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8複雜 文 / 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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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著。」我說:「不要吵醒音音。」
「那醒酒湯……」他番得快要讓人崩潰。
「冰箱裡不是空的?」
「你變出來。」他張了張雙手,做了個變魔術的手勢,說:「吧啦吧啦,變!」
我真的要瘋了,「你要不要出去冷靜一下?」
「我喝醉了。」他垂下手臂,死人樣地把頭貼在了我背上,「因為很想你,只好借酒澆愁……」
「說實話。」
「見幾個生意夥伴。」
「這種事別到賴我頭上。」
「我才沒有賴。」他把我的肩膀啃得濕漉漉,「我酒品很好的。」
我冷笑一聲。
「從來都不耍酒瘋。」
我繼續冷笑。
「但因為特別特別想你。」他開始用手偷襲我的胸,「小寶貝……」
煩!
「我們**吧。」他粲然一笑,手上還在捏,「不能生孩子正好不用帶套子了……」
我一陣反感,轉身狠狠地把他推了出去,瞪著他,咬牙切齒,「睜大你的狗眼看看爺是誰!」
他賴在地上開心地笑,「你還是愛我的!哈哈哈……」
「我是覺得你有病。」
他自己笑了一會兒,爬過來靠在床邊,仰著臉瞅著我,問:「你真的一點都沒愛過我嗎?」
我完全不想理他。
「以前跟我**的時候,應該是愛的吧?至少**的那幾分鐘一定是愛的。」他瞇著那雙朦朧的大眼睛,搭在床邊的手反覆地摩挲著我的腿,聲音很低,好似夢囈,「還有什麼時候?」
我沒有跟瘋子對話的興趣,讓他自己說吧。
「有一天你抱著我,跟我說『你真溫柔』。」他輕聲說:「那天我想,我以後肯定不會打你,不會罵我,我什麼都依著你……」
呵呵。
他睜開了眼睛,糊里糊塗的樣子很無害,「你在嘲笑我。」
我相信所有承諾在許下的那一刻都是真的,就像所有米飯燜出來時都是香的一樣。但它會變硬,變餿,變得令人噁心。
他扯住了我的睡褲,「以後再也沒人打你了。」
我沒搭理他,給音音拉著已經很嚴實的被子。
真的,傷害過我的人,我從來都不會因為對方道歉而原諒他。
我沒那麼廉價。
他又蹭了蹭,把頭靠到了我腿上,摟住了我的大腿,笑著說:「好舒服。」
我沒吭聲。
他居然也沉默了。
房間裡重新變得寧靜,我環顧四周,發現東西都恢復了最開始的原樣——繁盛出現之前的樣子。
我由此相信他的確已經早就決定好與我離婚的事,也許是我們一開始,也許是我們結婚後。
想起我曾經在那段婚姻中,幾次三番地想改變他從而勉強繼續,就覺得很可笑。
繁盛似乎睡熟了,總之半個多小時都沒有動。我想把他的手拉開,到床上躺一躺,因為現在還在恢復期,腰已經開始疼了。
我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的手臂,試圖扯開,他突然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臂,睜開了眼睛。
我看著他蛇眼般的眸子,解釋,「我想躺著,你別總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
他沒吭聲,重新閉上了眼睛,摟緊了我的腿。
我要冷靜。
我試圖像個人那樣跟他溝通,「你知道我現在才做完手術三個月麼?」
他不理我。
「我的刀口還沒長好,坐在這裡腰會很痛。」
他依然不動,就跟死了一樣。
我放棄了,「既然這樣就別說你愛我,自私自利的小人。」
他依然不動。
我也放棄了。
大約過了五分鐘,他鬆開了手。
扶著床,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蝦米似得弓著腰,抓起了我的腿抬到了床上。然後坐到床邊,使勁地擠我。
我連忙把音音抱起來放到裡面,他跟著就躺了下來,摟住了我的腰。
我抱著音音,覺得躺著總比坐著舒服點。
躺了一會兒,隱隱有些困了,平時這個時間我已經開始做夢了。
卻感覺到繁盛的手順著我的腰摸了下去,最後摸到了刀口外面。
我還綁著腹帶,他摸了一會兒,問:「還疼嗎?」
「疼。」
他在我脖頸上吻了吻,說:「給你看個好玩的。」
「……」
他解開了襯衫袖口,挽了起來
來,指著上面一道道帶著縫針痕跡的傷痕,笑嘻嘻地介紹:「這是拽你頭髮那次的,我後悔死了,縫了五針。這個是推你那次的,四針,想弄出六針的,沒控制好力度。」
「別的呢?」
「女朋友跑了三針,老婆跟我叔叔偷情四針,老婆跑了五針……」他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
「最後那個是幹什麼的?」那道疤痕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
我以前從來都沒注意過他這些,而且印象中他好像也比較刻意地把這條手臂躲著些。
總之我都沒什麼印象,也的確不關心他。
「我媽媽自殺的那天。」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是我幫她拿得槍……」
「你看到那場面了?」
「沒有。」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和,這種與他平時完全不同的,沒有眼淚、沒有哽咽的語氣,居然傳遞出了非常讓人感同身受的悲愴,「拿了槍,她就叫我去陪阿景念英小說,還親我的臉。我們念到一半就聽到槍聲。阿景嚇壞了,我也很怕。但我跟她說,沒事,沒事……你繼續跟我念,plicated。」他輕輕地重複了好幾遍這個單詞,「plicated……」
plicated:複雜、紊亂、繁複。
我閉上了眼睛,不想說什麼,並不打算安慰他。
我是被風聲叫醒的。
這夜又下了暴雪。
眼皮很重,怎麼都睜不開,但總覺得到了給音音換紙尿褲的時間了,便努力地把自己弄醒了。
終於睜開了眼睛。
房間裡殘留著酒味,但繁盛不知所蹤,音音也不見了。
此時是早晨六點半。
繁盛這個人渣!
我連忙衝下樓,跑到玄關正要開門,就聽到身後傳來聲音,「妍妍,你去哪?」
我愣住,轉過身。
繁盛正站在客廳中央,身上繫著圍裙,懷裡抱著音音,倆人一起眨巴著眼睛看著我。
嚇死我了。
我走過去,把音音從他手中抱回來,問:「你一大早把他叫醒想幹什麼?」
「他把我叫醒的。」他嘟著臉,用眼角橫我,「他說他要吃奶。」
「他跟你說的?」
「我意會就夠了。」他氣鼓鼓地轉過身,解了圍裙扔到一邊,說:「我去洗澡,給你煮早餐了。」
我抱著音音去餐桌前,他大概是觀看了製作全程,現在流出了口水。
我給他擦著嘴,摸摸他的小肚子,沒餓著。紙尿褲也是乾的,看樣子繁盛已經清理過了。
既然是繁盛做的飯,我從禮貌上就不該自己先吃,於是逗著音音等他。
很快他就洗完澡了,穿了一件我從來都沒見過的浴袍,坐到了餐桌邊,笑著問:「你怎麼不先吃?」
「你做的飯,我不好先吃。」
「吃吧。」他又站起身,說:「把音音給我,我抱著他。」
也許是因為我昨天知道了,不由看向他露出的那截手臂。傷口是交織的,幾乎都在同一個位置。
「算了。」我說:「讓你抱著我不放心。」
他攤了攤手,坐了回去。
繁盛的廚藝僅限於德國菜,而且就會五個菜,還都是我教他的。
他對做飯沒有興趣也不想學。
所以早餐看起來豐盛,其實只是把起司切一切,麵包香腸水果擺一擺,再煮蛋打果汁就ok。
他還拌了個沙拉,放了很多我喜歡的甜椒。
我抱著音音手不方便,他就幫我把麵包香腸和起司拼好遞給我。我沒客氣,接過來,一邊吃一邊問:「你幾點鐘去納妾?」
「九點半到那邊就好。」他訕訕地回答。
「那我們幾點走?」
「八點半。」
「那時候我父母已經報警了。」我面無表情地說:「這次警察再來,我一定會說是你昨晚上強拉我來,企圖給我咬。」
他想笑又剛喝了一口咖啡,所以用手指擋著嘴唇,憋紅了臉才咽進去,「我昨天喝多了。」
「所以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
「記不大清。」他一臉「你咬我呀」的大義凜然。
「那我告訴你。」我說:「你摟著我,說你要跟林小姐**。」
他低著頭笑,「你還記得……」
「所以你還是早點去見林小姐。」我說:「既然這麼喜歡她,你這麼凱,又這麼帥,找個代孕或者養個情婦根本毫無難度。」
他歎了口氣,抬起了頭,「昨天的事我都記得。自己說過什麼,為什麼才說,我都記得。」
我咬著麵包,覺得熏起司有點硬。
他一邊剝雞蛋殼,一邊說:「想多跟你待一會兒,昨天還是喝太多酒了,睡著了,把時間都浪費了。」
「繁盛。」我看著他,問:「假設我現在告訴你,你別娶她,我願意搬回去,你願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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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很計較這一切到底是陰謀,還是對我們之間的關係絕望後的選擇。
雖然哪一種都不會改變離婚的結局,但至少意義有所不同。
他看著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