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04章 杜克卡奧之刃 文 / 詭月妖皇

    「砰！」

    八極岳鐵色的樹幹，因為兩雙漆黑鐵靴的覆壓，猛然凹陷下去，四隻觸目驚心的腳印現在密度極高的樹幹裡，壓低了盤旋的第八段軀幹，像是被連根拔起，林間響起轟隆的震動聲音。http：／／／

    「說好的不還手呢？」

    刀鋒之影泰隆唇角掛著冷漠的微笑，笑中藏著譏諷的意味，他懶散的盯著黑衣青年，手中的銀龍裁決，卻沒有半點鬆懈的意思。

    「只是沒有想到，你會有封印魔力的招式。」

    黑衣青年用冷酷的面頰回應著泰隆的譏諷，他沒有凝向男人的眼睛，而是喜愛的打量著泰隆的裁決之刃，他打心底喜愛男人匕首上鑲嵌著的殷紅寶石，因為它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眼，一隻炯炯有神，能知曉人心的眼。

    他回過神，再看見泰隆銳利如鷹的眸子時，唇邊露出了喜意，說實話，他很喜歡男人這雙桀驁不馴、鋒芒畢露的眼，於是他做出了決定，關於一個小小的惡趣味。

    「砰砰砰！」

    林中再度驚起三聲清脆刺耳的碰撞聲，說是三聲碰撞，細細聽去，三道刺耳的聲裡又蘊藏著數百道細微的摩擦，放佛一霎間揮彈了所有的琴弦，行雲流水，渾然一體。

    聲落，黑衣青年風輕雲淡的垂下手掌，手中鷹啄狀的匕首影射著他的冷酷，泛起了冰冷的顏色，他看向藍袍，心中微有得意。

    刀鋒的手掌還懸在半空，飄舞的藍袍遮住了大半的銀龍裁決，使得他的右掌隱匿在暗影裡，看不真切，就在此時，沉默的泰隆咧開嘴，兩排雪白的牙齒露在死寂的氣氛中，格外醒目。

    「哦？你還能笑，難道是我的力量減弱了？不應該吧，剛才與你交手的二百六十三擊裡，我可以施展了三層的力量。」

    黑衣青年茫然的攤開雙手，半尺長的鷹啄匕首靜靜懸浮在他的雙掌之上，隔著三尺距離，他看了看雙手，又看向具有鷹啄弧度的武器，頗為詫異。

    「如果你認為這麼拙劣的疼痛能打倒我，就太天真了。」

    一縷天光的暗影擠進樹葉的雜縫，不偏不遠的落在男人的身上，刀鋒之影匿在藍袍裡的右手似乎很不喜歡光線的照耀，努力往袍中縮了縮，儘管他很想動彈，右掌，卻完全不受自己的掌控了。

    二百六十三擊對碰，在連續施展十五次極限重擊的刺客詭道以後，剩下的二百四十八擊，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所幸，黑衣青年施展的恐怖力量，在刀鋒之影的預料之中，所以他表現的很淡定，甚至有一絲絲的慶幸，因為傷勢比預料中的輕了很多，至少，右掌還穩穩妥妥的戴著銀龍裁決。

    魔導師的身體，一旦經過從九至十階的天塹跨越，精純的魔力就會大幅度強化肉身，就算是最尋常的十階魔導師，不加持魔法的尋常劍刃，連表皮汗毛也沒法割開，至於魔導師骨骼堅硬的程度，毫不亞於次神器級別的武器。

    現在，泰隆的整個右掌，包括手腕，根根骨頭斷裂，斷裂的骨骼被碾碎掉擠在血肉中，讓五指扭曲了形狀，這縮在袖中的右掌，腫脹的像是巨大的膿包，哪有半點手掌的模樣？

    所謂五指連心，這般撕心裂肺的痛楚，意志再堅強的人也要忍不住的大聲哀嚎，可是刀鋒之影泰隆，他反而在笑的，笑得從容而優雅！

    比起當年穿透了琵琶骨的鎖鏈，以及燙焦血肉，然後煎熬骨頭的烙鐵，手掌的骨骼全碎，也算是折磨？

    因為從疼痛的極限裡忍受過去，因為一直活到了現在。

    因為，他真的很想再見到杜克卡奧一眼！

    「呵呵，有趣的傢伙啊。」

    簡單的酷刑，往往具有非同凡響的效果，黑衣青年不相信男人感受不到那種超乎想像的劇痛，當初自己體會過這般滋味的時候，可是直接疼得昏死過去呢。

    想到那段時期狼狽的訓練，黑衣青年心念裡禁不住蕩起了波瀾，也是因此，他對敞露牙齒的男人，難得露出了尊敬。

    他是個殘忍的人，或者說，自小培育他的那個人刻意在塑造他的殘忍，他的信念中絕不會存在仁慈二字，但他知曉何為尊敬，對於他所尊敬的人……黑衣青年閉起眼，風平浪靜之間，憑空消失！

    下一刻，尖銳裡透出許蒼白的指頭卡在了男人的喉嚨上，他的左手握住了男人的左手，一陣陣骨骼喀嚓的聲音立刻從指縫裡傳出來，他殘忍的說道：「知道嗎？我的童年裡，至少享受過數千種的酷刑，父親為了鍛煉我們的意志，不擇手段，但是，我不會恨他，相反，我愛他，非常的尊敬他。」

    黑衣青年殘忍的笑意漸漸變得猙獰，像準備撕裂食物的野鷹。

    「滴答！」

    新鮮的血，自男人的喉嚨流淌在他掐住的五指之上，那些血浸染了他指節的蒼白，讓不健康的膚色滲出了更病態的紅，他死死卡住男人的喉嚨，他從未見過如此堅硬的骨頭！

    「是父親，一手造就了強大無匹的我啊！而沒有經歷過那種生不如死的過去的你，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資格和我秉鷹言論痛苦？！」

    刀鋒之影泰隆雙腳掙扎著懸起，他的喉結處卡著的五指已經深深陷入血肉裡，輕鬆的撕開了血肉，恐怖絕望的魔力透過指尖源源不斷刺入肉中，一直深入骨骼，刀鋒的呼吸變得困難，他疼痛的意志開始模糊，視野裡，漸漸出現重影了。

    『痛苦，嗎？』

    刀鋒之影泰隆宛如死人的垂下了頭，被遮擋在帽簷下的卷髮投下漆黑的陰影，遮住他不屈不撓的眸光，卻遮不住他從容而優雅的微笑。

    「你這個傢伙！」

    秉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與一個素不相識的敵人訴說自己的童年，但聽了自己的故事，男人匯報而出的微笑，也實在太過於了刺眼，刺得他眼睛很疼呢！

    「很好，非常好。」

    他乎是咬牙切齒的道出這五個字，他真的很不明白，一個弱者，為何要在強者的眼前故作堅強，嚎哭著認輸死去，不就好了嗎？

    「呵呵，我喜歡硬骨頭，梟虎的骨頭比我硬，我秉鷹的手依然能裂開他的骨骼，凡人，看來你很不明白究竟痛苦是何物，既然不服輸，我會慢慢的和你玩，玩到你每一滴骨髓都流乾的！」

    刀鋒之影泰隆，諾克薩斯的刺客之王，根本就聽不清秉鷹歇斯裡地般的怒火，即便他聽清了，也不會反駁他什麼，因為歸根究底，他只是一個骯髒的刺客。

    一個從小生活在下水道與垃圾堆臭氣裡的孩子，從沒有享受過關懷，只渴望明日能喝到溫暖的水，還有一口能下嚥麵包干。

    他泰隆，在遇見杜克卡奧將軍以前，一直都在苟且偷生的活著呢！

    於罪惡裡汲取一切罪惡的手段，在死亡前被迫揮刀收割別人的生命，他的雙手沾滿無數惡徒的血液，更摘取過數不清善良之人的心臟。

    所以，生活在諾克薩斯地下世界的刀鋒唾棄自己，墮落自己。

    痛苦？

    童年？

    「轟隆！」

    樹影搖曳，藍袍的男人重重陷入樹幹內，他的胸前踩著一隻漆黑的鐵靴，刀鋒劇烈的咳嗽，咳嗽而出的，是淤血和痛苦。

    肋骨斷裂五根，內臟重損。

    刀鋒努力的睜大眼睛，他猩紅的眼眸所能看見的，唯有重疊的人影和無法抑制而出的黑暗，他依然保持著微笑的姿勢，無比從容。

    『要死了嗎？』泰隆意識瀰散的想著。

    『我敗了，請你殺死我。』

    『人生總會有次失敗，挫折吶，真算不上可怕的東西，可怕的是你對自己認輸，因為人只有一條命，命沒了，連失敗的會都不會再有。』

    『可是我不想再活下去了，我…我是個骯髒的人，我這個惡棍，活著，只會讓更多無辜的人遭受苦難……』

    『瓦洛蘭的是非對錯，不是一個孩子能夠說清的，比如說現在，我應該殺死身為惡棍的你，但是我不會殺你，知道為何？』

    『不知。』

    『嘿嘿，因為從今以後，我想糾正你，去殺死應該殺死的人。』

    『應該殺死的人？』

    『我的名字叫杜克卡奧，諾克薩斯的人們喜歡稱我為杜克卡奧將軍，刀鋒之影泰隆，你，願意做我的徒弟嗎？』

    『……』

    『不願意的話，老夫不會強求的。』

    『不，我願意！』

    杜克卡奧將軍，諾克薩斯立國以來，繼伯納姆達克威爾將軍後史上第二天才，他是諾克薩斯唯一的求和派，他希望諸國共存，在戰爭學院與英雄聯盟的成立計劃中，杜克卡奧將軍，佔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而整個符文之地，杜克卡奧將軍，是唯一給予了刀鋒之影泰隆關懷的男人，在那一日，刀鋒發誓，永生追隨杜克卡奧！

    『泰隆呀，你在刺殺的造詣上非同凡響，荒廢了十五年雖然可惜，但是我杜克卡奧，一定會盡心竭力的教導你，讓你成為諾克薩斯第一刺客！』

    『杜克卡奧老師，我聽說師父不是都會給徒弟見面禮的？』

    『嘖嘖，見面禮……讓我想想，有了！老師就把年輕時候的貼身匕首送給你，不要小瞧它，人老了容易懷舊，近些日子，我還在其中烙印了禁忌之咒，首先你要滴血契約，以後遇到無法戰勝的敵人，在心底捏碎它，十三階的小傢伙，都要退避三舍的。』

    『謝謝老師，我一定會用性命守護它的！』

    『你這個孩子，又不是什麼值錢的貨，用完了，老師再做給你好了。』

    降生瓦洛蘭十五年，杜克卡奧送給自己的貼身匕首，是刀鋒之影人生裡收到第一份禮物，在後來的十年中，刀鋒的確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命懸一線的時刻，他都按捺住了使用匕首的衝動。

    『命沒了，連失敗的會都沒有了……』

    刀鋒從容的笑意忽然間變得緘默，他心中依依不捨的自語道：『老師，對不起，我要使用它了，杜克卡奧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