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1 墨斯年 文 / 糖藕
沐正的運氣顯然是非常好的,年柏堯打給墨斯年的時候,墨斯年正好抵達香市機場,與之同行的,還有夏鷗。
聽到沐正的情況,墨斯年二話不說,表示立即趕來醫院。
而此時,沐正已經因為疼痛,臉色慘白,那模樣,彷彿隨時就會一命嗚呼般,那是源於麻醉效率過了,疼的,醫生立即讓麻醉師重新上二次麻醉,手術室也重新做清場。
沐正知道,只要麻醉發生效率,自己會再次陷入昏迷。
所以,當年柏堯走出去的時候,她再一次,緊緊的,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
目光堅定:「柏堯,你一定要替我頂住。我絕對,絕對不要截肢,絕對不要!我寧願死也不要!等墨過來,一定要等墨過來!好不好,好不好柏堯?」
年柏堯點了點頭,輕撫了一下沐正汗津津的額頭,「正,你一定會沒事的,我會讓你健健康康的。」
這時,沐正對著年柏堯露出了一個蒼白的微笑,問:「那麼,你能給我幸福嗎?」
年柏堯怔住了。
而沐正的目光,從堅定,一瞬不瞬,慢慢的變成了模糊,慢慢的失去焦距,最後,半磕……而握住他手的手,也鬆開,垂落了。
這不是死亡。
這是麻醉起了效果。
可是她慘白的唇,還在磕動,說著:「不要……」
不要截肢。
人類都是感官的動物。
一條肢體,即使無用,大家也寧願留在身上,有個完整,而不是……殘缺。
尤其是像正這般的女子,她驕傲,自信,完美,又怎麼能夠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呢?!
年柏堯理解她,也在心底默默的回答她,他一定會替她守著完美無缺的。
從手術室走出來,年柏堯走在了最後。
墨斯年是什麼人?!
真的值得信任嗎?
即使沐正如此的信任那個人,他還是保持著懷疑的態度,他在眾人的身後,再一次的撥通了聶少皇的電話,眼裡有著惶恐,「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他需要玄武,那位傳說中的神醫。
他的妙手回春,是他親身經歷的,所以他信任那個人。
只聽聶少皇說:「年柏堯,你運氣好,我老婆說,我們家玄武唯一的入室弟子正好在香市,已經聯繫她趕過去了,有她在應該沒有問題了!」
年柏堯眉一皺,忽然反應道:「你是說花語是玄武的入室弟子?!」
「咦,你見過我們家小語麼?」聶少皇新奇了。這時,傳來一道女聲,「難道我們家小語說的今天遇見的無恥男人就是你這位仁兄?!」
年柏堯沉默。
聶少皇也是一沉沉默。
女聲又道:「聶少皇,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要不然怎麼你的朋友都跟你一樣,都這麼無恥外加不要臉呢!」然後又自言自語,「不過小語說『姑父絕對不會覺得自己無恥,反而會把無恥當成一門藝術』,而說你這個朋友無恥後,還挺不好意思的!看來人家不是天生的,都是被你影響的,聶少皇,你說說你的磁場,影響了多少人啊,這是!」
年柏堯繼續沉默,不過也覺得花語小姑娘分析她姑父,分析得真對。
這時,他聽聶少皇淡定的回:「老婆說得極是,磁場這種東西,總是會影響身邊的人,尤其是最親近的,你說是不是?」
女聲沉默了。
而年柏堯擰眉,搖了搖頭,「我沒工夫聽你們夫妻二人情話綿綿,把小語的聯繫方式告訴我!」
「不必,她自己會去找你們的!」聶少皇說完,乾脆掛機。
年柏堯這才鬆了口氣,從暗處出來。
走到手術室前,只聽葉夫人蘇萊在問沐致遠,「沐管家,十年前正生過什麼病嗎?」
十年前的時候,那時候蘇萊還沒跟葉烯結婚,所以對沐家的幾個孩子也並不瞭解。如今聽沐正說什麼十年前,九死一生,全世界的醫生都宣判了她的死亡,聽起來很嚴重的樣子,所以多心問了一下。
哪知道沐致遠卻搖了搖頭,表情凝重,回答:「我也不知道。十年前的話,大小姐在外留學。她一向**,她的事情很少告訴我的。」
沐致遠的話,被年柏堯收入了耳底。
他倚牆而立,表情深遠。
沐致遠的目光,看了過來,「年先生,你是否知曉?十年前的那個時候,應該是你……」
「不好意思,十年前,沐正……離開了我!」年柏堯回答,目光是直的。
蘇萊這個時候憶起了什麼,道:「柏堯,正曾經跟我說過,十年前離開你,是不得已的,你說會不會就是因為……」
蘇萊的話未說完,年柏堯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掏出一看,是顧希城打來的。
那一刻,他一直沒有焦距的目光,總算有神了。
……
年柏堯和易初雲離開後,顧希城在家與冬瓜互動了一下,
然後還去看了已經睡著了的小白,之後就回房洗漱。
末了,窩在床上休息的時候才重新打開手機,發現自己的手機留言信箱爆滿,微信裡也都是各種各樣的留言,總結一條就是她再一次的上了頭版頭條。
助理小陳比較厚道,還給發來了新聞的鏈接。
到此,顧希城才總算知道自己這次上頭版頭條是因為與年柏堯的緋聞了,當然也看到了那些拍得美輪美奐的照片。
她驚悚了,第一反應就是給年柏堯打電話。
顧希城還是有理智的,首先問:「柏堯,沐小姐的情況怎麼樣?」
年柏堯回答:「情況不是太樂觀,左腿腿部感染嚴重,極有可能要截肢……」
「什麼!?」顧希城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怎麼可以這樣?」
截肢?!
那是一個多麼殘忍的名詞啊!
顧希城想想都覺得背脊發寒了。
「嗯!」年柏堯應聲,「不過現在已經請了這方面的專家過來會診了,最終的結果應該還是樂觀的吧!」年柏堯捂了下臉,說:「一定會是樂觀的!她不會有事的!」
顧希城:「嗯!」
之後,年柏堯就沉默了。
顧希城覺得此刻的氣氛,不適合問緋聞的事情,所以沒有開口,只是問:「那你晚上還回來嗎?」
「不清楚!」年柏堯回答,「我要等到她的手術結束才行。你不必等我,早點休息吧!」
「好!」顧希城也很乾脆,只說:「有什麼情況,馬上通知哦!」
掛了他的電話之後,顧希城沉默的半躺在床上很久,才撥通了易初雲的電話。
從易初雲那知道,他們緋聞這件事,年柏堯已經知道了,也並不反對公開。並且已經示意他,過段時間會開個新聞發佈會,正式宣佈二人的婚訊。
易初雲就透露了這麼多,他當然沒那麼傻,會把其實偷.拍,爆料的人均是他們自己的人這件事告訴顧希城。
聽過他的話之後,顧希城道:「會這麼容易嗎?」
從剛剛的電話中,她開始有了一股深深的擔憂。
電話中的年柏堯似乎與平時的年柏堯有所不同了。
醫院那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顧希城不知道。
現在的她,似乎是個局外人。
……
此時,醫院。
醫生已經第三次從手術室裡出來,這一次,臉色微白,口氣也充滿了警告,「再不動手術就來不及了,細菌感染範圍已經擴大,再拖下去,病人恐怕……」
沐致遠緊張得抖,喉嚨間乾澀得不出一絲聲音。
而蘇萊和葉烯,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可是,畢竟是自己在意的人,這樣的決定,做難做了。
是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年柏堯。
這個決定必須由年柏堯來做。他才是他們這些人中,沐正最為在意的人。
只見他眉頭緊鎖,不置一詞。
「再等等……」半響,他說。
他心急如焚,如火在燒一般,渾身所有的神經緊繃,喉嚨如被人掐住般。
他幾乎要頂不住,說一聲,好!
怎麼墨斯年和花語一個都沒到呢?!
只要他們之中隨便到了一個,他就可以鬆一口氣了。
現在要怎麼辦?
等?!
若是因為他的這個決定,讓沐正的情況惡化,該怎麼辦?
截?!
一旦同意,情況將再也無法挽回。沐正醒過來,要如何的面對以後的人生?他真的負擔得這個責任?!
年柏堯急得背後出了一身冷汗,手指不停的顫抖。
這是多少年沒有過的心悸的感覺了。
「喲,這是多嚴重的傷啊,要淪落到截肢的地步,我說,你確定你領過醫生執照?」男子溫和中帶著一絲冷漠的音色打破了手術室外的緊繃。
明明那般和沐的音色,卻讓人感覺到一股無以倫比的狂傲!
眾人的目光朝著聲音來源之處瞧去,只見一名男子站在不遠處。
二十五歲上下。
擁有精雕細琢般的臉龐,英挺、秀美的鼻子和櫻花般的唇色。他嘴唇的弧角相當完美,似乎隨時都帶著笑容。這種微笑,似乎能讓陽光猛地從雲層裡撥開陰暗,一下子就照射進來,溫和而又自若;又似乎讓人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溫暖。
總之,叫人捉摸不透。
他身材頎長優,穿著得體的白色休閒西服,手上一枚黑金閃閃的戒指顯示著非凡貴氣,整個人都帶著天生高貴不凡的氣息。
醫生狂怒,顫抖的指著男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羞辱,這絕對是羞辱!
人好歹也是這家醫院的頂樑柱,國內各大醫
醫院爭相邀請的專家型主任醫師啊,怎麼就被一個年輕人給如此看不起呢?!
只見男子走到眾人的面前。
他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最後停留在了年柏堯的身上。
笑容溫和,道:「你就是年柏堯吧!我無數次的見過你的照片。這一次,總算見到真人了!你好,我是墨斯年。」
年柏堯點頭,雖然有諸多的疑惑,但是這個時候,顯然不是問的時候,只是問:「你真的可以救正?」
墨斯年沒有回答,只是一笑,而後當著醫生和眾護士的臉,瀟灑的走進了手術室。
他的笑容,照舊很溫和,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那麼的囂張與不可一世。
醫生和眾護士見他肆無忌憚的走進去,也匆忙跟了進去,才一會兒,手術室的門,關上了。
門外的幾個,都是人精。
只瞧一眼,就知道了,這個男人,不簡單。
但是,只要能救沐正,管他簡不簡單呢!他們自己,包括他們身邊的朋友,至交們,又有哪個是簡單的了?!
……
手術,持續的進行著。
不多時,就有護士出來通知說手術進行得很順利,病人的腿,已經保住了,無須截肢。
這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大家都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這樣就好了,只要不截肢,一切都皆有可能。
手術還要繼續好幾個小時。
時間卻已經很晚了。
沐致遠建議葉氏夫婦先回去休息。
葉烯明天要上班,所以二人沒有推脫。只是蘇萊問年柏堯,「柏堯,你會一直留在這裡嗎?」
「會!」他回答。
「那行,我和阿烯回去!」說著,二人就告別了。
下樓,去停車場取車的路上,葉烯道:「看來你的天平又斜向了沐正的這一邊啊,蘇蘇!」
蘇萊抿唇,「我很奇怪,是不是?」
葉烯笑著搖頭,「人之常情吧!」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即使是蘇萊也不例外。以前,顧希城和沐正,這二個人,無論從哪方面pk,都是沐正全勝,她自然而然的會向著顧希城。但是如今,沐正經歷了險些被截肢,她一下子就從強者,跌落成了弱者。所以,心,自然而然的向著她了。
很正常。
葉烯安慰蘇萊不必多想,而且,「年柏堯的性子,旁人是左右不得的。」
他的父親都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何況是他們這種外人呢?!
上車,葉烯道:「我先送你回家,然後……」
「這麼晚了你難道還有事情要做?」蘇萊打斷了葉烯的話。
「嗯!」葉烯點頭,「正的車禍,可能不簡單!」
「不是事故?」
「是事故,但是極有可能是人為的事故!」葉烯道。
「什麼?!」蘇萊大驚失色,「這是什麼情況?」
只是葉烯沒有給她答案。因為他暫時也不清楚。只知道,前幾日沐正從酒吧回來,情緒大變,他有去那家酒吧調查過,關於那個異國男子,身份背景似乎很不簡單。
………葉烯與蘇萊的車子,從醫院的停車位,開了出去。
經過醫院大門的時候,與花語擦肩而過。
花語還是夜市時候的打扮,一身白裙飄飄,直直的黑髮披散,像一支在黑夜中靜靜盛開的蓮花。
她抬頭,看向住院大樓的某處。
忽而,眼光一柔,輕輕道:「應該已經不需要我出手了……」
……
…………
當天際,出現魚肚白的時候,緊閉了五個多小時的手術室,終於打開了。
墨斯年率先走了出來,身後跟著的醫生和護士一臉崇拜,簡直把他當成神了。
年柏堯和沐致遠立刻迎了上去。
「墨先生,怎麼樣?」沐致遠焦急的去拉著墨斯年的手。
可是,還沒有觸碰到他的肌膚,他就已經後退了一大步,「不好意思,本人不習慣與人接觸!」
他說得溫和,卻暗藏力量。
那只黑金戒指,在他的指尖,顯得熠熠生輝。
沐致遠一時間被震懾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正在這時,護士推著沐正出來了,女子臉色蒼白,無一絲血色,雙眸緊閉,模樣看起來極為孱弱,如一朵潰敗的花朵。
年柏堯心頭一緊,有些酸酸的痛。
平日裡高傲得不可一世,彷彿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女人,此刻蒼白的躺在這裡,很令人心疼。
「大小姐……」看到這一幕,一直忍著沒流淚的沐致遠,終於留下了蒼老的淚水。
「別擔心,已經沒事了,明天就能醒了!」墨斯年說道。
nbsp;隨後,護士就把沐正送去了vip病房。
沐致遠立即跟著一起去。
現場,只留下年柏堯和墨斯年。
年柏堯對他點頭,道:「謝謝你了!」
「不必謝!」墨斯年眨了眨眼睛,笑意燦爛又冷漠,「這不是我第一次救她。」
年柏堯:「……」
「看著她剛剛被推出來的樣子,很心痛吧?」墨斯年問。
年柏堯不語。
「十年前……不對,應該說九年前,我見到她的時候,她躺在病床上,雖然清醒著,但是,那模樣,可是比剛剛難看多了!雙眼凹陷,嘴唇毫無血色,整個人瘦得更個皮包骨頭一樣……」
「十年前,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年柏堯打斷了墨斯年的形容。
「發生了什麼?你還在乎麼?」墨斯年一笑,「很抱歉!這是屬於alice的**,如果她不告訴你,那麼我也不會說!」
「請你告訴我!」年柏堯要求。
「很抱歉,做不到!」墨斯年也堅持,只是他帶著嘲弄的語氣道:「我相信這次alice回來,應該是試圖跟你重新來過的,但是顯然你沒有給她這個機會!那麼,難道現在她險些失去一條腿,就讓你動了惻隱之心了?!」
年柏堯沉默,半響後抬頭,看到墨斯年等待答案的表情,回復:「這也是我的私事,很抱歉,無可奉告!」
「哼……」墨斯年歪嘴一笑,「我亦沒有興趣,等alice醒來,告訴她,跟我聯繫!」
說完,瀟灑走人。
醫院,於他來說,如果可以,他是一分一秒都不願意呆的。
因為,這個空間內,生與死的靈魂纏繞不休,不純粹,太混亂。
他,不喜歡!——
我是華麗麗的分割線——
顧希城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維持著半躺的姿勢,手中還握著手機,房間內的燈開著,窗外卻已經是陽光普照。
原來她昨晚等著電話,就睡著了。
可是手機裡,卻一通未接電話都沒有……年柏堯沒有回來,也沒有給她任何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