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文 / 一片茶葉
在梁洪烈所有的兒子中,宋貴妃所生的皇三子可說得上是最才華橫溢的,他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寫的詩詞集子更是風靡一時,甚至引發京城紙貴。
皇三子死後葬入皇家陵園,每逢初一十五都有不少年輕的學子前來祭奠,發現他屍身被焚的正是幾個前來祭奠他的學子。
按理說皇家陵園應該有守衛每日巡視,皇三子的陵寢被盜無論如何也不該是外人先發現。可事情奇就奇在這裡,那日清晨皇陵守衛剛剛進行了例行巡視,然後雜役前來打掃,期間沒有發現任何異狀。之後不過半個時辰,幾個學子前來祭拜,皇陵守衛知道這幾個人每月十五必會前來祭奠皇三子,就派了兩個人隨他們一起進入陵園,等他們走到皇三子的陵前,卻發現墓門洞開,裡面還隱隱有黑煙冒出。
兩個跟隨的守衛不敢大意,連忙通知頭領,那頭領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這要是皇三子的陵寢出了什麼問題,自己的人頭可就要落地了。
急急忙忙的帶了人趕到皇三子的陵前,那幾個學子已經嚇跑了,只見一尺多厚的墓門向內倒在地上,空氣裡一股焦糊的臭味。等頭領帶了兩個守衛進入墓內查看時,更是嚇得手腳冰涼,主室中放在石床上的棺槨已經成了一塊巨大的黑炭,一些地方還在辟辟啪啪的冒著火星。
頭領心知這事無法隱瞞,只能一邊帶人救火,一邊派人稟告皇帝。
而這一切也在那幾個學子的口中流傳出去,很快就宣揚得京城人人皆知。
「這一定是陳家人為了報復而做的。」
幾乎所有人都這樣認為,甚至連梁洪烈都有過這個想法,但也僅僅是有過而已。
陳豪甫是很務實的人,陳妃的死雖然讓他憤怒,但絕不會失去理智,現在他想的最多的一定是如何在這件事裡獲得更多的好處。至於陳簡,雖然梁洪烈不知道陳簡對陳妃的感情,但他瞭解陳簡,即使陳簡要報復,也只會針對宋貴妃和宋家人,焚燬皇三子的屍身沒有任何意義,還會令人同情宋貴妃,讓自己立於危牆之下,一向精明的陳簡不會這樣做。
那麼到底是誰做的?
皇子的陵寢被毀不止是皇家臉面被打,如果不查出主犯,並狠狠的處理,是會動搖國家的根基,引發大亂的。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傾巢而出,詳細的勘察了皇三子的陵墓的內部和四周。第二天,勘察的報告就放在了皇上的面前。
讓梁洪烈吃驚的是,盜賊不是從外面砸開墓門進去,很可能是從內部打開墓門的。
大梁國有「事死者如事生」的傳統,庶人的墳墓一般為土丘並立碑。官宦勳貴按品級,建造大小不等的石丘並立碑。
皇室的稍微複雜一些,皇帝的陵墓看本人的奢侈程度,有些簡直豪華得讓人瞠目結舌,不僅墓室龐大宏偉,陪葬品多得嚇人,有些甚至用活人陪葬。皇子、公主的次一等,通常包括巨大青石建造的墓道和左右宮殿組成。不管是奢華的皇帝陵寢還是皇室其他成員的陵墓,墓道外都用一扇巨大的石門封住,石門外是祭亭,用作每日的供奉和民眾的祭拜。
皇子陵寢的墓門厚約一尺半,安放好棺槨之後關閉墓門的時候,墓門後會有一巨大的石球滾落,嵌入一個石槽內頂住墓門,這樣再大的力氣也無法從外面推開墓門,內部又是厚重的青石,只要皇陵守衛每日巡視,基本上杜絕了被盜的可能。
可是現在那潛入凹槽的石球被移開了,這分明是從墓室內部才能做到。
墓室內有誰?皇三子梁謖,雖然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梁洪烈坐在大殿之上,看著下面的眾臣,他的目光移動到哪裡,那裡的大臣就忍不住縮起脖子,實在是從沒見過皇帝的臉陰沉成這樣,不過想想也是,如果有人不僅害死自己未出生的孩子,連已經死去的兒子都不放過,自己大概會想殺人。
「皇上,臣有事啟奏。」陳簡出列躬身說道。
幾乎所有的大臣都在祈禱,千萬是好事,再出什麼亂子,皇上肯定得大開殺戒了。
「說。」梁洪烈的聲音裡透著濃濃的寒氣。
可惜陳簡完全沒領會到群臣的祈禱,恭聲說:「啟奏陛下,前幾日臣的一個家僕在集市上發現了幾枚私鑄的銅幣,那錢幣鑄造工藝精細,不細看竟然無法發覺。臣將家中的銅幣全部取出查看,發現平均十枚中竟然有兩枚是私鑄的,臣請陛下細查此事。」
梁洪烈心中一驚,私鑄銅幣,還是如此之多,想到之前皇后對他說的,有人在針對打壓內帑的生意,難道說……
「此事由刑部協同戶部一起查辦。」梁洪烈瞇起了眼睛,自己當初起義時,是從屍山人海中爬出來的,難道還會在這種事情上栽了跟頭?「退朝。」
回到御書房,梁洪烈第一件事就是將梁熙召回,如果沒猜錯,下一步那些人就要拿自己這唯一的兒子開刀了。至於太子妃,梁洪烈壓根沒擔心過,到不是他不在意這個兒媳婦,而是這個兒媳婦的安全他完全不需要擔心。
就在梁洪烈下了召回太子的旨意的同時,京城城南靜慈庵的巨大煉爐裡,又丟進去了一個探子的屍體。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尼望著爐內的火光,打了個哈欠,對旁邊的小尼姑說:「小心看著火,這可是我們家小秋的救命的藥呢。」
小尼姑只有十一、二歲,臉上還有著幾分嬰兒肥,她微微歪著小腦袋,看著爐膛裡的探子的屍體,說:「主持,這屍體壓著火呢,下次不要隨便丟東西進去,這樣很浪費柴火。」
那女尼挑了挑眉,說:「我那不是懶得丟到後山去了嘛,而且,後山的那幾
隻狼最近老吃這種東西,我怕它們吃壞了胃口。」
小尼姑笑了起來,臉蛋上顯出兩個小小的酒窩,說:「也是,大灰它們可挑嘴了。」
正說著話,一個老尼走了進來,說:「二小姐,大小姐來了。」
那女尼聽得犯了個白眼,說:「奶娘,我說過多少次,要叫我主持,要叫她藺夫人。」
那老尼失笑,道:「是,主持。不過,你也該叫我靜風師太。」
女尼聽得哈哈大笑著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