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38章 心臟與戒指 文 / 詭月妖皇
衣縷被勁風破開裂成了碎布,吳文胥索性將胳膊上破爛的衣服撕扯了下來,利索的將臂膀上的傷痕包紮,現在,疾風之刃不動如山的貼著自己的背脊,本來一面倒的劣勢,竟是被領主大人一個翻滾,硬生生扳了回來。
出手偷襲,勢必要將吳文胥擊殺之人,不必多說,自然是坐在馬背上面色僵硬的兩位先知大人。
他們蒼白的臉色,有如百年凝凍的寒冰,陰沉的面額擴散出僵硬的輪廓線,快要冷出冰溜溜來了,他們實在沒有想到,在如此絕境之下,男人還能夠安然無恙!
這兩位容貌身形彷彿是一個模子裡鐫刻出的先知,森然的看了吳文胥腳邊的胳膊一眼,心中愈發惱火,方才男人千鈞一髮的抵擋,正是利用被打爆腦袋的廢物手臂。
儘管士兵兩條胳膊裡的骨骼在魔劍斬下脆弱不堪,機智的吳文胥,卻是利用骨骼阻擋魔劍斬的一霎那,借助反推力遠遠滾走,而暴怒著撕開了士兵斷臂的魔劍斬,只能以餘勢在男人的胳膊上造成不輕不重的傷痕,然後眼睜睜看著他逃之夭夭。
吳文胥最喜歡看到的場面,就是想要謀害自己的人謀害不得,露出那種像便秘似的臉色,狂妄不可一世的赤象死了,兩個能聆聽神靈號召的先知又能拿自己怎樣?
擋我者,便是那神也要砍翻了他!
「你說你們這兩個廢物啊,除了會在背後捅刀子還能有個屁用?」
吳文胥恨鐵不成鋼的吐了一口痰,又道:「兩個堂堂大魔法師,在百無一疏偷襲的之下,連我這個沒有魔力的廢人也沒殺死,閩天王怎麼就眼瞎看上你們了?」
十六兄弟的疾風之刃,全然助長了吳文胥的囂張氣焰,但是沒辦法,咱們領主大人就是個厚皮臉,來呀,殺不死我,你們兩先知就板著臉活活氣死吧!
吳文胥搓著手笑道:「領主大人我呢,決定替閩天王好好的教育你們一番,不過你們知道的,最近物價上漲的厲害,害的我手裡頭都沒有閒錢了,其實說到底,我要收的學費也不算貴的。」
說罷,領主大人冰冷的瞇起了眼睛:「只需要,你們兩顆狗頭。」
「噗……」
兩位德高望重的先知大人,緩慢吐了一口血。
先知們,竟然被鬱悶到吐血了!
輔佐閩天王數年,他們何曾遭受過如此侮辱?如此無恥不要臉的傢伙,簡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你丫的不就躲避了兩下攻擊嗎,你丫的不就有把破劍撐腰嗎!被氣到頭暈眼花的先知大人,真想張開嘴寄出滔滔不絕的大海無量,噴死這大放厥詞的男人。
可恨為了成為信仰之城的先知,他們自小便被灌輸了良好的素養,磨嘴皮子功夫,他們是極不擅長的,甚至憋紅了臉組織半天語言,連個屁也沒噎出個半響。
先知們淒慘的坐在馬上,只差漆黑的眸子裡晃蕩出晶瑩的淚珠,然後抹乾淨鼻涕,一咕嚕摔進雪地,再爬不起來。
瞧見面如寒潭的先知們臉色漲紅的象豬肝,以及他們滲出嘴角緩緩流逸的鮮血,吳文胥大吃一驚,慌忙握緊了疾風之刃。
『難道我吳文胥竟練成了傳說中的罵死人不償命絕技?!』
這也實在怪不得兩位很少接觸粗鄙市井的先知,而是我們的領主大人專業磨嘴皮子三十年,絕非等閒之輩能以抗衡,吳文胥本來只想羞辱他們幾句,能擾亂他們心智甚好,若不能破,自己佔了便宜,反正是不會吃虧的。
圓領的聖潔白衣上沾了許多血跡,淒冷的寒風拂過先知的臉頰,他們漲紅著臉,至始至終,沒有說出一句話。
不怕死的人,才是最可怕。
問題是這個自稱迪亞布羅領主的男人,他不僅是抱有了十萬分赴死的決心,渾然死豬不怕開水燙,區區幾句侮辱之言,就攪渾了自己心如止水的心境,再任憑他胡說下去,沒準真要給他氣死了。
於是,先知輕輕啟開了唇,像堅硬的鋼板緊抿著的雙唇裡,破天荒的,道出了一個字。
「殺……」
習慣以心靈溝通的冰裔先知,竟然第一次開口了!
兩名先知的唇瓣冰冷的僵硬著,嘶的冷風被他們吸入腹內,他們感覺不到寒冷,正如豬肝一般的臉頰絲毫沒有降溫的趨勢,不過,當領主大人聽見這生硬又絕然的殺字,他悄然握緊了疾風之刃,終於嚴正以待。
扭曲的冰裔存在千年,總歸摸索出了一些不符合常理的力量,比如赤象詛咒自己的身體,然後化為充滿怨念的暗炎,不將敵人殺死誓不罷休。
吳文胥很忌憚這兩名先知的能耐。
他們似乎早已經預料到,赤象將軍會死於非命,或者說,他們是有意的看著赤象掉進火坑,只為了試探自己的深淺。
不管他們的初衷如何,吳文胥必須看清一個事實。
他們很強,比赤象強大太多!
『希望剛才的辱罵能刺激他們的心境,不然領主大人我今日真要吃不了嘟著走了。』
生活就像強-奸,既然不能反抗,只能默默地忍受。
但是,吳文胥不喜歡忍受,即便體內的魔力全然封印,即便已經氣喘吁吁,體力快要耗竭了,吳文胥還是不會認輸。
因為,認輸的代價,是死亡啊!
「呼!」
吳文胥眉梢未曾來得及蹙動的時機,道出一聲殺字的先知,赫然在馬背上消失了!
若是雪楓樹世界大開,吳文胥自信可以輕而易舉的察覺到他們的動向,可是如今連一絲絲的魔力也感應不到,想要看清他們的攻勢,唯有努力瞪大眼睛,依靠視覺與聽覺依稀分辨。
「嘶啦!」
吳文胥胸前衣帛無端崩裂,一股忽如其來的冷風,刺的吳文胥雙眼生疼,想也不用想了,吳文胥拼盡全力的揮起疾風之刃,只聽砰的一聲脆響,斷劍好似斬碰到了一道有如實質的魔力,震的虎口發麻,雙臂撕裂般的劇痛。
令吳文胥感到驚駭的是,一擊抵擋,可當自己想要抽回斷劍之時,疾風之刃彷彿與透明的空氣膠著一團,無論怎麼用力,它黏在半空不動分毫。
勝負,往往取決於猶豫的一瞬之間。
「嗤!」
一聲血肉撕裂的低沉慘叫,沉重而乾脆。
疾風之刃,忽然從領主大人的手裡鬆開,吳文胥十指痙攣,好像遭受了難以言喻的痛楚,他瞳眸迅速灰暗著趔趄了幾步,摀住自己的胸腔,充滿不可思議。
『在什麼時候?』
他的胸口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碗口大小的血窟窿,那是心臟的位置,一整顆的心臟,從吳文胥體內脫離了。
吳文胥只覺雙眼沉重如山,模模糊糊的看見,自己的心臟,正被如同黑猩猩的怪物握在手裡,那是一隻長滿黑熊般絨毛的怪爪,指甲尖銳漆黑而猙獰。
鮮血淋漓的心臟在這只骯髒又醜陋的獸爪上,跳的無比蓬勃!
領主大人終究是跌倒了,跌在一片血水與斷劍上。
吳文胥的臉埋在雪中,純白而又厚實的積雪,很快變成了紅色,他的血液十分粘稠,可是躺在晶瑩的雪堆上,又分外清澈,清澈到甚至看得清雪地裡微微露出的枯枝敗葉,它們從雪上流淌而過,光滑的像一面鏡子。
『我要死了嗎?』
吳文胥苦惱的笑了,可惜這份笑意方才湧向嘴邊,冰冷的身體,就令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生命,真是種脆弱的東西。
吳文胥倒在血泊裡,死得很安詳。
胸前的巨大窟窿,只如一個宣洩之口,就算死得透徹了,還是遏制不住每一根血管裡不知疲倦噴灑出來的鮮血,吳文胥安安靜靜躺在血色構造的鏡面之上,終究是笑了一半。
吳文胥,死。
迪亞布羅領主,死。
這位以近乎神跡般崛起的領主大人,他真的,真的要死在他深惡痛絕的信仰之城外,然後暴屍荒野?
「嗷!」
長滿黑毛獸爪的主人掂量著手中心臟,極為輕蔑的嘶吼了一聲。
這聲陰沉之極的獰叫,即便是聽不懂獸語的普通人類,也能從中聽見深深的得意和歡喜之情。
迪亞布羅領主嗎?
連天王的先知都打不過,還想踏平冰原,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先知的圓領聖潔白袍,爆裂的體無完膚。
白袍之下的身軀,斷然看不出任何有關於神聖的氣息,因為兩位詭異的先知,徹底撕開了人皮!
這兩個站立著足有一丈高的恐怖黑影,一前一後的圍住了吳文胥身,巨大的陰影漸漸籠罩住了領主大人的屍體,宛如黑夜降臨,散發出無邊無際的絕望。
握著吳文胥心臟的那只黑毛怪物,得意的清了清嗓子,它充滿快意的盯著男人的屍體,然後將熱氣騰騰的心臟湊向嘴邊,這番模樣,分明要享受這頓美味的午餐!
「嗷?」
可是,當這顆看起來無比美味的心臟真的湊向嘴邊時,它反而僵硬住了胳膊,佈滿血色的猙獰瞳子裡,隱隱約約透露出關於詫異的神情,另一隻怪物察覺到了它的猶豫,也是嗷嗷湊了過來。
在染紅了黑毛的血淋淋心臟底下,竟然露出了半枚雪白的不明物體。
它翻開澎湃跳躍的心臟,猩紅的眼眸穿透了重重血管,這下子,兩個怪物終於看清了,它們清楚的看見,這顆心臟裡鑲嵌了一枚戒指!
迪亞布羅領主的心臟,竟然鑲嵌著一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