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個人意志 文 / 大示申
第二百六十四章個人意志
嚴啟明笑了笑,將一份組織部發來的函件擺在了陶如軒的面前道:「怎麼會善罷甘休。這不是又攻上來了嗎。縣委要求人大和組織部成立聯合考察組,對此次調整的兩名幹部進行重新考察。意思很明確,還是要把雷雲從公安局攆走。」
這也是陶如軒意料之中的事情,將那份函件翻了翻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嚴啟明道:「這個簡單,他不是讓人大和組織部成立聯合考察組考察嗎,那就成立吧。先從這個鄧才剛開始,抓他幾個問題再往深的挖一挖,然後讓檢察院直接插手,必要的情況下,把這個鄧才剛抓起來再說,看他劉騰怎麼應付。」
陶如軒就馬上豎起大拇指道:「還是嚴主任高明。這樣一來等於又在劉騰的臉上狠狠地抽了一個耳光,劉騰同志不氣的吐血才怪。」說完卻又做了個轉折道:「不過,嚴主任,要是這樣做的話,是不是有些主次不分呢。等於是在和劉騰打起了拉鋸戰。這不正是劉騰所需要的嗎?」
嚴啟明歎了一口氣道:「我也知道這麼做有些主次不分,可又有什麼辦法。劉騰現在肯定是不敢讓雷雲繼續在公安局待下去了,如果雷雲繼續調查下去,也就離揭開他老底的時間不遠了,所以他必然要做殊死的掙扎。而我們幾乎跟他一樣,如果讓他把雷雲拿下,別看你現在已經是政法委書記了,也將無能為力。所以說,雷雲現在已經成了焦點,我們要做的就是為雷雲爭取更多的時間。一旦將拿到抓捕烏俊奇的證據,那他劉騰也就完蛋不遠了。」
陶如軒道:「你說的沒錯,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雷雲呢?」
「雷雲?」嚴啟明一下子警覺了起來,「雷雲怎麼了?難道你是說雷雲……」
嚴啟明說了半截,震驚的眼睛疑惑地落在了陶如軒的臉上,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接著問道:「你說雷雲會倒向劉騰一邊?」
陶如軒笑笑道:「我們當然不希望出現這種情況,但是也不能排除出現這種可能性啊。」長吁一口氣將前段幾天雷雲去大酒店捉方華民(女干)的事情時候了一下,接著道:「我想那天方華民肯定給雷雲說了什麼。雷雲從大酒店回來後態度就不是那麼積極了。而且,你有沒有發現,這段時間,案子幾乎沒什麼進展。這說明什麼?說明雷雲已經開始動搖了。」
嚴啟明便憂心忡忡了起來,沉思半天道:「是啊。雷雲和方華民終究是汾城的一二把手。如果我們此次扳不倒他們,後果可以說是不堪設想。雷雲就更不用說了,以劉、方二人的為人,他在汾城恐怕很難再有立錐之地了。」
陶如軒接著道:「另外,現在還有一個更加嚴峻的問題擺在我們的面前。這一次人代會,你也到齡了。這就意味著,如果我們跟劉騰的這場拉鋸戰繼續打下去,最後我們的勝算幾乎可以說是零了。」
嚴啟明的眼睛中不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冷笑了一聲道:「是啊,我要是下來,我們便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了。」沉默了一下,轉而問道:「那以你的意思呢?」
陶如軒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宜早不宜遲、宜快不宜緩,必須打他個措手不及。現在表面上看是勢均力敵,我們好像還略佔上方,可實際上,只要黨領導一切的方針不變,我們就永遠處於劣勢地位。所以,要想把劉騰和方華民徹底扳倒,首先要快刀斬亂麻,從諸多問題中找到一個關鍵點,死死地咬住不放,並盡快找到突破口;其次必須打出一套組合拳,多管齊下,來一個瞞天過海,讓劉騰搞不清楚我們到底要幹什麼;第三,在劉騰還是汾城一把手的情況下,單靠常規手段,我們肯定佔不到便宜,所以就必須採取一些特殊措施,只有這樣才能把劉騰徹底打懵。」
嚴啟明也聽出了精神,問道:「好好好,你說的很有道理,繼續說下去。」
陶如軒接著道:「現在關鍵點其實已經出來了,那就是個這個昝國良。我總覺得這個昝國良肯定非同一般。他殺死馬齊昆的實事已經不容置疑,而且這是刑事案件,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保昝國良其實是非常危險的。可是現在你也看到了,劉騰他們非但不避諱,反而在竭盡全力這麼做。這就更加說明,他們害怕昝國良一旦被判死後,供出隱藏在身上的秘密。所以,我們一定要死死地咬住這個昝國良不放……」
嚴啟明搖了搖頭道:「你說的這一點我清楚,但是這裡還有一個問題:從雷雲前段時間對昝國良的審訊中不難看出,這個昝國良竟然在明知自己死罪難逃的情況下,拒不交代殺死馬齊昆的幕後操控者。這就說明,昝國良肯定有什麼軟肋掌握在劉騰他們手中。所以想要讓昝國良開口,恐怕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陶如軒道:「所以,這就是我要給你說的第一個策略了,放長線釣大魚。他們現在正在想辦法給昝國良做醫學鑒定,目的是證明昝國良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以求得保外就醫的機會。那我們就讓他們這麼做。等昝國良從看守所出來後,再順籐摸瓜,首先找到昝國良到底有什麼軟肋抓在他們手中。然後再想辦法突破昝國良。」
嚴啟明點頭道:「這倒確實是個辦法。」又問道:「那又如何瞞天過海呢?」
陶如軒笑笑道:「這個其實容易。我想這個時候的劉騰,心裡肯定也非常的矛盾和恐懼。從市委對我工作調整這件事情上不難看出,市委已經開始懷疑劉騰了,這一點他自己不會體會不到。這就說明他已經失去了市委的信任和支持。其次是,你、姚主席、程書記和我,態度也日漸明朗化,他這個縣委書記雖說是一把手,但是在這種處境下也會非常尷尬;再則,此次人大這邊駁回他對公安局班子的調整,已經給了他致命的一擊,必然讓他感到非常的恐慌。我們就是要利用他目前這種恐慌的心理,給他來個漫天開花,多點出擊,讓他搞不清楚我們到底要從哪兒對他下手。然後攻其不備出其不意。」
嚴啟明也聽得興奮了起來道:「好啊,攻其不備出其不意。我看這個辦法可行。那從現在開始,咱們就給他來個全面出擊,撓一撓他劉騰的癢癢。」
陶如軒卻又憂慮了起來,沉思了半天才道:「話雖這麼說,但關鍵還是要看人。如果雷雲始終猶豫不決,那麼我們的計劃就很難成功。所以說,雷雲還是個關鍵,一是要盡快做通雷雲的思想工作,二是要保住他刑警隊長的位置。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要做到這兩點恐怕很難。縣委的絕對人事權是不容置疑的,即便人大這邊否了他們的方案,他們也完全可以以其他的理由將雷雲拿下。而這樣的事情一旦發生,對雷雲將是一個非常嚴重的打擊。」
嚴啟明想了想道:「我覺得還不至於。雷雲也是多年的老刑警了,不會連這點素質都沒有。這樣吧,雷雲的工作交給我來做。」
如果嚴啟明能出面做雷雲的工作,那當然再好不過了。然而,陶如軒還是擔心,雷雲一旦被縣委從公安局副局長的位置上拿下,心理恐怕會出現顛覆性的變化,甚至對現實失望。那樣的話,就算嚴啟明再做思想工作,恐怕也無濟於事了。
身在官場,能真正放下的人並不多,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因為退下來而抑鬱成疾了。
果然,沒過多長時間,劉騰就在沒有預先召開書記碰頭會的情況下,忽然在縣委常委會上提議免去雷雲在公安局的一切職務,並不顧陶如軒和程武傑的反對,強行通過,理由是非常籠統的因工作需要。劉騰這樣做當然不是想不出其它合適的理由,而是就要用這種強制性的手段,讓大家知道,在汾城到底誰說了算。
這一次縣委常委會爭論非常激烈,陶如軒和程武傑幾乎都在會上跟劉騰拍了桌子,同時提出劉騰的做法一是不符合幹部任免程序,二是不符合民主集中制原則。但李騰似乎早有準備,根本不顧陶如軒和程武傑的反對,用集體表決的方式,將對雷雲免職變成會議決定。
散會後,陶如軒便把雷雲叫到自己辦公室,將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了他,希望他能振作起來。
「雷局……」陶如軒想勸解他兩句。
不想陶如軒的話剛一出口,雷雲的情緒就上來了,打斷了陶如軒的話道:「陶書記,你以後千萬不要再這麼叫了,我已經不是什麼『雷局』了。」
陶如軒就不免有些火氣道:「你怎麼能這麼想?我承認,是我沒有把你保護好,在這個問題上,我應該向你道歉。但我真的不希望你因此而自暴自棄。你曾經的豪言壯語都到哪兒去了?你也曾說過,大不了丟官罷爵,可現在呢?而且汾城目前的政治生態,你又不是不清楚,出現這種情況,其實是有其必然性的。另外,我相信,這種失利也只是暫時的。從市委對我工作的調整,你也不難看出市委的態度。那又何必計較一時的得失呢?」
雷雲卻突然吼了起來道:「可為什麼犧牲的是我呢?」
面對雷雲的質問,陶如軒無言以對,也沒想到他一個堂堂公安局副局長、刑警隊隊長,心理會如此的脆弱。
「雷……老雷,」陶如軒為了避免刺激他,還是換了稱謂,「你聽我說,我覺得越是這種情況,你就越應該振作起來。你要是一直這麼悲觀,最後的結果只能是一敗塗地。這樣,你先回去,我和程書記會盡快把你的問題向市委反應,爭取能得到市委的支持。」
雷雲沒有再說什麼,呵呵怪笑了兩聲,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