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文 / 一片茶葉
安排好守夜的人,劉嬤嬤回到下人住的院子,雖說是下人住的地方,可是她們幾位嬤嬤的身份畢竟不同,有一個專門的小院子,只住了她們四位嬤嬤。
「那些個騷蹄子都那裡去了?」一進門劉嬤嬤將手中的帕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陰沉著臉坐了下來。
三位嬤嬤正拿著剛送來的幾匹綢子,打算為藺秋做幾件新的裡衣,聽得這話,陳嬤嬤站起來倒了杯茶,放在劉嬤嬤面前,說:「我們回來的時候,已經被皇后派人帶走了,連東西都收拾得乾乾淨淨。」
劉嬤嬤冷哼了一聲,說:「皇后的動作倒是挺快。」
三位嬤嬤彼此看了一眼,這語氣不對啊,難道發生了什麼事?陳嬤嬤最沉不住氣,連忙問:「怎麼了?小公子可是去皇后那裡受了什麼氣?」
劉嬤嬤搖了搖頭,說:「今天倒不曾受氣,不過以後可說不准了。」說著她把在皇后那裡聽到的全說了,還重點指出皇后似乎有什麼算計,只怕會讓小公子難過。
邢嬤嬤皺了皺眉頭,說:「你是說皇后娘娘不死心,還要弄些個女人來?」
劉嬤嬤點頭說:「我本想著等過上幾年,小公子在宮中站穩腳跟,哪怕太子真的娶了側妃,生下子嗣,對小公子的地位也不會有多大的妨礙。只是現在皇上急著要開枝散葉,竟然弄了那麼多女人回來,萬一真的誕下皇孫,不管那女人的身份如何,小公子的位置都會不穩。」
「那可怎麼辦?」幾位嬤嬤立刻急了。
邢嬤嬤一咬牙,說:「我這裡有男人吃了就絕後的藥方,要不……」
劉嬤嬤被她氣的腦袋直發暈,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說:「太子要是絕了後,皇位肯定不穩,小公子還能好嗎?」
邢嬤嬤癟了癟嘴,不敢說話了。
龐嬤嬤也瞪了她一眼,扭頭衝著劉嬤嬤諂笑道:「老姐姐,我們幾個就屬你心眼多,你肯定有好辦法,快別憋著了,說出來也安安我們幾個的心。」
劉嬤嬤喝了口茶,穩了穩情緒,說:「我的確是想了個主意,只是這主意還要讓夫人同意才行。」
「是什麼主意?」三位嬤嬤連忙問。
「我看那太子玩心太重,不是個好女色的,只要他離了宮,短時間內回不來,皇帝就算想給他找女人也不容易了。」劉嬤嬤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龐嬤嬤想了想,接口道:「嗯,等過上幾年太子哪怕帶著皇孫回來,小公子也站穩腳跟了。」
劉嬤嬤點頭說:「對,就是這個理。」
陳嬤嬤雙手一拍,說:「那還等什麼,趕緊給夫人寫信,讓夫人想辦法把太子弄出宮去。」
劉嬤嬤卻搖了搖頭,說:「這事不能寫信,萬一被人知道是個大麻煩,必須做得機密,等幾日我尋個機會回將軍府一趟,和夫人細細的說清楚。」
三位嬤嬤連忙點頭,這宮裡到處是眼線,如果不是她們在這小院中布下了不少的機關,也不敢在這裡商議這些事情,說出去全是大不敬,掉腦袋都是輕的。
這邊幾位嬤嬤盤算著怎麼把梁熙弄出宮去,那邊梁熙躺在床上還興奮得睡不著,一直在向藺秋說著中元節燈會要如何跑出宮去,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梁熙和眾位嬤嬤也算是同心同德了。
過了幾日,梁洪烈在朝堂上拿出了皇后的折子,還有水車和梯田的詳細介紹,令所有郡縣推廣。
有大臣當殿質疑,這種奇巧之物是否真有那麼厲害,能將山下的水自動運致山上,萬一不如資料上寫的,卻耗費人力物力修建水渠,豈不是影響農戶的耕種?
又有大臣出來說,在山地耕種根本不切實際,不說水源,光是那漫山遍野的大小石塊就是個大問題,要把這許多石頭都搬走,還要修那梯田,該多大工程啊!再說了,這圖裡的梯田看著不像田地,到像是魚鱗一般,真能種莊稼?
還有大臣說,這種農作用具該是工部的事,太子妃與其花費心思設計農具,不如為太子選定側妃,也讓天家子嗣延綿。
除了禮部尚書和戶部尚書沒有說話,臣們幾乎一邊倒的抵制水車和梯田,這一點也不奇怪,前段時間被送入景琉宮的女子大多來自各個世家,原本想母憑子貴一飛沖天的,誰知道太子妃一回來,全被趕出了景琉宮,回去一番哭訴,這些世家的代表們只好頂著武將那邊快要殺人的目光,拚命的抵制。
是的,於臣們正相反的是武將,全都力挺修建水渠造水車灌溉,並決定在自己封地的山坡上開墾建造梯田。太子妃那是誰?大將軍的小兒子,大將軍那是誰?我們武將的頂樑柱啊!這大殿裡的武將十有□□或自己、或子弟出自藺斂的帳下,只要是大將軍家的事必須支持,必須大拇指!至於那水車和梯田是否有用……咳咳,反正最多也就虧個一年的產量,這又有什麼關係?誰家還真少那麼一點糧食不成。
看著下面吵得不亦樂乎的臣和武將,梁洪烈的周圍彷彿圍繞著一層肉眼可見的煞氣,旁邊的司禮監腿軟得幾乎要跪下了,算咱家求你們了,快閉嘴吧,沒看皇上都快要殺人了嗎?
梁洪烈是真的想殺人了,當他們是真的因為水車和梯田在爭吵嗎?不,他們全都在為了自己背後的那些勢力而爭吵,武將且不論,那些個臣,各個都依附著某世家,根本就是那些世家手中握著的刀子,隨時隨地可以在自己身上捅上幾刀,只要那些世家不倒,他們的位置就安穩了,即使是皇帝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一個耳根子軟的傀儡!
可是他們忘了,殿上坐著的是梁洪烈,一個靠著起義,屍山血海裡爬出
來的皇帝!
「夠了!」梁洪烈猛的站起身,一腳將旁邊的香爐踢得滾下台階,發出轟隆的一聲巨響。
「陛下……」爭吵中的臣和武將們嚇了一跳,連忙跪倒一片。
「趙符!」剛才就屬刑部侍郎蹦達的最歡,查陳妃案、盜墓案、假幣案的時候,怎麼不見他如此努力,既然要做出頭的椽子,那就從他這裡開始。
「臣在。」趙符跪著爬出列,額頭緊緊的貼在金磚上,冰涼的感覺卻無法壓住他心頭的驚慌與恐懼。
「你說不知水車是否如折上說訴般便利,那就由你親自去驗證!趙符調任山南郡思江縣田曹,即日起上任,帶出去!」
山南郡在大梁國最南端,氣候濕熱,多毒蟲瘴氣,去那種地方做一個小小的,管理農事的田曹,趙符這輩子想再復起幾乎是沒有可能了。
「是!」門口的力士過來,把全身癱軟的趙符剝去官服官帽,拖了出去。
被門檻絆了一下的趙符終於醒過神來,想掙扎喊幾聲「陛下饒命」,卻被右邊的力士摀住了嘴巴,他一邊掙扎一邊瞪那力士,卻見那力士對著他冷冷的呲牙一笑。
媽的,居然敢對藺大將軍的小公子不恭,讓他做個小農官真是便宜他了,要不是藺大將軍當初在戰場上救了自己的父親,他和他娘早就凍餓而死了。要不要找幾個人半路把這混蛋給卡嚓了呢?
想到這裡,力士的笑容更加陰冷,趙符不動了,他直接暈了過去。
大殿上,梁洪烈的怒火並沒有因為一個趙符而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