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1章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文 / 蘇小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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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踏春,漯城郊外的山坡下停靠了許多馬車,都是城中出來踏青的人,年初宮裡宮外發生的事,過去一段日子後提起的人就不多了,畢竟宮中的事並不是擺在百姓眼前的,偶爾傳出一兩樁才會讓人議論。
柳家這些天不是很太平,二房那邊許氏病了數日,就在前幾天看大夫時才被診斷出被人下毒有段日子了。
柳青蕪得知後前去柳家,這是宅中私事,不可能到處宣揚,過去了幾天還未查出點什麼,許氏得知自己病了這麼久是因為中毒,連著鬧了好幾日。
而柳尚義已經許久沒有再留宿於許氏的屋子。
柳老夫人因為此事也折騰的不輕,倒不是因為許氏被下毒,而是被下毒背後的事,府中有這樣的人存在,還沒被查出來,那這柳府今後裡面的人可能安安心心的呆著。
柳青蕪在綴錦院裡陪著柳老夫人,柳老夫人還不想讓她回來,嗔了她一眼,「家裡頭事兒多,你回來做什麼,好好帶你的孩子。」
「祖母都要攔著我來看您了不是。」柳青蕪捱著她,「我出嫁了,青漾的親事定下,也在備嫁中,我來陪陪您,你還趕我呢。」
「你這丫頭。」柳老夫人歎了一聲,「什麼時候來陪我都高興。」
柳老夫人還沒說幾句,二房含芳院那頭又鬧上了,柳老夫人臉色一沉,柳青蕪扶著她起身,直接趕去了含芳院,主屋內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在摔什麼,柳老夫人進去的時候,滿屋子的藥味,迎面直衝而來。
「胡鬧什麼!」柳老夫人看這邊幾個丫鬟忙著收拾,床上的許氏蒼白著臉色坐在那兒,「你還要不要好了!」
「明明是娘不想讓我好了,思霖的婚事我做不得主,如今漾兒的婚事您也看不上我說的,直接拿了主意,我這當娘的心裡頭怎麼能舒坦。」許氏好不容易給女兒選了一門好親事,那家世,決計不比柳青蕪差,憑什麼老夫人一句話,相公就改了口,繼而不同意自己所說的,要讓女兒嫁的平平。
「你做主,你那做的是什麼主,那田家少爺是個什麼人,三天兩頭逛花樓,家裡一堆的妾室,還沒娶親就已經有了庶子女,你讓青漾嫁給這樣的人,你就是這麼當個好娘。」柳老夫人氣不打一處,她這是懶得和她吵,懶得和她計較,這麼多年來實在是不願意和她多說。
「青漾是主母,她自然是能發落那些人,田家的家世比娘您說的孫家好得多。」許氏此時臉孔也不蒼白了,氣呼呼的,臉色倒是顯得不錯。
「你要讓青漾出嫁就做多毒的主母,發落人,虧你也想得出來,把你這些眼皮子淺的東西好好收一收。」柳老夫人呵斥一旁的丫鬟,「還不快再去端藥過來。」
丫鬟匆匆出去,許氏怔在那兒,忽然起了哭腔,「你們都是要我死。」
「你就是不想活了,折騰死自己也別挑著現在,九月青漾就要出嫁,你這當年的別毀了自己閨女!」柳老夫人的這句話說的算是極重了,要死也別挑著時候,等青漾出嫁了,她想怎麼死都沒人攔著她。
柳老夫人訓斥守著的還有幾個丫鬟,「夫人不肯吃藥,你們就煎個十副八副,讓她摔,摔樂意了再喂。」
說罷,柳老夫人揮袖出了屋子。
屋內再度是許氏哭天搶地的聲音,柳尚義匆匆趕來,看到臉色不好的柳老夫人,忙進了屋子,瞧見凌亂的屋子還沒收拾,眉頭深皺,「你這是要幹什麼。」
「幹什麼,你說我幹什麼,這家裡總之是用不上我了,你也瞧不上了,我中毒這麼大的事查到現在都沒有頭緒,指不定是你們故意縱容的,你是想我早點死,好娶新人進門來,是不是。」
許氏口不擇言,柳尚義無語的看著她,「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娘在派人查。」
「這叫查,查了多少日子了。」許氏見丫鬟又端藥進來,臉色越加難看,「誰知這裡頭是不是也有害我的毒藥。」
「你胡鬧夠了!」柳尚義顯得不耐煩,「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像什麼當家主母,哪裡像思霖和青漾的娘,今後思霖的媳婦進了門,要怎麼看這些,今年兩樁婚事,思霖娶親,青漾家人,你要兒媳婦和新姑爺怎麼看你這個婆婆,怎麼看你這個岳母!」
年少時他待她如雋花一般溫柔,疼她,呵護她,在手心裡都怕摔著磕著,娶進門時他高興,憐愛她,護著她,給她想要的一切,順她心意。
可時光啊,真的改變了人太多,十幾年過去,他再也不像當年那樣,再也沒有當年的眼神,沒有當年的柔情,她也老了,老了舊容顏不復,老了就再也得不到他對她的心。
許氏想到這些悲從中來,她甚至是忘了一些東西,例如當年她是如何從原來的柳家二夫人手中奪走了相公,又是如何對待別人留下的子女,她守啊守,一輩子擔心他有一天會變了心,最後還是丟了他,也丟了自己。
「義郎。」許氏悲喊道,臉上的神情淒淒,柳尚義卻再不予理會,十七八的容貌喊這一聲還觸動,這把年紀了,他非但沒聽出感觸來,反而還有些牴觸。
「你現在怎麼能如此待我。」許氏不鬧了,就是哭,這些天她哭的也夠多了,眼眶紅腫,實在是難看,這一抹眼淚一抬頭的惹人同情樣,她再也做不出那一股子嬌憐。
「養好你的身子,誰下的毒娘會替你去查,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像一個瘋婦!」柳尚義撇過臉去,許氏看到他眼底的厭意愣住了,過去再爭吵再置氣,他都不曾有過厭惡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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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他現在竟然厭倦了她。
丫鬟端過來藥碗餵她喝藥,許氏張口,那藥的苦澀還沒有她心裡來的苦,柳尚義看見她四散的頭髮,這絲毫不修邊幅的樣子,眉頭又是一蹙,半老徐娘的人,這病態的模樣還真的惹人生厭了。
許氏知道他走了,喝下這一碗藥讓丫鬟端來了鏡子,呆呆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其實眼眶再紅腫,容顏再是蒼白,她還不至於讓人厭惡,不至於有他那樣的神情。
許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指尖微顫,門口有姨娘過來看望,許氏轉過臉去看到蘭姨娘站在門口那一笑百媚生的模樣,眼神一瞇,原本渾濁的神情裡匯聚出了一抹凌厲
就是一下午的功夫,再聽二房的事時許氏忽然變的合作了,吃藥,針灸,休息,也不摔碟子,也不大吵大鬧。
霍靖祁這邊陪著柳青蕪在柳家多住了幾天,兩個孩子逗的柳老夫人高興,二房那點事兒柳老夫人也就沒這麼放在心上了。
柳老夫人問及霍靖祁義子的事,柳青蕪替她錘了錘肩,「書院裡去了一年了,是個好學聰明的孩子,相公之前還想他能繼承他爹的所有,如今看那孩子性子溫順的很,不適合走武行。」
「也好,武行也好走,總是讓人操心的多。」柳老夫人摸了摸爬到她腿邊幀哥兒頭,如今會開口說話了,一口一個阿婆喊的倒是利索。
馮媽媽進來說許老夫人前來看二夫人了,柳老夫人揮手,「她要看就看吧,這幾天算是安歇了。」
「說不定是想明白了,青漾快要嫁人,思霖也要娶親了,好歹是他們的母親,不論做些什麼都關乎他們的聲譽。」柳青蕪替她順了順背,柳老夫人歎息,「她要是能這麼想就好了。」
許氏是不是真的這麼想誰也不知道,但是柳青蕪從柳府回來後那些日子,直到了夏,柳家中再沒有不安定過。
雖然下毒的事沒有查清楚,許氏的身子也依舊是這麼不好不壞的拖著,但她再沒有鬧騰,柳家上下過了八月就開始準備柳青漾出嫁的事,到了十月還有柳思霖娶親的事,臨著這段時間,柳青蕪還聽聞許氏的身子漸好了一些
熱夏過後漯城的天邁入九月,很快是柳青漾出嫁的日子,柳青蕪提早幾天去了柳家,許氏也有那力氣在出嫁當天送了女兒一下,顯得得體又大方。
可就是柳青漾出嫁後沒幾天,許氏沒覺得不對,柳尚義覺得不對勁了,最近他總是提不起什麼精神,恍恍惚惚的,尤其是在去姨娘的屋子裡時,提不起勁,臨了要做點什麼,總是不得勁。
這一次兩次不得勁也就算了,之後幾乎每次都不得勁,回頭姨娘還要安慰他是不是太累了,許尚義就覺得不對了。
可這是私密的事情,誰也不能說啊,請大夫他都覺得丟臉,一拖拖到了十月初,許尚義為此還去過花樓抱過最美貌的姑娘,還是沒什麼反應,這下子許尚義才開始害怕。
男人要得意兩件事,一件是朝堂上混得好不好,仕途走的順不順,第二就是這個了,是不是春風得意,是不是如魚得水,如今到了許尚義面前都成砸破了底的鍋子,怎麼看都漏。
這事兒也就二房裡頭幾個姨娘有察覺,誰也不知,柳尚義偷偷請大夫開了藥,也都是暗中進行的。
可誰知呢,十月低柳思霖成親的時候,入夜喜宴敬酒的時候,一個喝醉了的官員拍著柳尚義的肩膀說要送他虎鞭好好補補,讓他得以重振雄風這樣一句話,第二天,許多人都知道了柳家二老爺不舉了。
這種事在同僚裡傳開要多丟臉有多丟臉,那些聽聞此事的人還不斷往柳家送讓他能『重振雄風』的補藥,這點年紀就遇上了這麼頭疼的事,難怪最近這柳家二爺的心情不大好啊。
柳尚義一面惱怒一面奇怪,在幾個姨娘的言語中,柳尚義開始懷疑起自己忽然間為什麼會出了問題。
這事兒也好查啊,從他平日的吃的喝的入手查,柳尚義很快就查清楚了,他每天喝的茶水有問題,每天吃的菜有問題,就連他偶爾在家小酌的酒都有問題。
而最直接能做這些事的人不是那幾個姨娘,而是依舊執掌二房中饋的許氏。
柳尚義得知之後回到家中和許氏大吵了一架,甚至還動手打了人,柳思霖這才剛剛成親沒多久,新媳婦娶進門就見識了這麼一場公公婆婆大打出手的一幕也算是奇了。
等把人拖開,柳老夫人和柳大夫人匆匆趕過來,許氏傷的不輕,柳尚義是真下了狠手在打。
夫妻之間鬧成這樣在這柳家是絕無僅有的,許尚義的兩段親事都鬧騰,一段鬧騰了五年,這一段鬧騰了十幾年。
許氏能下這個手讓丈夫一輩子都不能人事,這樣的妻子少有,而柳尚義衝回家這樣對妻子大打出手的,也少有。
許氏被柳思霖護著,最後呵呵的笑著,「這藥沒得治,你就守著這一院子的姨娘,娶多少個回來都沒關係。」她早就絕望了,可她不是慕晚秋,絕望了把自己給折騰死,她絕望了,他柳尚義也別想好過,他不碰她了,嫌棄她了,厭惡她了,那她就讓他誰都沒法碰。
柳尚義一聽更是暴怒,衝過來當著眾人的面又是兩腳,直接踢的許氏內傷吐了一口血水出來當場暈了過去。
柳思霖衝著柳尚義喊了聲,柳老夫人瞧著越發的頭疼,這柳家的臉面,都讓這兩個人給丟盡了。
「娘,我要休了她!」柳尚義一聽沒得治,還談什麼過去情分,還談什麼感情,生了幾個孩子又能怎麼樣,許氏在他眼裡就是毒婦,非休了不可。
可這一回,
,柳老夫人卻不答應了,「你還嫌事情鬧得不夠,怎麼,休了她你要思霖今後被同僚怎麼說,你讓青漾在夫家怎麼過日子,有個被休回家的娘。」不論是什麼原因被休,但是這個字就不會是好事。
「娘,可她!」柳尚義看她暈過去了都還沒起什麼心疼,勿怪許氏能做的這麼絕,就是柳老夫人現在看這個兒子,除了失望還是失望,她是看不上許氏,這麼多年也沒瞧上,但要是現在休了她,她不答應。
「你光想著你自己,你可為幾個孩子著想。」早些年休了也就休了,當初許氏在簪子裡動手腳,那時休了,孩子們都還小。
現在這把年紀要休妻,孩子們都已經嫁娶,這不是讓別人看笑話麼,他自己不就已經鬧出了這麼大的笑話來。
「可這毒婦留在家中,就是個禍害!」把小輩們都請出去了,柳尚義這麼說,柳老夫人不予理會,「現在說她是毒婦,那當年你怎麼容忍的了這麼多。」
「當年她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她現在這樣也就有你的功勞!」柳老夫人打斷他的話,柳尚義語噎在那兒。
「等她醒過來把她送回儀都祖宅去關著,你若是要休妻,我不答應。」柳老夫人厲聲呵斥,還得在幾個孩子剛剛嫁娶時保全柳家的聲譽,這次送去儀都鄉下,是死是活都不會回來了,「你總不是還想著休了再娶一個回來,沒羞沒躁!」
柳尚義前段日子還真有起過這年頭,可現在這樣,別說娶了,這院子裡的姨娘那邊他一個都不想再去,傷男性自尊。
柳老夫人瞥了他一眼,「你這後院也該清一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