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文 / 雲華朵朵
「疼嗎？」桃蜜兒親自查看碧清的臉,也不知道謝美人到底用了多大的氣力,碧清臉上的巴掌印呈現駭人的青紫,還有指甲劃破皮肉後滲出來的血絲……她完全不敢去碰碧清的臉。
「主子，奴婢上過藥了，怎麼還會疼呢。」碧清頂著腫的老高的臉,艱難扯出一個安慰人的笑容。「奴婢皮糙肉厚，這種小傷實在不算什麼。」
在宮裡，尤其是作為一個宮女，承受來自主子的耳光不過是家常便飯。只有她們家的主子才會對待她們這些奴婢的時候寬容仁慈得不得了。
「這兩日你好好歇著，等臉上好全了再繼續做活，嗯？」桃蜜兒覺得,怎麼著這個也算是工傷了,她有必要給碧清放個假。
碧清聞言頓時哽咽了：「主子……奴婢……謝主子恩典。」
桃蜜兒自來到古代就一直努力適應這裡的習俗,但她的骨子裡到底還是一個現代人，對待奴才奴婢總不能做到和別人那樣冷漠。因為把碧清劃入自己的圈子了，所以看到她因為自己受委屈，就忍不住多照顧她一些。在她看來十分平常的事情，在其他人的眼裡卻特別寬厚善良。
「下去休息吧。」桃蜜兒矜持點頭，心安理得收下碧清的謝恩。又從頭上摘了一支四蝶穿花碧鈿放到碧清手裡「拿著玩吧。」
碧清又一次謝恩，然後才退去。
這時，趙高手上捧著一張紅底描金的冊子，帶著一串小尾巴踏進凌清閣。
「趙公公，這是……」桃蜜兒一抬眼就看見一眾宮女手上的托盤，上面蓋著紅色的綢布。
「小媛主子，皇上心裡還是惦記著您的，還請桃小媛接賞」趙高笑得見牙不見眼，頗有些諂媚的味道。能讓皇帝在忙於政事的時候還惦記著的，桃小媛還是頭一份。
「勞煩趙公公了。」桃蜜兒施施然對著金華樓行了大禮，起身後又對趙高點點頭。
「這是奴才份內的事。」趙高的笑容更盛了。他就喜歡凌清樓這位的態度，得寵了也沒有那些個娘娘主子的笑容裡隱含的趾高氣揚，還會適當的尊重他。每次跟著皇帝來凌清閣的時候，他總是特別的樂意。因此，現在他也願意賣個好給桃小媛，不過就看她能不能抓住機會了：「奴才說句逾矩的話，皇上日夜不休地處理政事，這樣下去……還請小媛主子勸勸皇上。」
「多謝趙公公提醒。」桃蜜兒眼珠兒一轉，明白了趙高的暗示。小手往趙高的袖子裡一送，心照不宣。
趙高面上神色不顯，一揮拂塵，拱手道：「奴才告退。」
芷蘿和碧竹把托盤上的紅布一一掀開，開始兩人還會有為了裡面的珍寶露出驚歎的神色，越到後面，表情就越鎮定。
她們已經震驚過頭了，再也沒法更震驚。
一斛成色極好的粉珍珠，一尊黃梨木的童子戲蓮雕塑，一隻賞梅羊脂白玉瓶，一副玉蝶戲花頭面，一套荷葉白瓷鑲珠茶具，一盒寶石……
「主子，你看……」芷蘿拿不定主意，覺得每一樣都可以擺在外頭。
「那套荷葉白瓷鑲珠茶具和蝶戲花頭面留著，其它的登記以後都收進庫房。」桃蜜兒選了倆樣，並沒有多留。
因為不是在皇宮裡，皇帝賞賜的東西估計是他自己的收藏品，雖然量少，但無一不是是千金難求的珍品。
這頭芷蘿和碧竹還在忙碌地登記皇帝的賞賜，那頭就傳來美人降為才人的消息。
這個消息無疑把一眾狠狠嘲笑過桃蜜兒不得寵的宮妃的臉都打腫了。今早她們還信誓旦旦的說桃蜜兒保護皇嗣的功勞到頭了，現在不僅幕後主使被降罪，人家還得了賞賜，真是不要太諷刺。
才人強笑著接了太后的懿旨，轉身一腳踢翻了地上跪著的紫蝶：「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主子饒命！」紫蝶爬起來，哀叫著抱住才人的大腿。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要你何用！」才人又一腳踢開紫蝶，溫動人的臉扭曲猙獰。「自己去偏房領一百針。」
「謝主子恩典！」紫蝶把身子跪貼在地上，擺出最卑微的姿態謝恩。只要命還在，多痛的刑罰她都能受著。
只是……紫鵑可惜了。
尚正局裡關著的紫鵑一杯毒酒賜死了。
「該死，該死！」才人死抓著蘭香的手，艱難地呼吸著。她有心絞痛，最忌大喜大悲，現在病發了，可是美人並不平順自己的積鬱的悶氣，導致情況越來越不好。
「主子，傳太醫吧。」蘭香忍不住勸道。
「不准！」才人手上更加用力「一群……一群庸醫，要來何用！」
「可是……」蘭香為難，如果才人出事的話，她難逃其咎。
「皇上，我要皇上！」才人冷汗淋漓，大口喘息。
蘭香沉默不語，大興洪災，現在去找皇帝，才人必定討不了好。
因為才人的緣故，蘭香的手已經嚴重青紫了，她同樣冷汗淋漓，卻不能呼痛，才人不肯傳太醫，她還要細聲細氣地勸才人吃藥。
鬧騰了好一會，才人支撐不住才吃下藥丸，沉沉睡去。
蘭香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走開。
「蘭香姑姑，手上用點藥吧。」紫月皺著眉頭，把祛瘀活血的藥膏遞給蘭香。「姑姑可怎麼受得了……」
 
蘭香瞪一眼紫月，見她噤聲了，才拔開瓶子把藥倒在手上勻開。
「你這張嘴，總有一天要了你的命！」蘭香的聲音特意壓低了，但是語氣裡的嚴肅半點也沒有少。
「哪有那麼誇張……又沒人聽見。」紫月撇嘴，小聲嘀咕。
蘭香冷哼：「皇宮裡連牆都是長了耳朵的。」
「知道啦，知道啦。」紫月不耐煩的隨口應付，心裡不屑蘭香的話，活的戰戰兢兢連話都不敢說還有什麼意思。
「知道就好。」蘭香聽出紫月的敷衍，並不多說。她原來是看著紫月對她好她才提點兩句的，紫月不領情，她也不會上趕著惹人厭。
巳時，陽光正好，夏蟬懶洋洋地趴在樹上，知了，知了……
桃蜜兒穿著紫色的圍裙，哼著歌兒，洗手作羹湯。紅棗薏米粥是養胃聖品，皇帝許久沒有進食，吃這個再好不過了。難得得到趙高的獨家消息，她要好好表現。
按照皇帝的性格，他絕對不會歡喜後宮的女人在他忙於政事的時候打擾他。所以桃蜜兒不準備把吃的直接交給皇帝。
有時候，走彎路也是一種捷徑。
「主子的手藝真好。」杏蘭吸著鼻子誇讚。
桃蜜兒好笑道：「我籠統也就是拿著勺子攪了攪，算得了什麼手藝。」
沒錯，這又是一種宮妃們糊弄皇帝的方法。讓宮女做好了菜，然後換她們攪拌兩下，功勞就變成她們的了。
桃蜜兒沒有作弊到那種程度，可也好不了多少。和繡花一樣，由宮女把握火候，她來執行。
「主子真謙虛。」芷蘿也跟著杏蘭可勁拍馬屁。
不理會嘴巴像抹了蜜的兩個人，桃蜜兒細細把粥裝滿一盅，備好小碗和勺子。最後解下圍裙，提著精巧的籃子前往金華樓。
「趙公公？」趙高頂著烈日在金華樓前的空地打轉，也不知道在焦急些什麼。桃蜜兒站定在金華樓的範圍外，讓碧竹出聲呼喊趙高。
趙高聞聲看向桃蜜兒的方向，見來人是桃蜜兒，踏著小碎步急急上前。「小媛主子誒，皇上正忙著呢……」
桃蜜兒把籃子往趙高手裡一放，釋放安撫人心的氣息：「勞煩趙公公傳話『天下蒼生都需要皇上龍體康健。』」
本來看到桃蜜兒莽撞跑來的趙高已經不抱希望，正準備把桃蜜兒請回去，聽到桃蜜兒說的話，眼睛又亮起來了：「是。」
「接下來就看趙公公的了。」沒有多做停留，把東西交到趙高手上，桃蜜兒又領著碧竹回了凌清閣。折騰了一中午，她還沒有用午膳呢。
趙高也不耽誤，議事的大臣一退出來，他就提著籃子進去了。
「皇上，吃點東西吧。」把籃子放到桌上，趙高低聲勸道。
華熙瑾只是抬頭看了一眼，隨即皺眉：「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送來的。」
他向來不喜宮妃借送東西的名頭邀寵，也明令禁止送任何東西來他的寢殿。
趙高不慌不忙地跪下：「皇上，您的健康關係著天下蒼生啊！奴才求您吃點東西吧。」
「下去吧。」華熙瑾心下好笑，他只是一時忘了用膳，趙高大題小作了。
大興的事情都安排下去了，他休息一下也無妨。長手拎過籃子，華熙瑾一眼就注意到了裡面的信箋。
上面寫著，天下蒼生都需要皇上龍體康健。
是桃蜜兒的字體。
華熙瑾莞爾一笑，趙高找蜜桃兒當幫手？
也不知道趙高怎麼想的，誰也不找，專門找了腦子不靈光的桃蜜兒。
不過，小東西倒是有心了。送的東西也正和他的胃口——紅棗薏米粥和一小碗桃脯。
皇帝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小秘密，他喜歡吃甜食。
也不知道這句話是趙高教的她，還是她吩咐的趙高。
心底裡蔓延著奇妙的感覺，漲漲的，滿滿的。
華熙瑾偏心地沒有計較桃蜜兒明知故犯私自送東西來金華樓。
他的小傢伙是真的在關心他呢。
作者有話要說：入v第一更。擁抱各位沒有拋棄我的大大~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