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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春風十里不如你】12 文 / 寶姑娘

    心腹站在門口,笑著說:「盛少爺在找你,大少爺問你去了哪裡?」

    「我的鞋不太舒服。」她解釋,並且介紹上峰,「這位是schmied小姐。」

    心腹看向了上峰,目光流連到了她的手上,「schmied小姐,方便讓我看看您手裡的東西麼?」他笑著解釋,「我的職責是安全。」

    顧如念這才發現,上峰把存儲卡攥在了手裡。

    真是爛透了的決定。

    上峰說:「那麼請你進來。」

    心腹走了進來,看著她慢慢地張開手心。

    他沒有防備顧如念,被她勒住了脖頸。

    上峰掏出手槍,幹掉了他。

    手槍沒有裝消聲器,警報狂響。上峰畢竟還年輕,已經慌了手腳。顧如念連忙剛把她推進衣櫃裡,門就被踹開了。

    繁錦率先衝了進來,見她站在地上,走過來摟住了她,放鬆多了,「出了什麼事?」他看到了心腹的屍體,蹙起眉,「誰進來過?」

    顧如念一時間並沒有想到好的托詞,搜查房間是必然的,而他的幾個弟弟也來了,正在檢查屍體。二弟說:「是槍傷,從血漬來看,距離並不遠。顧小姐看到什麼了嗎?」

    顧如念臉色煞白,沒有說話。

    繁錦看了一眼心腹的屍體,眼眶有些泛紅,但還是道:「她肯定被嚇壞了,先把他抬走。」

    隨扈進來抬走屍體,三弟突然「咦」了一聲,「等等!他手裡有東西!」他蹲了下去,掰開了屍體的手,掏出了存儲卡。

    顧如念頓時她亂了方寸,撲上去企圖搶走,三弟卻把手一收,盯著她,皮笑肉不笑地問:「難道這是顧小姐的?」

    繁錦不知不覺地鬆開了手,看向三弟,道:「是我的。」

    完了。

    顧如念知道完了。

    他看出來了。

    「喔?」三弟看向繁錦,「裡面是什麼?」

    「我讓她幫我給他的資料。」繁錦伸出了手,「我來處理,你們都出去。」

    「大哥,我們想……」

    「拿過來,出去。」繁錦慢慢地說:「你還沒有資格過問這件事。」

    三弟還在讀書,按規矩的確沒有資格過問。

    「大哥,」二弟陪著笑說:「三弟他只是擔心,我看不如……」

    繁錦冷厲地看向二弟,「你現在應該幹什麼?」

    二弟沉默了,轉身招呼人抬走屍體。

    三弟忿忿地把存儲卡放進了繁錦手中,扭頭看了顧如念一眼,轉身出了門。

    四個繁錦的隨扈留下,鎖上了門。

    繁錦這才轉頭看向顧如念,滿臉皆是陌生,他捏著那張存儲卡,問:「裡面是什麼?」

    她退了一步,沒有說話。

    「去把房間仔細地搜一遍。」繁錦盯著她的臉,咬牙切齒地下了令,「小心一點,仔細一點,對方有武器。」

    顧如念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咬牙道:「不用找了,沒有別人!」

    上峰已經被拉了出來。

    隨扈扯開了她的包和衣服,找到了手槍。

    繁錦沒有理會顧如念,踱到了那一側。隨扈扯著她的頭髮,迫她抬起頭。

    繁錦捏著存儲卡,問:「裡面是什麼?」

    她也沒有說話。

    他心裡已經基本確定了,「去交給雲帆。」

    隨扈將上峰綁住,拖了出去。

    繁錦站在原地,看著那張存儲卡。他真不想知道裡面是什麼,覺得諷刺,還有些害怕。

    他點燃了一支香煙,吸了一口,突然間又將它攥緊了手裡,揉碎了它扔到一邊,轉身朝著顧如念走了過來。

    他伸手捏住她的脖頸,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他幾次都險些克制不住地想要捏死她,卻還是鬆了手,轉而狠狠地扇了她一記耳光。

    她被扇到了地上,眼冒金星,嘴角溢出了血,舌頭被咬掉了一塊肉,有一顆牙齒在鬆動,不只是耳膜,連眼眶都在痛。

    她聽到他問:「這裡面是什麼?」

    她張了張口,血流得太多了,堵住了喉嚨。她正努力地發出聲音,腹部卻傳來一下接一下的劇痛,她能聽到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似乎還有什麼東西碎了,她吃痛得縮緊了身體。

    下顎又被捏起,她用另一隻殘存的眼睛勉強得看清他被怒火燒得全然扭曲的臉,「你還真是個條子。」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捏著她下顎的手指,骨節泛著冷漠的青色,「真是不怕死。」

    無論是痛還是被扣緊的下顎,都令她說不出話來。她懷疑自己的肝或者是脾被打破了,也可能是腎。整個腹部都在痛,她判斷不出是哪裡,但她動彈不得,只好吃力地瑟縮著。

    繁錦鬆了手,看著她。他恨不得殺了她,可他剛剛才保了她。

    許久,顧如念終於把嘴裡的血咽乾淨了些,斷斷續續地開了口,「你別殺阿盛……」

    他失

    望極了,拽起了她的頭髮,「你只想說這個?」

    她看著他,目光越來越暗淡,許久,才開了口,「我是警察。」

    他鬆了手,直起了身。

    門外傳來敲門聲。

    他很久才想起要回應,「進來。」

    是雲帆,他進來了,先是愕然,然後俯到繁錦的耳邊,輕聲說:「那個女人交代了一些事。」

    「說吧。」

    他輕輕地朝著顧如念的方向側了側頭,「是條子。」

    「……」

    「繼續審麼?」

    「審。」

    「老爺要我去書房,肯定是要問這件事。」雲帆小心道:「我還沒回他。」

    繁錦看著地上倒在血泊裡的人,她的眼睛已經閉上了,沒法判斷是不是還活著。

    他從沒這樣打過人,不僅是女人,男人也沒有。

    繁錦始終都沒有說話。

    雲帆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一下,說:「都這樣了,應該知道怕了。好歹是盛少爺的母親,我會告訴老爺,就說那人進來,打傷了她,其他的還得繼續審。但三少爺已經告訴老爺,說您手裡有張存儲卡。」

    繁錦回過神,感激地看向他,「這個我晚點給他。」

    雲帆笑了一下,說:「那我這就去了。」

    繁錦坐到了沙發上,拿著那張存儲卡。不用任何提醒,他已經確定裡面是什麼。

    他使勁地掰斷了它,摀住了臉。

    突然又站起了身,快步回到了那片血泊裡。他把手指放到了她的鼻下,抱起了她,疾步下了樓。

    他靠在手術室外的牆壁上,脫掉了浸滿鮮血的外套。醫生護士出出入入,送血漿,送藥,看起來很緊急。他看著那扇門,不知道他們會告訴他什麼。

    一夜過去,終於,燈滅了。

    醫生告訴他,人沒死,斷了四根肋骨,摘除了一隻腎,脾破裂,耳膜破裂,眼球有損傷,有一顆牙齒鬆動,應該拔掉。

    他去了icu。

    坐在病床邊,看著她渾身都被紗布纏著,幾乎沒有一處完好。

    他捂著臉,流著淚,想,差不多了。他總不能真的殺了她。

    兩周之後,顧如念醒了。

    看到繁錦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閉著眼睛,臉上滿是倦色。

    似乎是感覺到她醒了,他張開了眼睛。

    一陣沉默,他站起了身,「我去叫醫生。」

    醫生來了,檢查後,一切正常。

    她的舌頭縫了一針,沒法吃什麼東西,大概也是這樣,她醒來之後的幾天都沒有說話。

    這期間,繁錦去見了父親。

    把顧如念之前參與的工作資料複製到了卡裡,算是解釋了過去。

    父親並沒有全信,「你要好好調查清楚。」

    「嗯。」

    「別讓她知道你太多事,條子嘴裡沒有多少真話,知道自己沒活路,死不交代另一個是很正常的事。」

    「我知道了。」

    「阿盛就先留在我這裡。」

    繁錦也去看了兒子。

    他還沒斷奶,最近鬧著不要吃乳母的奶,因為口味不同了。

    他現在只會說媽媽和爸爸,抱著他的脖頸,叫:「媽媽、媽媽。」

    索性眼睛的傷口還算輕些,半個月就拆了紗布。拆掉之後,繁錦問她,「能看清東西麼?」

    她點了點頭。

    他扔了一份報紙給她,「念。」

    「k……」

    「念正。」

    她開始念正,是一則女警察被人先姦後殺,身上多處骨頭斷裂,頭骨被打碎,分屍,警局抓到了罪犯,她知道是個替代品。

    他看著她微微瞇起的左眼,聽著她有些含糊的聲音。聽著她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得念完,扯走了報紙,「這只是個開始。她的父母、孩子、丈夫……所有的親人,關係親近的朋友,全都上了黑名單。」

    她低下了頭,沉默。

    「原本這裡的名字應該還有你。」他盯著她,咬著後槽牙,狠狠地問:「你知道麼?」

    她看向了他,問:「兒子還活著麼?」

    「放心。」

    她放了心,慢慢地說:「我只有那一個親人,但他、他……」她的舌頭很不靈活,這讓她很難把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清楚楚,「我早就說過我不要生孩子,他是你想要的,跟你一樣姓繁。」

    他攥緊了拳。

    「你留他一命,別告訴他我的事,他不會給你們造成任何威脅。」

    到這一刻,她依然不覺得自己會活下來。

    他鬆開了手,許久,才問:「你還要繼續做麼?」

    她沒吭聲。

    「說啊。」他真不敢相信,她那麼靈慧的一個人,會蠢到連這種問題都弄不清楚,「我不殺你,我還養著你。你還要繼續當你那神聖的警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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