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撮合 文 / 大示申
第二百一十四章撮合
方華民說的含蓄,但也已經很明白了,朱立安卻還是有些拿捏不定,又道:「陳老闆的意思是,如果環保設備全上的話,投資實在太大,他擔心資金周轉不開。另外,後期費用也會很大,開張恐怕就要賠錢。」
方華民終於忍不住了,在電話裡低聲罵道:「朱立安,我說你是豬腦子嗎,啊?我已經給你說的很清楚了,先把廠子建起來投產了再說,至於環保設施的事情可以以後再說,你怎麼就不開竅呢。」
這一次,朱立安終於明白了,雖然被罵了一句,但臉上還是露出了笑容,又自作聰明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先建廠投產,至於環保問題,民不告官不究,自然就可以不搞了,他陶如軒也無可奈何,對不對?」
這種話豈能說出來,方華民便厲聲罵道:「我什麼時候給你說可以不搞環保設施了?」
朱立安自知失口,急忙道:「沒有、沒有、沒有,環保設備還是要配套的。」
掛了手機,朱立安終於鬆了一口氣,也是剛才根本沒吃成飯,這會便操起筷子,夾了一口菜往嘴裡塞,早就涼了,又叫老闆重新上菜。
雖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瑞泰老闆也不敢說不行,只好又下去將已經睡下的大師傅叫起來,弄了幾個菜端上來。朱立安便跟陳天成對酌了起來,又將剛才方華民的意思說了。兩個人不免要把陶如軒損個一文不值。
小妹陶如燕的問題始終是陶如軒的一塊心病,這兩天又鬧了起來。二叔二嬸這幾天好不容易托人給小妹找了一個農村的小伙子,人也實在,只是家境不好,按說是再合適不過了,不想見了一次面,小妹卻死活不同意。原因是小伙子太死板了,見面的時候,連頭都不敢抬也就算了,說話竟是小妹問一句小伙子便答一句,小妹不問了,小伙子也坐在那裡低頭發愣。小妹便直接說人家是傻子,說什麼也不同意。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十幾個,二叔二嬸豈肯甘休,便將小妹關在家裡,做了一天一夜的思想工作,二嬸又尋死覓活的連哭帶鬧,小妹實在受不了了,便跑到陶如軒家裡訴苦,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父親聽著聽著就聽不下去了,說去說說老二去,卻被母親拉住了,儘管是兄弟,但也是人家家裡的事情,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是不好多管的。父母便唉聲歎氣一陣子,也別無他法。
陶如軒回來了,見此情景也不好說什麼,就陪著父母歎息,又安慰一會小妹,可心裡還是覺得不是滋味,按說是二叔二嬸的錯,卻不得不給小妹講些連自己也厭惡至極的封建大道理。
「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父母心裡比你更難受,天底下沒有不希望子女幸福的父母,可他們也沒辦法,終究需要有人給他們養老送終。另外,你爸媽之所以這麼做,也是希望你能像個男孩子一樣,頂門立戶,其實是對寄予了厚望。你怎麼就能不明白呢?」
陶如軒說完,看著小妹,心裡又是一陣陣的彆扭,好像在勸人尋死一樣,小妹也看著陶如軒,好像突然之間變得不認識了一樣,一雙好看的星眼淚水婆娑,又是那樣的絕望。陶如軒的心幾乎要碎了,可也知道萬不能表現出來,恨著心道:「你不要這樣看著我,你現在年齡還小,無法理解你爸媽的苦衷,等長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小妹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哭了一會終於開口了,淒淒哀哀道:「難道這就是我的命嗎?我的命為什麼這麼苦?要是這樣的話,我寧願死了算了。」
陶如軒知道小妹說的絕不是氣話,恐怕是一直以來憋在心裡的話,急忙勸解道:「你萬不可這麼想,你要是死了,二叔二嬸可怎麼辦?他們都一把年紀了,你就忍心嗎?」
這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啊!陶如軒心裡難受的要命,可也無可奈何,明知道沒天理的話,也必須這麼說。
說著話,陶如軒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便對小妹道:「你別哭了,我給你介紹一個,保障你會滿意。」
小妹哪兒聽得進去,邊哭邊道:「既然你們都這麼說,我哪兒還有什麼滿意不滿意的,左右一個樣,你介紹吧,只要不是個死人我都同意。」
這便是賭氣的話了,陶如軒道:「你不要這麼說,只要你不滿意,咱們還可以再找。」頓了一下接著道:「你還記得我結婚時候給我當伴郎的那個小伙子嗎?」說完看著小妹。
小妹的哭聲便止住了,臉上忽然紅紅的,點了點頭,卻倔強道:「記得又能怎麼樣,再說了人家那麼……也不可能願意招贅。」
陶如軒說的正是劉嚴棟。結婚的時候,陶如軒就見兩個人有些眉來眼去的意思,只是當時太忙了,也沒顧得上細想,現在想想,恐怕兩個人都有那方面的意思,而且兩個人年齡相當,只是有些擔心劉嚴棟不願意招贅。
「這也是說了才知道的事情,你只說你願不願意吧。」陶如軒見小妹兩腮桃紅,知道猜中了她的心思,便有意要開她的玩笑,也好緩和一下氣氛。
小妹的目光便迷離了起來,又是一臉羞紅道:「你淨拿人家取笑。」又鑽進母親懷裡,撒嬌道:「大嬸,你看見了嗎。哥哥現在都是縣長了,還要欺負我。你打他!」
小妹是最會撒嬌的,母親一見之下,也明白了七八分,心裡也是但願能了卻了這樁心思,便假裝雙手在陶如軒的腦袋旁邊拍了一下,道:「看見了嗎,大嬸替你出氣了。」也是為了哄小妹開心。
陶如軒也裝作捂著腦袋,哎喲哎喲地叫了兩聲道:「疼死我了,疼死我了,看來我也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
小妹便咯咯地笑了起來。可終究還是八字未見一撇的事情,小妹笑了兩聲,便又憂心忡忡了起來。
不一會,二叔二嬸來了,見自己的女兒跟大嫂親近,臉上便訕訕的。
父親不會說話,唉聲歎氣了兩聲,看樣子是想憋住不說的,最終還是沒憋住,便對二叔二嬸不客氣道:「我說你們兩口子這是怎麼回事,哪兒能這樣逼燕子。就算你們想給燕子招贅個上門女婿,也要讓孩子同意。你們這樣常天的逼,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二叔不好說什麼,二嬸卻有些不愛聽,壓著聲音回了一句道:「這也是我們的命,誰讓我們沒福,跟前沒兒子呢。她姐姐又不在家裡,這不也是沒辦法了嗎。」
父親還要說,母親急忙一把拉住了,對二嬸道:「他說話沒個輕重,你們兩口子不要見怪。這不,剛才如軒又給介紹了一個。要是成了,也是大家喜歡。」
二嬸的眼睛就一下子亮了起來,拉了陶如軒問道:「寶兒,你快給二嬸說說,給燕子介紹了誰?」
陶如軒只好把準備將劉嚴棟介紹給小妹的事情說了。二嬸自是高興的不行,二叔卻要說些喪氣話道:「別想這種沒影的好事了,人家好歹是個吃公家飯的,怎麼會願意招贅。」
二嬸卻不同意道:「怎麼就會不願意了。他招贅到我們家,今後就是寶兒的妹夫了,寶兒現在就是副縣長了,今後縣長、縣委書記,市長、市委書記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他能不指望著提攜?」
陶如軒聽不下去了道:「二嬸,話可不能這麼說,他要是有這樣的想法,豈不成了交易,我第一個不同意。」
陶如軒終究是副縣長了,位置在那兒擺著,何況也是為了燕子好,二嬸雖然臉上不大好過,也不便再說什麼了。
陶如軒也想盡快了結了此事,好讓小妹不再難過,第二天把給劉嚴棟打電話,讓來一趟汾城,怕他張揚,又交代他不要給任何說起。劉嚴棟不知道陶如軒叫他何事,不免有些受寵若驚,忽然想起前段時間吹噓自己給陶縣長做伴郎的事情,便又忐忑不安了起來,說話的時候就不由的舌頭發直。
十點左右,劉嚴棟到了,陶如軒先不給他說招贅的事情,就問了問他最近的工作情況以及這段時間王顯鎮的事情,其實是沒話找話。劉嚴棟卻顯得有些拘謹,每回答一個問題都要左右斟酌半天。
說了一會,陶如軒感覺他不是那麼緊張了,這才問起他的個人問題道:「嚴棟有女朋友了嗎?」
劉嚴棟顯然並沒有防備陶如軒會問這個問題,就不好意思地摸了半天腦袋道:「還沒有。」
陶如軒想把氣氛搞的融洽一些,便玩笑道:「你這年齡再要是不找女朋友,恐怕就要成吊絲了。」
陶如軒要是不當這個縣長,像吊絲這樣的字眼也會經常掛在嘴上,其實就算說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身份不同,說這樣的詞語似乎就有些不倫不類的味道,倒也確實顯得親近了。
劉嚴棟的臉上果然笑的燦爛了起來道:「像我現在這樣其實已經是吊絲了,無房無車無老婆,屬於最徹底的『三無』吊絲。」
陶如軒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道:「怎麼,吊絲還要分等級嗎。」
劉嚴棟以為陶如軒不懂,便要賣弄一下道:「吊絲這個詞語其本意並不文雅,也是一種網絡用語,起初意思是用來泛指與高富帥、白富美相對的矮丑窮一類,後來但凡與矮丑窮沾邊的人群,都算是吊絲,不過大多數情況下還是說窮的,房子、車子是這一類人遙不可及的夢想,集辛酸、自嘲、惡趣於一身,在困厄中求生存,在夾縫中謀生路,現在大多數的農二代、工二代都屬於這一類人群。其實也是時代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