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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9章 文 / 一片茶葉

    陳繁不是沒有想過,讓一個普通的士兵來為自己吸毒,可是突襲營從成立那天開始,上至太子梁熙,下至平日在營裡燒飯的火頭兵,大家的關係不說親如兄弟,起碼也是極為和睦,所以這種事情他實在不想做。不過,以他現在的狀態,就是想做也說不出來。

    不多時,付二已經把草藥給採了回來,這沼澤雖然毒物眾多,可是草藥也多,當年他做馬匪的時候,因為買藥不方便,到時學了不少採摘草藥和配置草藥的本事。

    這時他找了一塊石頭,把草藥按比例配好,在頭盔裡把草藥細細的研磨成漿,對秦瑜說:「秦護衛,這是解毒的草藥,等毒液分散到兩個人體內之後再服下,就能把毒給解了,可能會有一些副作用,不過因人而異,幾天後就能退了。」

    秦瑜點了點頭,把頭盔放在身邊,又問了幾個細節問題,沈平因為見過幾次解毒的過程,到也能回答的清楚。一直到太陽逐漸西下,秦瑜才把所有問題問完。

    士兵們找來一些乾枯的荊棘和灌木,在附近燃了幾堆篝火,往日宿營的時候,即使再累,也會有士兵唱上幾句家鄉的小曲,可是現在因為陳繁中毒,大家都沒了心思。

    秦瑜坐在陳繁的身邊,感受到那些時不時望過來的目光,心裡也感受到一種不安和茫然。如果有別的更保險的辦法,秦瑜絕對不會選擇這種以血液交換來抵消毒性的方法,可是根本就沒有,或者說,也許有而他們根本就不知道。

    陳繁能想到的,他又何嘗想不到,當年秦幕天把他送到南軍歷練,他的幾個兄弟都是直接從小軍官開始做起,只有他是從一個小兵慢慢爬上來的。他的確可以讓一個士兵來為陳繁吸毒,可是那樣做之後,他和陳繁都將永遠失去士兵們的信任。而且,他私心裡也不想讓陳繁的身體裡,流著另一個男人的血液。

    暮色|降臨的時候,秦瑜把常璞叫到了身邊。

    「我聽說常教官是被母馬養大,可是真的?」秦瑜半點沒有廢話,直接問到。

    常璞點了點頭,他被母馬養大的事情,突襲營裡的上上下下幾乎都知道,可是從沒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怕他想起什麼不好的事情。其實常璞對這件事並不在意,當年如果不是那匹走散的母馬,他早就餓死了,大梁國講究孝道,他把那母馬當成自己的親生母親一般,母馬死的時候,他還專門請假回去守孝。這時秦瑜這麼問,到讓他對秦瑜有了些好感。

    秦瑜又問:「我聽說馬匹能辨認方向,而且還能預測危險,可是真的?」

    常璞又點了點頭,說:「不是預測危險,是他們能聽到聲音。」馬匹的聽力和嗅覺比人要強很多,比如說,很遠的地方有一支軍隊埋伏著,人可能聽不到也聞不到,馬匹卻能聽到對方的腳步聲,能聞到那些人的氣息。

    「那麼,如果馬匹知道前方有危險,你能知道嗎?」秦瑜一邊說,一邊看著常璞。

    常璞一愣,說:「可以。」他和馬生活了那麼多年,幾乎已經完全掌握了馬匹嘶鳴的意思,還有,遇到各種情況下,馬匹的姿勢和肌肉的顫抖,他基本上都知道什麼意思。

    秦瑜略略鬆了口氣,說:「常教官,我想拜託你一件事。一會兒我要為陳參軍吸毒,如果我們……失敗了,我想拜託你把這支隊伍帶去見太子殿下。」

    常璞因為是被馬養大的,說話做事都不會拐彎,到也沒有拒絕,只是他想了想,疑惑的問:「為什麼是你給他解毒?」

    秦瑜低頭想了想,抬起頭來笑了一下,說:「因為我們是情人。」

    常璞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眼,有些傻乎乎的點了點頭,心裡卻在想,這兩個人平時表現出來的,可一點也不像情人,不過看秦護衛對陳參軍的樣子,到的確是情根深種的樣子,想來不會是假的。

    所有人都以為陳繁已經昏迷得人事不知,包括秦瑜也是這樣想的,誰又知道他們現在說的話,一字一句都聽在了陳繁耳裡。

    對於秦瑜把自己說成是他的情人,陳繁到沒有太生氣,他只是有些奇怪,秦瑜平時像個冰山似得,居然也有如此厚臉皮的時候,他甚至有些惡劣的在想,如果秦瑜知道自己能聽得見,不知道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之後秦瑜又陸續叫來了幾個人,一一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這才抽一把匕首,在火上烤了一會兒,待刀刃冷卻,才對一直守在旁邊的沈平和付二說:「剩下的就麻煩你們了。」說完,他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個不大的口子,又重新挑破陳繁腿上的傷口,把自己手腕上的口子對了過去。

    沒等他手腕上的口子接觸到陳繁的傷口,眼尖的沈平突然喊了一句:「等一下,你看那是什麼?」

    秦瑜手上一抖,幾滴血滴到了陳繁的腿上,正好在那傷口的旁邊,他剛想開口詢問,就見陳繁腿上那盈盈欲滴的紫色血液裡,似乎有一點紫色的亮點,他眨了一下眼睛,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可是就在這時,那點紫色的亮點卻似乎晃了一下,就已經落到了秦瑜剛才滴落的血滴上。

    就在幾個人目瞪口呆的時候,那亮點只是在那些血液裡晃了幾下,秦瑜那原本鮮紅的血滴就已經成了紫色發烏的顏色。

    「這……這是毒?」付二抬起頭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秦瑜微微皺眉,道:「這看起來到像是蠱。」

    「蠱?」沈平和付二一臉的疑惑。

    「蠱是一種蟲子,有天生天養的,也有人專門培育的,這種大概是嗜血的一種天生蠱。」也難怪他們不知道,秦瑜如果不是在南疆邊軍歷練過幾年,也不會知道這種東西,因為蠱這種東西只有越國人才會養,不過就算陳繁中的是蠱而不是毒也沒關

    關係,反正都是要救他。

    付二想了想,說:「我看這種……蟲子,似乎很喜歡鮮血,我們可不可以用血把他們引出來?」

    沈平這會兒才從震驚中醒過來,他以前雖然也見過有人中這紫烏果的毒,可是解毒的時候都是在白天,自然看不見這細小的亮點,現在才知道,原來紫烏果裡竟然有這種看不見的蟲子。聽到付二如此問,連忙說:「沒用的,我們以前也試過,想讓第二個人去分擔,可是這毒……這蟲子只傳給第一個解毒的人。」

    秦瑜聽到這裡,心中動了一下,可是他看了一眼陳繁已經發烏的臉,眼神微微的暗了暗,把手腕的血口子一下貼在了陳繁的傷口上。

    沈平和付二神情肅穆的看著秦瑜,腦海裡想著無數個小蟲子進入秦瑜的身體裡,都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秦瑜的臉色到是很平靜,不管那是蠱還是毒,他都沒有什麼感覺,事實上,如果不去接觸中毒的部位,是完全無法察覺的,只是現在秦瑜手腕傷口部位已經開始發烏,不用多久就會變黑了。

    這一等就是幾個時辰,子時之後,秦瑜幾乎毫無預兆的就暈了過去。

    沈平小心的查看兩個人的傷口,見流出來的血都還是紫色,頓時放下心來,扶起二人,給他們每人灌了幾口藥汁下去,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想不到這秦護衛和陳參軍到是有福的,居然成功了。他連忙讓人搭了個行軍帳篷,把二人搬到裡面,為他們蓋上毯子才離開。

    兩人一直到第二天的午時才醒,他們幾乎同時睜開雙眼,然後都是一愣,然後同時忍俊不已。

    原來兩個人都因為那藥汁而產生了副作用,只是秦瑜的臉上黑色不僅沒有退,還多了幾塊紅色的瘢痕,而陳繁臉上的黑色將腿未退,看著像是黑色裡多了幾塊白斑。

    「是副作用。」

    「幾天就退了。」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然後又同時閉緊了嘴巴,因為只陳繁說出這話,就說明他聽到了昨夜所有的事情,也知道了秦瑜對常璞說,他們是情人。

    秦瑜雖然臉上不顯,心裡卻是有些尷尬。

    而陳繁是想了想,說:「現在我們怎麼出去?」他們這副樣子出去,怕是以後就要威嚴掃地了。

    秦瑜想了想,從裡衣上撕了兩塊布下來,遞了一塊給陳繁,說:「把臉蒙上吧。」他和陳繁鼻子以上都只有黑色,不管是紅痕還是白斑都可以遮住。

    陳繁雖然有些不樂意,但他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只好用布把臉蒙上出去。只是,他剛蒙上就後悔了,那塊布是從秦瑜的裡衣上撕下來的,雖然不難聞,卻帶著秦瑜身上的味道,那種強烈的男人的陽剛氣味,讓他一時間又氣又惱。

    「秦護衛!」

    「陳參軍!」

    見他二人出來,一直守在帳篷外的沈平、付二、常璞和所有的士兵都圍了過來,臉上都帶著慶幸的笑容。

    「我們都沒事了。」秦瑜點了點頭,說:「收拾東西,我們一會兒午飯過後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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