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暗示 文 / 大示申
第二百二十二章暗示
姚東山便摸著後腦勺嘿嘿地笑半天。陶如軒據不跟他閒扯了,先問了問廢舊物質分揀公司的事情。姚東山便一一說了,生意倒是一月比一月好,又不無感慨道:「閆總就是牛,接手沒多長時間一單一單地生意就源源不斷地來。現在玩具廠也是火的要命,五個車間加班加點幹活,還是供不應求,拉貨的車都把車門口堵滿了。」
說著話,姚東山便兩眼放光地誇半天閆曌。陶如軒便知道他恐怕對閆曌有了賊心,只是他這樣子,閆曌怎麼能看得上,自然也不點破,給他留點夢想。
陶如軒只是隨便問問,也不深究,說了一會,陶如軒便將話題往金屬鎂廠的事情上引:
「我聽說黃書記準備引進個金屬鎂廠,是怎麼回事?」
姚東山一聽便有了些火氣道:「我還說抽時間給你匯報這事呢。現在既然你問起了,那我就給你說說。黃書記確實想給鎮上引進一個金屬鎂廠,可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聽說賈清水、孫麗平、張谷和甘芳苓他們幾個都極力反對。你說這不是瞎胡鬧嗎。像王顯鎮的條件,有人願意來投資,就要燒高香了,他們幾個竟然反對。為這事,老百姓意見大的很,都說他們想撈錢沒撈著,這才聯合起來反對黃書記。」
想不到姚東山竟是這個觀點,陶如軒便沉默了一下問道:「以你的意思是支持在王顯鎮建金屬鎂廠了?」
姚東山道:「當然支持了。我聽說這個金屬鎂廠建成後起碼可以解決四五百閒散勞動力,大家都有了掙錢的地方,有什麼不好。」
陶如軒便知道,他這肯定是受了某些人的蠱惑。廢舊物質分揀公司建在南棗林村,翟東旭自然會經常光顧光顧,一來二去,不免要把一些觀點傳遞給他。這就說明,黃兆龍和翟雲生已經在下面做工作了。
「東山,我問你,如果這個金屬鎂廠建成之後,對王顯鎮今後的發展有害無益呢?你還會是這個觀點嗎?」陶如軒試探著問了一句。
姚東山就又摸起了後腦勺。以他的智商,像這樣的話是想不明白的。
陶如軒便說的更明白一些道:「實話給你說,金屬鎂廠建成之後儘管可以給鎮上帶來一定的經濟效益,也能給老百姓帶去一些好處,但是從長遠考慮,還是弊大於利。首先環保就是一個大問題。如果環保問題不解決,用不了多少年,王顯鎮恐怕就要增加幾個癌症村了。到那時候,你還會支持嗎?」
姚東山是個直腸人,馬上道:「那豈不是遺禍後世,我當然不能支持了,不僅不會支持,還要站出來把他們趕出王顯鎮。」
陶如軒這才放心一些,知道自己算是找對人了,便將金屬鎂廠的事情給和盤托出,接著道:「這次你應該明白賈清水、張谷他們幾個為什麼會反對了吧。」
姚東山點點頭又問道:「你的意思是,你也反對在王顯鎮建金屬鎂廠?」
陶如軒就笑著點了點頭。
姚東山馬上道:「你怎麼不早說。你要是早告訴我你反對,我也肯定要反對。就算翟東旭給我說出花來,我也不會支持。」
陶如軒便笑問他為什麼。
姚東山便仗義了起來道:「陶縣長,我早給你說過,我這一輩子就交給你了,不管什麼事,只要你認為是錯的,就算它是對的我也要說它是錯的。要是有人敢說是對的,你吩咐一聲,看我不撕了他的嘴。」
陶如軒覺得他說的有些過了,可也確實需要這樣的人才能撐得住,便笑笑道:「你說的雖然不對,但我還是要謝謝你。」頓了一下,便皺起了眉頭問道:「要是烏俊奇呢?你還會這麼說嗎?」
姚東山就一下子愣在了那裡,雙手抱頭,將頭髮撓了又撓,卻半天不說一句話。
陶如軒便知道他對烏俊奇也非常忌憚,但勝敗在此一舉,就算忌憚也只能勇往直前了。
「陶縣長,那我就給你實話實說吧。我也是聽道上的朋友說,烏俊奇手底下豢養了一批亡命徒,都是以前犯過大案的,販毒的、搶劫的、殺人的,不知道烏俊奇怎麼就給保了下來。這些人藉著烏俊奇的庇護才活到了今天,要不然早該槍斃不知道多少次了。這些人實際上就是烏俊奇身邊打手。據說都是些不要命的,招惹他們便等於是送死。」
姚東山說完了,又問陶如軒道:「難道烏俊奇得罪了你?」
陶如軒心裡也是一陣陣的膽寒,早就聽說烏俊奇手底下豢養了一批亡命徒,原以為不過是那些膽小怕事的胡亂吹噓,現在看來恐怕是真的了。那麼另一個問題基本也就搞清楚了,烏俊奇之所以能逍遙法外,恐怕也是被某些政府官員保護下來的結果。這個保護烏俊奇的人又會是是誰呢?在汾城,要不是劉騰、方華民這樣的人物,估計也沒有這樣的能耐。
陶如軒笑著擺手道:「東山,你多心了,我不過是隨便問問。」
姚東山卻似乎能在陶如軒的神色中看出點意思,低頭想了想,接著道:「還有幾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陶如軒道:「你說吧,沒什麼能不能說的。咱們之間客氣就沒意思了嘛。」
姚東山這才道:「如果你真要跟烏俊奇結下了什麼梁子,還是找人說和說和算了。你是堂堂副縣長,犯不著跟這種人志氣。據我所知,在汾城,烏俊奇就買一個人的面子,就是以前南街的大桿子。不過,我聽說大桿子早在多年前就不在道上混了,現在也不知道去了哪兒。要是跟烏俊奇說和的話,倒是可以找他幫忙。」
姚東山說的大桿子,自然是陶如軒的三叔,陶如軒雖然知道,但也不說破,任他說下去。
姚東山接著道:「陶縣長,你不要怪我多嘴,官面上的人有官面上的規矩,但是道上也有道上的規矩。你是雖然是副縣長,但要是不按道上的規矩來,恐怕對你也沒什麼好處。這些人心狠手辣的很,他們不敢對你下手,卻要找你家裡人的麻煩。天長日久了,總不能老防著他,也是個麻煩。」
陶如軒淡然笑笑,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姚東山的話已經說的夠透了,卻並沒有說出背後的事情,見陶如軒還讓他說,又沉思了片刻,便一咬牙繼續道:「有些話,我不說,你恐怕心裡也有數。像烏俊奇這樣的人,要是縣裡沒人罩著,是根本混不到現在的。說白了,就是官匪勾結,各取所需。這話說出來難聽,但事實確實如此。」
陶如軒問道:「那麼這個烏俊奇的背後是誰呢?」
姚東山道:「據說是方華民,恐怕還有劉騰。這話我本不該多嘴的,但是既然你問起了,我就不能不說。」
陶如軒又問道:「你剛才說他們各取所需,取得又是什麼呢?」
姚東山道:「烏俊奇自然是需要劉騰和方華民的保護,而劉騰和方華民,一是需要烏俊奇給他們弄錢,二是需要烏俊奇給他們平事。比如說縣裡的拆遷,公家出面不好辦,要是讓烏俊奇他們出面就容易多了。誰都知道,得罪了他們便是惡鬼纏身,哪怕少要些拆遷補償,也寧願不了了之。」
前兩年,西街村那邊拆遷就鬧出了很多事情,據說是有黑惡勢力參與,具體是怎麼回事也沒人說的清楚,怕是與此有關了。
陶如軒知道姚東山說的這些恐怕都是實事,但還是擺了擺手道:「你說的這些恐怕都是訛傳,我看沒有這麼嚴重。特別是說劉書記和方縣長保護黑惡勢力,就更是無稽之談了。劉書記和方縣長都是黨和國家的幹部,怎麼會幹出這種事情。如果他們是這種人,市委會不知道?又怎麼會把縣委書記、縣長這麼重要的位置讓他們來做呢?」
姚東山便是是是地應了幾聲道:「其實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劉書記和方縣長是什麼人,怎麼也不會幹出這種事情來,八成是烏俊奇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怕公安機關找他們麻煩,這才要這樣說。」
陶如軒卻轉移了話題問道:「你以前的那一幫兄弟現在都幹什麼去了?還有聯繫嗎?」
姚東山拿捏不定陶如軒的意圖,言辭就含糊了起來道:「大多不聯繫了,只有少數幾個跟我一樣走了正道的,才偶爾在一起喝喝酒。」
陶如軒道:「其實聯繫聯繫倒也無妨,你能把他們聚攏在一起,幫助他們改邪歸正,也是一件好事。我雖然對你們這些江湖不瞭解,但是據我所知,這些人還是很講義氣的。」
姚東山就要吹噓一番了,臉上紅紅的道:「你說的太對了,其實我們這些人活的就是一個義字。這便是道上的規矩。要是連這個規矩都不守了,也會被道上的人看不起。」
陶如軒盡量放鬆一些道:「我對此並不瞭解,但也能從你的話裡面理解,你說的這個『道』,其實也是一種道,對不對?盜亦有道嘛。」
陶如軒說著便輕鬆笑笑。
姚東山的膽子就大了起來道:「陶縣長說的太對了,你是沒在道上混過,要是混在道上肯定也會讓大家佩服。」
這話是犯忌的,陶如軒一個堂堂副縣長豈能跟這些黑惡勢力相提並論。不過,陶如軒倒也不在乎。國人多少都有些江湖情節,偉人還要把金庸的武俠小說當成枕邊讀物,何況我等凡人。
兩個人閒聊了一會,陶如軒便忽然問道:「東山,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姚東山就一下子懵在了那裡,這個那個了半天,終究是個悟性不錯的,便能從陶如軒的話中聽出點意思來,也知道有些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說出來恐怕不好,就似懂非懂地嗯嗯嗯地應了幾聲,又見陶如軒抬了抬屁股,便站起來道:「陶縣長,要是沒什麼事,我就不打擾了。」
陶如軒不會送他,就笑笑道:「好吧。本來該留你吃飯的,臨時有個事,就不送你了。有空常來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