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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兩百三十三章 鳳求凰 文 / 皮蛋二少

    月上中天,玉盤高懸。

    褪去白日繁華的模樣,整座聿城都沉浸在漫漫夜色之中。

    城門早已關得嚴密,身為城中城的皇宮自然也是一片獨屬深夜的清冷孤寂。

    寒月籠紗之下,不知何時,一絲悠揚的笛聲悄悄響起,若有似無飄渺不定,如水般流淌過每一個角落,又彷彿情人相互依偎時柔情似水的低喃。

    江封昊一襲白衣,手持一管用新竹製出的長笛,風姿卓越立於桃林之間。月輝灑落一地銀白,他斂眉低首,烏髮輕揚衣袂飄飄,當真如謫仙下凡一般,遺世而**。

    對古典音樂沒有多少研究的何小喬並不知道他吹奏的是什麼曲子,只是覺得笛聲宛轉悠揚挺好聽,再加之演奏人是江封昊,對著他那張帥到讓人流口水的臉,真是想不陶醉都難。

    在何小喬相當捧場地托著下巴色迷迷地盯著他口水大半天之後,江封昊總算以一個完美的迴旋低音結束了今夜的個人演奏會,頂著一張連日月都要為之失色的俊臉緩步朝她走了過去。

    「吹得不錯!」何小喬笑瞇瞇地朝他豎起兩根大拇指,再把一塊切成小塊的西瓜肉遞給他,「剛才那曲子有名字嗎?」

    「自然是有的。」江封昊在她身邊坐下,伸長手摟過她的肩膀,促狹地朝她眨了眨眼,「娘子不妨猜猜看?」

    猜猜……看?!

    這個世界的存在本身就已經跳出她所有認知了,讓她猜這裡的一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她能猜得出來才真是見鬼了!

    嘀咕歸嘀咕,為了不冷場,何小喬搜腸刮肚地想了好一會兒,然後才試探地問了一句,「……平沙落雁?」

    江封昊挑挑眉,淡定搖頭否決,「再猜。」

    「高山流水?」

    「不是。」

    「廣陵散?」

    「那是什麼?」

    何小喬嘴角抽搐,「總不會是『鳳求凰』吧?」

    「鳳求凰?」江封昊咀嚼了下,嘴角倏地掛起玩味的笑,拿手摩挲著光滑的下巴,「倒是個好名字。」

    「這首曲子是我那個世界,很早很早之前一個叫司馬相如的傢伙寫給他的意中人的。」何小喬丟了顆葡萄到嘴裡,砸吧砸吧嘴,順口科普道,「他的意中人卓文君,也是個排得上名號的大才女,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兩同樣出名的傢伙撞一起談情說愛自然是轟轟烈烈,處對象的過程流傳了幾千年依然有無數人記得。」

    《鳳求凰》也就是這樣才成了求偶名曲,而且經久不衰。

    「原來如此。」江封昊雙眼發亮,招牌式的酒窩又露了出來,躍躍欲試的搓著手,「娘子可還記得曲譜?」

    曲譜?那是蝦米碗糕?!

    何小喬果斷搖頭,「別問我什麼宮商角徵羽,那些我都不懂。你要是問我歌詞內容,那我倒是還記得一些。」

    前世在網上聽的都是用古琴演奏的純音樂,要不就是直接伴著琴聲來段聲情並茂的詩朗誦,誰能想到那是在唱歌?

    將腦子裡僅存的知識拼拼湊湊,何小喬從軟榻上爬起來,手撐著腰挺著自己的大西瓜,面向江封昊,深吸一口氣,做出一臉深情款款,「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

    想當初為了讓自己顯得更有文藝范兒,她可沒少研究詩詞歌賦,現在終於可以整段整段地拿出來顯擺了,何小喬感覺此刻那是特別的自豪,就差沒跟唐老鴨一樣抖抖毛,翹起屁股扭上幾扭助助興。

    江封昊兩手向前幫她托著滾圓的肚子,咧著嘴露出兩排大白牙,眼睛瞇起只剩一條縫,「娘子,你這是在向為夫告白嗎?」

    「告白你個錘子!我向你告白還少了?」何小喬翻了個大白眼,啪的一聲打在他肩上,認真嚴肅的強調,「這是歌詞,歌詞!懂了嗎?」

    「懂了。」江封昊立刻不要臉地打蛇隨棍上,並且一口咬定,「這是娘子向為夫告白的歌詞!」

    何小喬默然,「……」

    好吧,你贏了!這詞一聽果然就是特麼玩表白的。

    不過大白話的『我喜歡你』說多了,偶爾換個婉約派的唸唸也不錯。

    「接下來還有一段,你聽不聽?」

    江封昊笑瞇瞇地盯著她看,很是配合地回應,「聽。」

    何小喬便得意地昂起頭,伸手撥了撥被風吹到臉頰邊的長髮,詩興大發地繼續念道,「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一美男在此堂,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江封昊!」最後三個字咬得特別重,甚至連呼吸都開始紊亂了。

    「嗯?」被點名的人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何小喬目光往下,深吸一口氣,「請問你現在是在幹什麼?」

    江封昊倍兒無辜的眨著眼,被拆穿了也只是嘿嘿一笑,繼續將右手擱在她因懷孕而越發高聳豐滿的胸口上,這邊捏捏,那邊揉揉的盡情吃著嫩豆腐,面對她的瞪視大言不慚道,「娘子不是說時常感到胸悶氣短嗎?為夫這就幫你舒經活絡減輕壓力,好讓娘子能感覺舒坦些。」

    「……」舒經活絡你一臉血啊!

    何小喬沒好氣地將他那只作怪的祿山之爪拍開,「光天化日……不對!大庭廣眾之下,咱能矜持點麼?」

    「矜持?」江封昊挑挑眉,倏地笑得極其邪惡地朝她拋了個媚眼,「娘子無須擔心,此刻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這暖春閣裡除了你我二人,再無其他……」

    「誰說沒有別人的?」斜地裡突然冒出來一個上了年紀的男聲,粗聲粗氣地打斷他的話,「好你個臭小子,真當我老頭子是死的不成?」當著他的面就敢對媳婦兒上下其手,也不考慮下他老人家心臟不好經不得刺激。

    這還是來得晚了只看到個背影,要是來早些還不定會看到什麼限制級畫面——他可不想一大把年紀了還長針眼,丟人。

    身材瘦小乾巴的鬼醫頂著張恨鐵不成鋼的臉從暗處走了出來,手裡捏著個旱煙袋,邊走邊吞雲吐霧,傴僂著腰一隻手背在身後的模樣,像極了面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的老農。

    「都說禍害遺千年,誰死了都輪不到臭老頭你,」江封昊早在他出聲的時候就已經把何小喬拉回自己懷裡,讓她站在自己身前,一隻手搭在她肩上,一隻手往前托著她的巨肚幫她減輕壓力,挑眉淺笑反嗆回去,「我可從沒過想過有朝一日能看到你斷氣。」

    花前月下裡突然冒出來個乾癟老頭,實在是有夠煞風景。

    「放屁!」鬼醫重重地哼了一聲,唇上的白鬍鬚差點就跟著飄了起來,「少跟老頭子我扯些有的沒的,我死不死的跟你無關,沒事就給我滾一邊呆著去,少擋著我給你媳婦兒診脈。」

    話說著,轉向何小喬的時候神情立刻緩和了不少,目光落到她滾圓的肚皮上,橘皮也似地老臉上立刻閃過一抹混雜著激動和欣喜的光芒。

    何小喬早就習慣了他這副模樣,得知他跟柳一刀一樣都很喜歡小孩,那種被盯著看的彆扭感便慢慢變成了坦然,見他提到自己,立刻面帶笑容做出回應,「老爺子好。」

    「好好,還不錯。」鬼醫點了點頭,臉上略有些僵硬地擠出來一個勉強算是笑的表情,「丫頭最近感覺如何?可還有胸悶窒息感?若是有哪裡覺得不舒坦的,儘管跟老頭子說。」

    別的技能不敢保證,但治病救人這一項他完全可以填個滿分,經他手解決的疑難雜症不在少數,若認真論起來,他的臨床經驗那是絕對的豐富,無人可比。

    活死人肉白骨,這話可不是說假的。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就有把握能把人救活!

    何小喬抿唇一笑,抱著肚子微微彎腰行了個禮,對這個直脾氣長輩很是尊敬,「托老爺子的福,除了雙腳依舊水腫和偶爾的胸悶,其他都還好。」

    鬼醫聞言點了點頭,跟何小喬隔著一段距離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水腫跟胸悶都是妊娠期常見的情況,待會我給你開一些清心丸,你每天早晚吃上一顆,再讓臭小子有空多給你往腿上按摩幾下,應該很快就能緩解。」

    「讓老爺子費心了。」

    「費什麼心,那都是應該的。」鬼醫心滿意足的抽完煙,把煙袋往腰上一別,嘿嘿一笑,露出兩個中間缺了一角的門牙,「你肚子裡懷的可是老頭子未來的徒孫,要繼承老頭子衣缽的!不多照看著點怎麼行?」

    「繼承衣缽?」這是什麼情況?

    何小喬一頭霧水,下意識扭頭去找江封昊尋求答案。後者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裡捏了捏,示意她別緊張,所有事情都交給他來解決就行。

    「臭老頭,你這如意算盤也打得太快了。」江封昊哼哧兩聲,斜眼盯著鬼醫看,「我可沒答應要把孩子送給你當徒弟。」

    「怎麼?」鬼醫一瞪眼,往前兩步仰頭瞪著差不多快高他一個頭的江封昊,唾沫星子亂飛差點就噴何小喬臉上去了,「臭小子你看不起我老頭子這一身本領是不是?」

    江封昊皮皮挫地撇開頭,一副『你奈我何』的無賴模樣,「那可是你自己說的。」

    「你!……好你個臭小子!居然敢這般嫌棄我,今日不整得你富貴開花我還真就不高興了——」鬼醫氣得鼻孔冒煙,吹鬍子瞪眼睛地伸手往後,也不知道從哪個地方扒拉出來一個髒兮兮的布包,往桌面上一擱,掀開後露出大大小小將近數百枚寒光閃閃的金針來,抽出兩根作勢就要往江封昊腦門上戳。

    「來啊,看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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