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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96 你想我死嗎 文 / 寶姑娘

    「今天他告訴我,我也是目標之一。所以你死了也解決不了,與其這樣,我就先活著吧。」我這把年紀了,編瞎話也是很擅長,而且最容易騙到的,往往都是深愛自己的人,「你知道的,基金會一旦涉黑破產,他們一樣會殺你再殺我。我不想死,千樹,你也許很願意為我死,可我不想死,以前我也以為我是這樣,可當我聽到真的有這種可能性時候,我發現我一點都不願意。我父母只有我了,音音也只有一個媽媽。」

    他依然那樣看著我,沒有責怪也沒有憤怒,只是很悲傷,很難過。

    我只好繼續說,逼到他答應為止,「所以他至少能保我沒事,這樣一來,我又跟音音在一起了。而且繁盛還說,基金會交給我之後的一切損失,他都替我付。我覺得也許這樣你就沒事了,我可以試試看能不能幫忙牽制林至美。」

    韓千樹終於開了口,他的嘴唇在顫抖,聲音亦很輕,「你這樣是因為我麼?」

    「我哪樣?」

    「你明知道他嘴裡沒有真話。」他搖著頭,雖然已經受到了傷害,卻仍是說:「而且你說得這些話……太突然了,你昨天晚上還……你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只是他今天才聯絡我,我才發現自己還機會而已,沒什麼突然不突然的。沒辦法的時候只能依靠你,當然不能說讓你不開心的話,這些話如果早告訴你,你早就氣得把我撇下了,還怎麼讓你幫我的忙?」我笑道:「可現在有辦法了。他是我兒子的父親,我跟他曾經是夫妻,同床共枕。他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我怎麼會不清楚?」

    他先是被我噎住了,許久,才顫聲說:「你等我回來。先別急著說這些。」

    「你真的夠了!」我瞪起眼睛,已經快裝不下去,「我的話你都聽不懂麼?你叔叔已經死了!你沒有靠山了!你根本沒本事,你去了再回來跟現在談有什麼區別!李昂是什麼東西?他騙了我們多少次了,昨天如果情況嚴重他會不會撇下你跑了都不一定!你怎麼不但無能還這麼蠢!」

    「徐妍……」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難過地說:「你等我回來,不用很久,就幾天。別這麼急,好嗎?」

    「他就給了我一天時間。」

    他幾乎是祈求得看著我,輕輕地問:「那我明天回來,可以嗎?」

    「今天也算一天。」我狠下心,吼道:「我還要飛柏林,哪有那麼多時間等你做這種無聊的事!我要活命!我要基金會,這是我唯一的機會!而且就算我從來沒告訴過你,你也應該看得出來啊!我愛他啊!」

    他的眼淚一下就掉了出來,低著頭,沉默了很久,才哽咽著問:「你想怎麼樣?」

    「簽協議離婚。」

    他沒說話。

    我知道他不捨得,我也不捨得。可我總不能看著他去死。

    我怕他依然不肯,只好硬著頭皮追問:「你還不打算答應?」

    他攥緊了拳,顫抖著,退了一步。我知道他不是怕我,他只是害怕這個局面。

    我問:「你不怕你再浪費幾天,我就死了嗎?」

    他依然沒有說話,低著頭,眼淚掉個不停。

    我衝上去,一路把他逼進了欄杆旁,「韓千樹!你說句話好嗎!」

    他總算抬起了頭,問:「那你拿什麼證明,你要離婚真的是為了這個,而不是去死!去求他受他侮辱!讓他打你折磨你!」

    我立刻被他噎住了。

    他彷彿抓住了問題的中心,握住了我的手腕,緊蹙著眉,盯著我的眼睛,逼問道:「你拿什麼證明給我看?就憑你這幾句話?狠話誰不會說?你忘了你當初是因為什麼才會嫁給他嗎?」

    我心裡其實有些難過了,很想撲進他懷裡哭一會兒,然而我不能,我知道這大概是他最後的掙扎了,我不能前功盡棄,「我馬上就證明給你。」

    他抿緊了嘴,我知道他心裡已經在打鼓了。

    「真的,我明天就證明給你,只要你看得下去。」我甩開了他的手,「到時你別難受,我本來不想這麼對你。」

    我徑直出了門,去了機場。

    一路上都沒有碰到韓千樹,我不知道他是在哭,還是已經接到消息趕回北京,還是他依舊不管不顧地去了新奧爾良,希望能讓我改變看法,希望用他全部的力量冒險保護我。

    上飛機前,我撥通了繁盛的電話,他似乎有點煩躁,問:「你又有什麼事?」

    「明天想跟你見個面。」我平心靜氣地問:「方便麼?」

    「我在柏林。」他警覺地說:「如果你犯偏執要抓我威脅林至美,我勸你還是算了,她巴不得我死。」

    「只是見個面,聊聊天。」我說:「我現在手裡沒權,保鏢我都調不動。」

    「你要幹嘛?」

    「真的只是見個面,聊聊天。」

    「在哪?」他總算放鬆了戒備。

    「酒店?」

    他沒吭聲。

    「你如果怕不安全,你家也ok。」

    「酒店吧。」他說:「我訂房間?」

    「好。」

    回柏林的路上,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想,接下來能否成功,我一樣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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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也許他不簽字是好的,如果我搞砸了,還能回頭跟他解釋。

    我不知道。

    剛剛離開,我就已經開始想他了。

    後悔昨晚沒多抱抱他,多吻他一下。

    下飛機時,我接到了繁盛的信息,是酒店的名稱和房間號,還貼心地附上了地址。

    我知道他這種人肯定明白酒店的意義,但他為什麼答應還真不好猜。我都三十多了,不年輕,不算太漂亮,色誘成功率肯定不高。但讓他帶音音他肯定不幹,只能找個發生什麼都不會被限制的地方,根據他的態度決定方式。

    我去時,繁盛已經到了,隨扈站在門口,命令我交出槍支。

    我交了槍,進了房間裡,繁盛正在沙發旁坐著,抱著手臂,嘴裡叼著香煙,笑瞇瞇地看著我。

    我坐到他身邊,他一愣,然後往遠湊了湊,狐疑地問:「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突然對我這麼好。」他若是隻貓,現在渾身的毛肯定都要炸了,「又是酒店,又是靠在我身邊。」

    我看了看他,道:「我有事求你。」

    「什麼事?」

    也許是心情太糟了,也許是別的什麼,我也不知道原因,只是很想這麼做,「把你的煙給我抽一支。」

    「裡面有大麻。」他說:「而且你不是早就戒了麼?」

    「海洛因也沒關係。」

    他瞅了瞅我,掏出了煙盒,說:「沒有,放心抽吧,只是普通煙。」

    我點了一支,這麼多年不碰了,抽起來特別難受,喉嚨在一瞬間完全干了,頭暈又想吐。

    這種難受的感覺反而讓我覺得舒服了些,讓我驚覺給自己一刀一定會更舒服些。

    原來自殘沒有我以前想得那麼糟。

    繁盛一直沒吭聲,只是皺著眉頭看著我,體貼地把煙缸放到了我面前。

    我直到這種眩暈的感覺過去了,也沒有想出合適的話,值得開門見山,「我想求你幫幫忙。」

    「我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有人給千樹家裡寄刀子。」我看向他,說:「我覺得不是你。」

    他愕然,隨後笑了,「幸虧你沒覺得是我。我無辜著呢。」

    「那這樣的刀子還有用嗎?」

    「沒用。」他說:「以前阿景還有刀子,現在只有我自己有。」

    「那他爸爸為什麼會重傷住院呢?」

    他愣住了,彎腰靠了過來,表情很震驚,「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是這麼回事。」

    「紅刀子還是白刀子?」

    「白刀子。」

    「真的不是我,」他拿出電話,撥號的手指在顫抖,一邊說:「我說過我不會殺他。」他撥通了,撫了一下我的背,說:「我先查查這件事。」

    他很快就吩咐下去,然後掛了電話,表情依舊很焦慮。

    「我相信不是你。」我說:「我只是告訴你有這件事。」

    「不是,妍妍,這東西我根本不可能給別人,阿景也沒有白刀子。因為它不認人,別人送給我,我也得死。」他站起了身,叉著腰,焦頭爛額地衝我解釋,「這要是真的,就不是他的問題了!這是衝著我來的!」-#~妙筆閣?++

    「你先冷靜點。」他這麼說我真的不信,我都沒見過他的刀子,「我還有事對你說。」

    他半天才冷靜下來,坐到了側面的沙發上,看著我,目光卻十分心不在焉:「怎樣?」

    「我想跟你復婚。」

    「我已經跟她復婚了。」他回絕之後才問理由,「你想找我解決這件事?你看到了,我現在後院起火。」

    「繁盛……」我這段日子真的太難受了,因此眼淚根本不用擠,「我真的不希望他死。」

    他沒說話,抓來煙盒,又點了一支香煙。

    「我可以把基金會給你,你有什麼別的要求也儘管提。」他一張口,我立刻說:「不管多麼過分我都接受,但我只希望你能救他一命,想想辦法,也把刀子撤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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