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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7挾制 文 / 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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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哥哥死了?

    開玩笑,怎麼可能!

    我連忙坐起身,拿出枕頭下的相片,說:「繁盛告訴我,我哥哥還活著,你看,這是他去年的照片,這位老人的兒子前不久還跟他有聯絡!」

    安嫻摀住嘴,驚慌地望著我。

    「你懷疑我瘋了?」她幹嘛這幅表情!

    她只搖頭,目光閃爍,但不說話。

    我完全不能接受這件事,按住她的手臂,說:「安嫻,我沒有拜託過韓千樹!我哥哥沒有死!我家人計劃不忙了就一起去找他!你剛剛那些都是騙我的,對不對?」

    她依舊滿臉恐懼,呆呆地點頭,「是,所以你把它忘了吧,剛剛是我胡說。」

    我看著她,一時間失語。

    我……

    我慢慢清醒過來,「葬禮你去……」

    「沒有葬禮!」安嫻也回神,激動地打斷我:「是我胡說的!」

    「我……」

    我想聽聽看。

    又恐懼,又震驚,又害怕,卻又想知道。

    「求你!」安嫻再次打斷我的話,拉住我的手臂,一臉恐懼,「你忘了吧,否則你老公肯定會殺我。」

    「他為什麼殺你?」

    她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依然是一臉見鬼的表情,「他沒有告訴你你哥哥的事,千樹是在警察局把你哥哥的遺體領回來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葬禮是……什麼時候?」

    「兩個月前。」想必她也無奈,覺得已經說了,不如對我說清楚,說清楚我才能護著她,因此全招了。

    「我父母和嫂子侄女都去了嗎?」

    「嗯。」她點了點頭,說:「他們說你在安胎,沒辦法趕去。」

    「在哪裡辦的?你去了嗎?」

    「我去了。」她低聲說:「就在柏林,你家裡。」

    「那我家人現在在哪?」

    「在柏林。」她緊張地問:「你老公跟我說的不一樣嗎?對不起,我……」

    「沒事。」我試圖安慰她,「謝謝,我、我不會告訴他是你說的。」

    她滿臉不安。

    現在我知道她為什麼會說出繁盛會殺她的話。

    繁盛說得完全不一樣。

    完全相反。

    我心裡騰起了一陣寒意。

    「那我哥哥他……」我不敢問他最終變成了什麼樣子。

    「是警察局發現的,遇到了汽車爆炸,只找到了一隻手可以做dna鑒定,警察局確定是他。」她應該是恐懼,「千樹說是你請他幫忙領遺體。」

    「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也許他是不敢告訴我,也許是繁盛威脅了他。而現在,我已經有個一種全新的情緒,我開始恐懼了,以及巨大的悲傷,腦海中除了這些什麼都沒有,連探究真相的想法都沒有。

    三年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對我說我哥哥死了,我甚至為此拍過警察的桌子。

    因為同樣是飛行員的我,在很多年裡,都覺得那種事故現場裡,我哥哥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所以我比誰都絕望。

    我試圖控制這種強烈的情緒,卻完全做不到,直到劇痛襲來。

    我轉眼已經躺在了手術台上,無影燈明晃晃地照著。我覺得不疼了,只是非常冷。

    而且我完全聽不懂醫生護士說什麼,此時此刻只想找幾個說漢語的人。原來人到瀕死時會忘記學過的語言,只可憐了我兒子,我到閉眼都沒聽到他的哭聲……

    後來我沒了知覺,就像呆在真空裡。

    沒有疼痛,四周沒有力量。

    我試圖動一動,發現自己懸在半空中。這感覺和在水裡不一樣,周圍沒有任何的力。

    一直到我醒了過來。

    我沒死。在病房裡。

    繁景坐在椅子上,拿著口紅,對著鏡子,仔細地描著。

    我試著張口。

    但嘴上扣著氧氣罩。

    想要動手,手背上輸著血漿和液體。

    真是無能為力。

    直到繁景扭過頭來,看到我,笑了起來,一邊按鈴一邊說:「我這就請醫生來。」

    醫生來了,檢查過後,說要繼續觀察。

    氧氣罩還戴著,我依然不能說話。

    這種時候,最先想起的當然是孩子。

    但繁景並不打算告訴我,只站起身,說:「既然你醒了,我就去約會囉,你自己小心。」

    我連話都不能說,何來小心?

    我想拉她,卻身不由己。

    繁盛沒來看我,原因恐怕是孩子早產,肯

    定不健康。我心裡始終放不下,很多事壓在一起,反反覆覆,讓我不能安心。

    這樣又過了三天,我終於摘下了氧氣罩。

    總算能問護士,「我兒子在哪?」

    「已經出院了。」她笑容可掬地說:「繁先生昨天就接他回家了,孩子的狀態已經很平穩。」

    「那怎麼不帶來給我?」我昨天明明醒著啊!

    「繁先生要求的。」

    我掙扎著爬起身,因為是剖腹產,刀口還沒有完全癒合,努力許久,被護士壓住了,說:「你現在還不能走路。」

    「我想借你們的電話機,給我丈夫打個電話。」

    任何一個女人,在這種時候得知這種消息都不會安穩。它要麼代表著孩子出了事,要麼代表著繁盛要搶走他。

    「繁先生吩咐過。」經過上次的手槍威脅醫生事件,我已經知道繁盛家是這間醫院最大的股東,相當於醫院是他們開的,為的是方便處理他們受傷的成員。因為他們家族有不少孩子,一直都有婦產科,所以在這裡,其實也沒有法律和人權可講。這裡的醫護人員只為繁盛一家服務,聽從他們的命令,「他希望您先休息,等您的身體好起來,他會親自和您談。」

    「我現在要見我兒子!」不管繁盛跟我談什麼,第一步我必須見到我的孩子,他跟別的小孩不一樣,「我擔心他死了,而你們隱瞞我。」

    「保證沒有,」她輕描淡寫地笑著,說:「他出生的第一周的確有些虛弱,但萬幸他還很健康,現在已經完全好了。您在生產時大出血,情況十分危急,您昏迷了三周,直到現在身體依然非常虛弱。繁先生不希望您因為照顧孩子而耗費精力,他希望您先好起來。」

    鬼扯!

    「能不能照顧和我能不能見到他根本不是同一個問題!」我這樣一生氣,又是一陣頭昏。

    朦朧間見到醫生護士魚貫而入,接下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再醒來已是天黑。情況很好判斷:我之前休克了。

    這次有醫生在病房裡觀察,我連忙跟她談,「我想見我的兒子。」

    「抱歉,這需要經過繁先生同意。」

    「我是他媽媽。」我竭力軟下性子懇求她,「至少先讓我見他一眼,我需要知道他是否健康。我擔心你們是為了我的身體健康而瞞著我,他是不是已經遭遇了不測?」

    「真的沒有。」她柔聲說:「我可以保證,現在不夠健康的是您。」

    「您知道的,因為上帝無法照顧到每一個人,才要母親來代替他照顧孩子。我真的非常想念他,為他擔憂,我躺在這裡的每一分鐘,都覺得愧對我的兒子,每一個孩子都應該在母親的身邊。」

    「很抱歉。」她無奈地握住了我的手,慈悲地說,「我只是奉命行事,但我們都在為您祈禱,請上帝保佑您,當然,他會無條件得保佑著您的兒子。他真的很健康,我對上帝發誓。」

    「可是……」算了,我換個方式,「那麼我可以見繁景小姐嗎?」

    「當然。」她鬆了一口氣,笑了起來,「我可以幫您聯絡她。」

    「謝謝。」

    煎熬地等待了兩天,繁景才姍姍來遲。

    上次沙漠出走事件,導致她被繁盛懲罰,所以她對我有了許多芥蒂,我懷孕期間一次也沒有來看我。

    今天她再過來,態度也十分地不友好,「你還好嗎?」

    「好多了。」我兒子在人家手裡,她或許是唯一一個能幫助我的人,我不惜卑躬屈膝,「上次的事真是對不起,是我太過分,害得你還連累。本想立刻向你道歉,但總是有很多事,孩子一直都在保胎,我也不好讓你專程到醫院來看我,聽我道歉,那樣太不禮貌了。」

    她側過臉,面無表情地說:「我已經不介意了。」

    「真的對不起,是我考慮得太少了……」

    「我真的已經不介意了。」她轉回頭來,看向了我,神情淡淡地,看不出生氣還是沒有,「我哥哥答應跟你離婚了。」

    「是麼?」

    本來是件喜事,可我兒子被他抱走了,這就成了一件壞事。

    「本來他想過段時間親自跟你談,但你最近總纏著醫生要求,又休克,他要我今天先把事情簡單對你說一下,你不要再鬧,認真考慮一下。」

    「好,你說。」

    最近因為見不到孩子而受到了人生中最大的折磨,這一刻,我甚至覺得繁盛不論提出什麼要求,只要讓我見到我兒子,就一切都好說。

    然而令我沒想到的是,他提出的選擇會如此刁鑽,「一直都在提醒你,要你注意情緒,不要失控,你卻還是令音音早產,你也知道,八個月的孩子很不好活。」

    「是,這是我的錯。」

    「雖然幸運地活下來了,身體也還健康,但我哥哥對你已經不抱希望了。」她難過地看著我,輕輕地說:「他希望離婚之後,你放棄音音的撫養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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