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賈清水的嘮叨 文 / 大示申
第一百零八章賈清水的嘮叨
這個辦法等於給姚東山找了個婆婆。姚東山有些不大樂意,哼哼唧唧半天。陶如軒接著道:「你不用考慮了,這已經是我的底線了,你要是同意,我就給翟老闆說去。我還得承人家的人情。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沒辦法了。你找關鎮長說也好,到縣裡告狀也罷,可以自便。」
畢竟保住了收入,姚東山只好答應了下來。陶如軒就站起來道:「那就這樣吧。」又將姚東山拿來的兩條煙塞給了他,接著道:「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這就不必。」
姚東山推了半天,見陶如軒臉色沉沉的,就不敢堅持了,又將兩條煙夾在胳肢窩下面離開了。
送走姚東山,陶如軒就去關秦明辦公室,把情況大致匯報了一下,接著道:「關鎮長,要是你沒什麼意見的話,我就這麼定了。」
木已成舟,關秦明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就笑瞇瞇地站了起來,走過去關了房門,在陶如軒的身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道:「陶鎮長不愧是在顧書記身邊工作過的人,這麼快就把事情解決了。說實在話,我和張書記一直就對這個姚東山非常頭疼,但他畢竟是姚主席的侄子,也不好把他怎麼樣。你這個辦法非常好,一來找個人管他,二來鎮政府也不用跟他直接打交道了,有了事情也好處理。」
關秦明說著就轉移了話題,接著問道:「顧書記最近身體還好吧?常說去看看的,就是實在太忙了。你現在也應該有所體會了,鄉鎮上淨是有些雜七雜八的事情,難得半日清閒。」
陶如軒就感覺關秦明有事求自己,只是又不好開口,但是既然他不說,自己也不能問,就順著他的意思道:「顧書記身體還行,人退下來心就閒了,在家寫寫字、養養花,比以前倒清閒自在了許多。」
關秦明往沙發背上靠了靠感歎道:「是啊,沒有俗務纏身倒也自在,我哪一天退下來了,能有顧書記的心境也知足了。」好像覺得靠著不舒服,又坐了起來,接著道:「只是咱們這些人難得自在,上面千條線下面一根針,上面年年壓任務,我這個鎮長都快喘不過氣了。就拿今年招商引資的任務來說,一下子就壓了五千萬,咱們是個窮鄉鎮,像樣的企業幾乎沒有,縣裡一下子壓這麼多任務,根本就不切合實際嘛。可是縣裡這麼定了下來,咱們只能硬著頭皮找。」
關秦明說到這裡,陶如軒對關秦明的意思就明白了幾分,但關秦明終究沒有明說,也就含糊應著。
沉默了一會,關秦明見陶如軒不接茬,就乾脆直接道:「你是從縣裡下來的,還跟過顧書記,人緣廣,認識的人也多,而且從最近這段時間的工作表現上也能看出來,你的工作能力非常突出,如果能在招商引資方面再出把力的話,那我就感激不盡了。」
招商引資豈是兒戲,那是要人家用真金白銀咂的,如果沒有七八成的把握,誰會願意把錢撂在一個並不熟悉的地方。而且王顯鎮資源匱乏、交通不便,誰會明知血本無歸還把錢往這兒扔。更何況,招商引資也不是自己一個副鎮長的事情,招來了是他關秦明和張桂樹的功勞,跟自己一毛錢關係沒有,招不來了還會讓關秦明和張桂樹無端對自己產生看法。陶如軒就想推開算了,省的給自己惹麻煩,剛要開口,忽然又覺得這裡面應該可以利用這件事做做文章,就笑問道:「關鎮長有沒有什麼計劃?」
關秦明見陶如軒有鬆口的意思,就顯得更加親切了,道:「咱們兄弟,我也不瞞你,我還真沒什麼計劃。張書記原來的意思是發展苗木,可水是個大問題,苗木雖然用水不多,但也需要有一定的水資源,咱們鄉鎮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主要是丘陵山地,大多數村裡的深井只夠人畜用水,找了兩家苗木公司過來看了看,都因為水的問題泡湯了。所以,這段時間,我和張書記也非常著急,眼看著半年時間過去了,招商引資任務還沒有一分錢落到實處。就怕年中總結大會上寧書記不會答應。」
王顯鎮的實際情況,確實不適合發展苗木培育,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沒別的出路可尋。因為無論是發展工業還是農業都離不開水,而王顯鎮最缺的就是水。
陶如軒想了想道:「關鎮長,招商引資是件大事,我也沒什麼正經辦法,你容我再想想。但是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面,我也不能保障能想出什麼正經辦法來。成與不成,你不要見怪。」
關秦明就滿臉的笑容道:「那不能,成與不成你都出了一份力,我怎麼能怪你呢。」
從關秦明辦公室出來,陶如軒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下,心想這個關秦明還是跟張桂樹不一樣,也真能算得上是八面玲瓏了,這種話張桂樹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張桂樹的脾氣是寧願別人背地裡說自己無能,也不會張嘴求下面人的。
不過陶如軒真相給王顯鎮做點事情,所以招商引資的事情還是不能不考慮。
剛走兩步,卻迎面碰上了賈清水,陶如軒就禮節性地招呼了一句。賈清水卻站住了,把陶如軒拽進自己的辦公室,臉上堆著神秘兮兮的笑容問道:「聽說你把姚東山治了?」
陶如軒不是個喜歡吹噓的人,就擺了擺手道:「不存在誰治了誰的問題,只是把道理給他講通了。」怕賈清水在中間傳閒話又道:「姚東山這個人還是非常通情達理的,已經充分認識到了自己過去的失誤,主動要求掛在翟石頭的名下,接受翟石頭的管理。」
賈清水卻不以為然,笑了笑:「姚東山以前可不這樣,這是落在你手裡了,要不然不鬧翻天才怪。」又有了幾分奉承的意思,接著道:「說實在話,我是真佩服你。」說著就豎起了大拇指。
陶如軒謙虛搖了搖手。賈清水又道:「不光是我,這事在機關已經傳遍了,沒有人不對你伸大拇哥的。說實話,大家對姚東山早就非常痛恨了,只是不願意惹那個是非。」說著又壓低了聲音,接著道:「不過,你以後可要防著點劉東嶽和史建忠,你這麼做等於打了他們兩個的飯碗,他們能不恨你?」話說的含蓄,意思卻很明白。
在鎮政府這段時間,陶如軒已經非常清楚,機關這些人有時候會像賈清水這樣傳閒話,但並沒有什麼惡意,就是為了嘴上痛快,就淡然道:「痛恨就讓他們痛恨吧。」又想起招商引資的事情,就跟他扯了起來道:「賈書記,你在王顯已經有些年了吧?」
賈清水就有些陶陶然道:「差不多快二十年了。」又擺起了資歷回憶道:「我來鄉鎮的時候剛剛中專畢業,還不到二十。那時候比現在火力大多了,像姚東山這樣的貨色,敢胡作非為,早跟他幹上了。告訴你,有一年到下面收公糧,有一家硬扛著不交,還口口聲聲說他什麼親戚在縣裡那個部門工作,敢惹他就讓鎮政府的人好看,我二話沒說,上去就拉了他的衣領就要跟他一塊去縣上找他親戚去。他連屁都不敢再放一個了,乖乖把公糧一兩不短地交了。」
賈清水說的眉飛色舞,好像往事歷歷在目,陶如軒不想和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也不得不迎合幾句。鄉鎮上這樣的幹部其實有一批,逃不過三個特點,一是牢騷多,二是愛傳閒話,三是回憶往事,牢騷倒還在其次,因為終究還有所顧忌,不敢說的太放肆了,回憶起往事卻非常賣力,一開口便是當年如何如何,而且大多都能體現他們能力。賈清水算是個副科級幹部,本不應該在其列,卻因為縣裡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年過四十二便不再考慮提正科,賈清水今年四十四,已經沒什麼希望了,漸漸便加入了這個行列。
陶如軒只能任由他說,還得拿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其實只是怕冷了他的心。人與人之間就是這個樣子,能忍耐著聽人的傾訴或吹噓也會得到別人的認可。所以真正談話的高手並不在於如何能說,而是如何引起別人談的興趣,而後又去認真的聽。這其實是一個人形的弱點,總想表現自己,便忽略了別人的感受。
賈清水滔滔不絕地講了半天,陶如軒就拿出各種表情來迎合他,不時遞上一支煙。大概一個小時,賈清水總算停了下來,也許剛才的興奮還沒有過去,就有點拿大的意思了,看著陶如軒道:「你們年輕應該好好努力才是哩。」
陶如軒就深有感觸道:「我在你們跟前恐怕只能望其項背的份兒。」便把話題往王顯鎮發展的方向上引導,接著道:「你在王顯這麼多年,應該對王顯的發展有些看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