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變故分別與愛的能力 文 / 匡洺
禍害一群人圍著姚安按著他讓他不要亂動，直到針管裡的藥液快要注射完了，姚安也算是徹底折騰得沒了力氣。
直到醫生終於把所有藥液推進姚安的皮膚，針頭被從姚安細嫩的皮|肉中拔|出，姚安憋了半天的眼淚也終於出來了。
姚安鬆了口，放開了一直咬著的靳煜的手，「哇」得一聲就哭出來了，他衝出人群，就像是一隻可憐兮兮的被欺負了的小動物一般，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快步地跑了出去。
靳煜也顧不得自己還沒有打疫苗，直接跟了出去，卻發現姚安躲在一個小角落裡用衣袖抹著眼淚抽抽搭搭的。
看見姚安的身影靳煜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走到小傢伙面前，有點無奈地看著他低垂著的小腦袋，很想把他摟進懷裡，但是又怕嚇到他，於是最後只能克制又僵硬地將自己的手輕輕地放在了對方的頭頂，揉了揉他黑色的短髮，語氣裡帶著無奈和寵溺。
「你一個男孩，怎麼能怕打針怕成這樣……」
姚安小少爺剛才的委屈勁兒還沒過去呢，好不容易躲起來發|洩一番，卻又聽到了「罪魁禍」的聲音，也顧不得小臉上還全是淚，一下便抬起頭來，怒視著面前高個兒的少年，一邊推搡著對方一邊發著心裡的火氣，「你走，我不用你裝好心，還不都是因為你，你走……」
姚安簡直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捶打著靳煜的胸膛想要把人攆走，但是無奈不管他怎麼費勁，但是似乎對面前的人沒有什麼用處。
姚安這下認定了靳煜就是在跟自己過不去了，新仇舊恨夾起來，姚安簡直要被氣死了，最後他手也酸了，剛才打針的手臂還疼得厲害，姚安一想心裡又懊得要命，一個沒控制住，眼淚珠又唰唰地開始往下落。
「我就是怕疼啊……你管我……嗚嗚疼死了……我疼死了你就滿意了……這輩我都不打針了……你就是個壞蛋……」
姚安說著說著又帶上了哭腔，伸出手來捶打著對方的胸膛。
可憐靳煜被無情地指責但是現在也顧不上了，從姚安眼淚掉下來的那一刻他就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哪裡還顧得上他說的是什麼？
靳煜心裡一陣揪扯，換做從前如果他見一個男孩因為打針哭成這樣肯定會覺得對方過於嬌氣，但是這一切現在到了姚安這裡全都不靈了。靳煜滿心裡想得都是姚安小小的身骨，一身白白嫩嫩的皮|肉，又是自小嬌生慣養的，卻是怎麼受得了這疼，那個醫生怎麼就不能輕一點……
這麼一想腦裡就是徹底翻江倒海了，靳煜再也忍不住心裡的揪扯勁兒，一把把人摟緊了自己的懷裡，姚安還在撲騰，靳煜已經顧不得了，只是一下一下捋著懷裡人的脊背，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你別哭了，我錯了，都是我不好……你別哭了……」
姚安總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格，當下也著實是折騰累了，便就近倚在靳煜懷裡休息，但是靳煜心裡還是一陣一陣地疼，甚至他都沒有發現剛才自己被咬破的手還在流著鮮血。
過了半晌見姚安沒什麼事兒了，靳煜這才有點不好意思地把人放開連忙趕回去打疫苗。醫生握住他的手腕看著他手側血肉模糊的傷口吃了一驚，但是靳煜卻是淡淡地笑了笑，示意醫生自己沒有什麼事兒。
靳煜打完疫苗出來之後在人群裡找了一圈也沒看見姚安的身影，問了幾個同，才知道姚安一臉不開心地回家了。
靳煜頓時心情有點低落，便轉身往教室的方向走。
整整一個下午，靳煜都心不在焉的，身後的座位空空的，靳煜整個人也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他強迫自己認真聽課，但是腦裡一直回想著的卻是姚安哭紅的雙眼。
終於熬到了下午放，靳煜心裡有事兒，匆匆扒了幾口飯便回自己的臥室裡休息了。
情竇初開的少年躺在狹窄的臥室裡破舊的木板床上，翻來覆去怎樣也睡不著，窗外的月光透過小小的窗戶打進來，靳煜歎了一口氣，然後伸出了一直被壓在被裡的右手。
白天被姚安咬過的地方已經不流血了，結了一層薄薄的痂，靳煜閉上了眼睛，用左手輕輕地撫|摸著那裡，卻發覺姚安當時狠狠咬下去的感覺彷彿還在，那種混雜著疼痛和一絲痛快的感觸幾乎就快要讓靳煜失|控。
特別是在這樣靜謐的夜裡，靳煜甚至發現自己在不斷回想著姚安的軟軟滑滑的唇|舌觸碰自己時的感覺，這種近乎瘋|狂的臆|想，根本無法停止。
這個漫長又難眠的夜裡，處於青春期的少年閉著眼睛，想著那張讓他失神的臉，用他受傷的那隻手握住了自己發|脹的下半身，在高潮的那一刻，靳煜的頭腦裡全是姚安揚起的笑臉。
沉默的少年終是承認，他愛上了一個漂亮的男孩兒。
之後的幾天，靳煜無心習，原因無他，因為姚安已經連續天沒有來上課了。
靳煜壓不下心裡的急躁曾經跑去問班主任，但是班主任也是搖了搖頭回答說並不是十分清楚，姚安家裡只是打電話來說家裡出了事情，所以姚安不能夠來上了。
這樣的ri整整持續了一個星期，直到有一天，校裡突然之間傳出來了姚安父親去世的消息，靳煜當時聽了心頭一驚，一刻也不再遲疑便直接跟班主任要了姚安家的地址去找他，卻沒想他到時已經是人去樓空。
姚安的鄰居一臉惋惜地告訴他，姚安父親前幾天出車禍去世了，姚家生意上欠了巨款，哪裡是姚安母二人還得上的，姚安的母親買了房便帶著姚安走了，至於去了哪裡，就沒有人知道了。
靳煜聽後當下便站在
在那裡傻住了，他呆呆地盯著姚安家緊閉的門一直沒說話。直到天都黑了，他的腳都站麻了，他才回過神來緩緩地往回走著，就像是被抽走了靈魂，變成了完全的行屍走肉。
靳煜頭一次覺得那麼無力，他想要去找姚安，可是他怎麼去找？找到了又能做什麼呢？
他其實什麼都做不了。
靳煜窩在自己的床上，頭一次用冷漠拒絕了母親的關懷。
裴舒也看出來了最近兒心情不好便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歎了一口氣然後返身離開了兒臥室的門口。
靳煜那天晚上之後便大病一場，高燒不退夢裡夢外全是姚安的身影。
裴舒完全被靳煜嚇壞了，兒一直以來都是沉默而懂事的，這一次卻是因為什麼事情而鬱結至此，病成這個樣。
裴舒不停地給兒換著額頭上的毛巾，卻聽見他一直在叫一個人的名字。
裴舒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但是卻終究沒有說什麼。
靳煜在家休養了四天之後總算是好起來了，靳煜大病一場之後看著母親憔悴的臉心裡滿是愧疚，也顧不得沒完全好利的身體便非要去上課，裴舒拗不過他，便讓他去了。
卻沒想到靳煜剛回來上課就聽班上的同說著姚安前幾天退的事情，聽說他媽媽來給他辦的手續，匆匆忙忙的，貌似真的是家裡出事兒了。
那些人說著這些話的時候都帶著憐憫的意味，姚安這種小半輩都被捧著長大的小少爺，從今往後卻怕是ri不好過了。
靳煜聽著那些話拳頭便緊緊地攥了起來。
晚上靳煜回到家，母親裴舒已經做好晚飯在等著他了，靳煜看著桌上的飯食臉色有點訝異，他一直知道家裡的經濟狀況，他們母二人一直是緊衣縮食的，但是今天的晚飯對於他們家來說顯然是過於豐盛了。
靳煜不知道怎麼的，心裡就有點不好的預感，但是他還是坐下來，母親不急不慢地給他端了飯，給他夾了菜，這才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低頭，這才平靜地開口，「明天，去你父親那裡吧。」
靳煜的手霎時之間頓住，這個被他們母刻意迴避了十多年的男人現在突然之間出現在他們的對話裡，帶來的卻只有無盡的尷尬。
靳煜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故作輕鬆地吃了一口菜，然後問道，「為什麼？」
裴舒似乎一點也不奇怪兒會這麼問，她神色淡淡的，照舊幫靳煜夾著菜，過了半晌，才用毫無起伏的語氣回答說，「我得病了。」
第二天早晨，靳煜坐上了靳建東派人來接他的車，而裴舒則乘飛機跨越平洋去遠的大洋彼岸治病。
事情很簡單，裴舒平靜地接受了即將到來的死期，靳煜接受了母親的安排，回到他那個從未謀面的父親身邊。靳煜心裡很清楚，他去靳建東那裡，不止可以讓母親得到更好的治療，最為重要的是，那足以讓母親僅剩的ri過得安心。
他並不理會靳建東妻錢敏的刁難和同父異母哥哥的白眼，只是默默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終於，他被靳建東送去a國繼續讀書，同時也在那裡陪伴了裴舒生前最後的一段時光。
靳煜再也沒提過姚安的名字，你或許可能以為他已經把年少時愛過的那個人忘記了，但是事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並不是不愛了，他只是知道，他沒有能力去愛。
他孤獨地走在異國他鄉的街頭，他在一群白色人種中奮進拚搏，他在寸土寸金的頂級商業圈裡摸爬滾打，他白天忙碌於各種課題案例，晚上一杯咖啡埋頭於各種數據表格。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用所有的生命去等待，不只是等待那個人再一次出現在他的生命裡，更是在等待，他真的有能力去愛那個人的時刻的到來。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