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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13 過去未來 文 / 京狸

    佟文昏迷的這段時間裡,我、母親、石澤旭一直靜候在其旁,冷簡因為要去學校接梧桐。中間離開了一段時間。

    這段過程裡,我的心一直都是忐忑不安的,腦子裡不停迴盪著剛剛醫生的那句「全面檢查」,我真怕,如果佟文出了什麼事,那我該怎麼去支撐這些事實。

    半個多小時以後,冷簡回來了,懷裡抱著小梧桐,一臉榮光。

    梧桐看見我,就直接伸出雙臂,嘴裡吵吵著要小姨抱抱。他頭頂帶著個鴨舌帽,樣子甜膩的童真。

    接過梧桐,冷簡在床邊看了一眼佟文,問道:「她一直沒醒嗎?遲良沒再來吧?」

    我搖搖頭。

    「也好,讓他們倆先冷靜一段時間。我明後天再去找遲良當面談!這件事。是遲良的錯!」他說。

    只是話剛結束,病床上的佟文突然說了話,弱弱的呢喃:「冷簡,不用了,我自己會處理好的。」

    我回頭,發現她乾枯的嘴唇正上下啟合,眼睛微瞇,看著像半夢半醒的狀態。

    我放下懷裡的梧桐,直接走到佟文身邊,抓著她的手,險些哭出來:「你醒了!你剛剛嚇死我了!你怎麼那麼莽撞啊!」

    她很不隨心的微笑,笑容像是在吞嚥難捱的苦水。

    身邊,小梧桐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抖了幾下肩膀,把自己的小書包拿到了胸前,拉開拉鏈。從裡面掏出了一個成人手掌大小的鐵盒,塞到了佟文的被窩裡。

    「佟文小姨,這是爸爸和我一起疊的千紙鶴,這裡面有一百多個!爸爸說了,只要我們疊到一萬個,我的病就會痊癒!我家裡還有一千多個!你那麼難受,就先送給你吧!等你的病先好了,你再還給我!」梧桐炫耀的推著鐵盒。佟文伸出手,接過盒子,搖了搖,裡面有窸窣的紙片聲。

    她笑了,笑的像個孩子。

    我撫摸著梧桐的額頭,誇他做的好,冷簡也只是在身後淡然凝視,給了梧桐一個大拇指。

    病房裡,我們這一行被命運糾纏在一起的人,彼此相視,我們何曾不想回到童真無邊的年代,你看,如今的我們,把所有的問題都想複雜了。

    時間,總會證明,又帶走一切。

    我抱起梧桐,去了沙發,幫他把作業本拿了出來,只是,打開書包的一刻,書包底層的那些塑料藥盒,不免讓我吃驚了一番。

    大致一看,塑料盒有十幾個,每一個,都是提前裝好劑量的,我不知道那盒子裡放的是什麼藥,抬頭和冷簡對視時,他只是很慚愧的低頭,沒言語。

    梧桐是個機靈的孩子,他見我盯著書包底層目不轉睛,伸著小手就在裡面來回掏,拿出其中的一個藥盒,在我面前晃了晃,說:「小姨,爸爸說了,只要我把這些藥吃完,我就會長出像天使那樣的翅膀!」

    我沒理解,但也清楚這是冷簡哄孩子的伎倆,我笑著沖梧桐點頭,然後把他歸置在沙發邊,督促他的家庭作業。

    再次抬頭時,冷簡的身子已經轉到佟文那邊了,我疑惑,雖然一直知道梧桐身體不好,但我好像也從來沒在他的嘴裡得知關於梧桐的某些信息,比如他身子為什麼弱,為什麼需要這麼大劑量的藥物和治療。貞以叨技。

    這個孩子,在國外的那幾年裡,到底經歷了什麼?

    時近黃昏,等佟文恢復的差不多的時候,石澤旭出了醫院,買晚餐。

    我一邊伺候著佟文、一邊照看梧桐、時不時還要關注一下母親的狀態。

    身心疲憊,莫過於如此了。

    眼下,已經是醫院下班和換班的時間了,白天醫生說的全面檢查,因為時間的緣故,也只能挪到第二天或者第三天來做了,剩下的,就是應急處理。

    佟文打完補充體力的葡萄糖後,按照流程,先去給受傷的地方拍了片,尾骨沒事,只是右手腕有了輕微的骨折,稍稍有些紅腫。

    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勸她打了石膏,怕她再心粗的進行二次傷害。

    所有事情都處理完畢後,石澤旭拎著一大兜子的飯菜回到了醫院,他倒是豪爽,還買了一打啤酒。

    按規則來說,醫院這種地方,還是不要這麼囂張的好,他不聽,偷偷摸摸的弄了一大堆的東西,像是要聚餐一樣。

    病房裡,原本沉悶至極的氣氛,也開始有了緩和。

    瓶蓋被一個個的翻啟,白色酒沫從瓶口湧出,我在一旁打開所有的飯盒與菜盒,六雙筷子,一一擺放。

    「我們吃飯吧!」我說。

    也不知是哪裡來的這種融洽感,說到吃飯,大家都紛紛相視一笑,像是一家人那般。

    美中不足的是,飯桌上,相互搶嘴的人仍是冷簡和石澤旭,他們倆就像是天生的冤家,互相都看不慣彼此,但我能明顯的感覺到,石澤旭在謙讓冷簡,就像是來自於愧疚的謙讓。

    他們倆人之間,總是多多少少的隱匿著什麼瓜葛,不予言說。

    這頓晚飯結束,冷簡幫著我收拾了戰後現場,母親重新回到了病床上靜養,梧桐坐在沙發裡看動畫片,石澤旭在走廊裡接了幾通電話。

    而佟文,拉著木凳,坐在了窗邊,打著石膏的右手腕搭在窗沿外,腦袋靠在玻璃上,凝神了很久。

    我和冷簡走出病房,在廊盡頭裡處理垃圾,等弄好一切後,我說出了我的顧慮。

    「冷簡,你打算明天去找遲良嗎?還是我去找他?」

    他想了想,問了我一個關鍵性的問題:「那你希望佟文和遲良和好,還是離婚?」

    我無解。

    他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明天週六,我們約他好好見個面,畢竟,洛子熙的事,他還沒和我們解釋。」

    我點頭,贊成了他的想法。

    回到病房門口,石澤旭剛好掛斷最後一通電話,他滿目瘡痍的看著冷簡,像是在看一個充滿故事的落魄者。

    「你還不走嗎?」冷簡開了口。

    石澤旭拿出他以往的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雙手攤開,無奈搖頭,笑道:「馬上就走了!催什麼!」

    說罷,他回房拿起來時背的黑包,又走出了病房。

    走時,沒道別,只是很平淡的看了冷簡一眼,然後衝我擺了擺手。

    我不明白,這兩個人,到底是鬧了什麼矛盾,我剛開口想問冷簡,他就直接邁步回了房間,都沒給我機會。

    大概,某些人的故事,就像恆久滯留在某個角落裡的光,過去未來,進退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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