他說的，只要惜花宮的花不敗，他就永遠不會遺忘她。可是今年的花還開著，賞花的人卻不再來了……

    眼裡的淚終於落了下來。她不懂，他的君無戲言，他的金口玉言，他的一切一切，到底值幾分錢。說不要就不要，再也沒有看過她一眼……哪怕一眼也沒有。

    「主子……」夏荷也跟著落淚了，她的主子是個可憐的人啊。

    「夏荷，皇上說過，本宮是世間最美的牡丹花。可是這個最美，本宮在顏色還沒有老去的時候就失去了。」花充華摸著自己的臉，一遍又一遍。到底是哪裡錯了，讓那人再也不願意回頭看她。

    「主子……」夏荷沒有辦法安慰花充華。說多了，就是逾越了。

    花充華也沒有指望夏荷，她只是想說出來，問問自己，問問那個已經離開皇宮的華熙瑾。

    她恨，恨皇帝拋下她一個人留在孤寂的深宮中，可是她又不能恨，王充容的孩子沒了，還有那些女人，她們再也不能……

    花充華忽然笑了，笑得好美好美，她問：「那日的吃食，她們可都吃了？」

    「主子放心，除了幾個，其他人都吃了。」夏荷知道花充華問的是什麼，低頭回答。

    「那就好。那幾個漏網之魚尋了機會去解決吧。」方纔的哀傷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似的，花充華滿面笑容，就連惜花宮的氣氛都輕鬆了起來。

    夏荷低頭應是。

    「只有我，只有本宮才能夠為皇上誕下孩子！」花充華笑容不變，眼底光華大盛，一時間整張臉都扭曲猙獰了。「只有我才配！」

    那日的吃食配合上庭院裡的一些花朵能讓宮妃失去懷孕的能力。花充華已經重複了幾次這樣的手段了，也成功了幾次，而最近一次因為王充容流產險些暴露，幸好，太醫院的那群草包沒有查出來，或者說，他們不想也不敢惹事。

    儘管在這件事情上摔了個不大不小的觔斗，花充華卻覺得無比值當，想想看，一個王充容的孩子，還有那些被解決的新進的宮妃……沒有孩子，在後宮就沒辦法立穩腳跟。沒有人能夠得到皇帝永遠的寵愛，沒有人！

    至於夏嬪出的大皇子……自然會有人在這次的移宮避暑中解決。花充華從來就沒有把大皇子當回事。夏嬪是沒有能力保住皇子的……

    花充華魔怔了，她太愛皇帝了，她無法忍受皇帝的其他女人，更無法忍受別的女人擁有皇帝的子嗣。這種可怕的、霸道的獨佔欲支配了她整個人，她甚至多次與淑太妃合作，只是為了獨佔皇帝。

    她做得太絕，太偏激，也太無情，她從來不懂，什麼叫做過猶不及……

    愛情，可以使人奮發；愛情，可以毀滅一個偉大的人。

    因為愛情，花充華似撲火的飛蛾，不惜手段地行走著以為正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