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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 063 慈航靜齋 文 / 姬朔

    穆海柔此趟出門,壓根兒就沒想過會遇到什麼危險,自然就沒帶醫師,可誰知道親娘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她焦急不已,就算從女兒那裡知道娘她老人家中的蛇毒已經解過了,可她還是放不下心。

    娘親年紀大了,就算是一點點餘毒也足夠折騰她老人家了。

    想著想著,穆海柔的淚水就跟珠子一樣往下掉。

    這時候,倒是孔貞寧親自為老夫人診了脈,順便讓靜心去山中采幾味草藥,為穆夫人清理身體裡面的餘毒。

    孔貞寧的舉動讓穆海柔很是意外。

    「十年不見姐姐,竟沒想到,姐姐有了這麼一手好醫術了!」穆海柔帶著好奇地問道。

    孔貞寧當然是輕描淡寫地帶過了。

    「整日在山中與佛為伴,心中寧靜,看書消遣,自然懂了許多以前不懂的東西。」

    穆海柔柔聲道:「姐姐吃苦了。」

    孔貞寧笑道:「以前我也覺得無法理解這麼生活的人,繁華塵世,這般行事不是因小失大。可真的過了這樣的生活,我卻覺得心裡前所未有的平靜,如同身上所有的塵埃都被洗滌了一般。」

    孔貞寧說話自然有她的大道理,穆海柔若有所思點點頭。

    「人各有志。」孔貞寧又笑著加了一句。

    穆海柔頓時釋然,不再糾結。

    「那解毒的藥草很有用,老夫人身上的毒清理得差不多,再喝兩味藥就行了,只是老夫人身上餘毒未清,卻是不好貿然行動了,希望海柔你不要嫌棄我這山中庵堂簡陋就是。」

    穆海柔當然不在意,還故作生氣地看著孔貞寧:「難道在姐姐眼中,我就是那般貪圖享樂得人嗎?」

    孔貞寧清脆笑開,歲月似乎格外優待這個女人,就算她整日在山中苦修,面容仍然如二八芳華,連聲音都同少女般清脆如銀鈴。

    穆海柔抽空喚人過來,讓他回一趟將軍府,與家中說一聲。

    這會兒靜心已經將需要的草藥給採回來了,自幼在山中長大的她,經常上山採藥,連哪些地方長著什麼藥草都一清二楚,孔貞寧需要的幾味藥都在庵堂附近便可尋得,自然花費不了多少時間。

    剛剛她進來與自家師父說了一聲,又忙忙碌碌得轉出去了,現在正在後院煎藥。

    中途她撞見沈晏,沈晏衝她打招呼的時候,她雙手合十念著佛號,一臉的虔誠,也不知道在唸唸叨叨些什麼,沈晏聽了幾個字估計是什麼佛經,越發詫異不已。

    靜心對著自己唸經幹什麼?又不是菩薩!

    殊不知,現在沈晏在靜心的眼中,就是活生生的菩薩在世。

    而且這孩子心性單純,純屬死心眼,認定的東西就沒人能改變的,就算沈晏知道了她想的,與她解釋了,她自己肯定也還是會理解成菩薩不好宣之於口,才會這般對自己解釋的。

    沈晏道別靜心許久,都還是沒有明白她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做。

    走進屋子,沈晏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外婆。

    她放輕腳步走過去,悄無聲息,連穆海柔與孔貞寧都被突然出現在背後的她給嚇了一跳。

    「寶寶,你怎麼過來了?」穆海柔也放輕了聲音。

    「我過來看看外婆。」沈晏望了望床上抬著的外婆,愧疚不由得湧上心頭。

    外婆本來是一個多麼慈眉善目的老人,雖然發間已經添了些許華髮,但她仍然是一位雍容華貴的貴婦人,臉上光滑如初,只有眼角有幾道皺紋,還是笑多了才產生的笑紋。

    可現在,她卻如此憔悴而蒼白躺在床上,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了她還在呼吸,幾乎都要讓人以為她已經駕鶴西去了。

    沈晏忍不住走近幾步,伸手握住外婆的手,感受到微微溫熱,才稍稍安了心。

    穆海柔是當娘的,怎麼會看不出來女兒滿臉憂思。

    「外婆不是因為你受傷,不要太放在心上,寶寶。」

    沈晏垂臉不語。

    穆海柔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拉著孔貞寧一起出去了。

    就讓寶寶守一守,說不準會心安一些。

    穆夫人轉醒的時候,已是暮色時分,她的嘴唇有些干,掀開沉重的眼皮,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尋找水。

    可她卻看到自己床邊趴著的小人兒。

    柔軟的發頂對著她,看不到臉,但穆夫人仍然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這個人是自家寶寶。

    孝順的乖乖。

    穆夫人根本沒想過自己中毒與寶寶有關,反而半昏迷半清醒的狀態讓她知道,正是寶寶去找來了解毒的藥草,才讓自己免於一死的。這下子看沈晏,本來就是乖寶寶,現在更是貼心小棉襖了。

    穆夫人本意沒打算叫醒沈晏,還支著麻木沉重的身子,想要起來為沈晏蓋上被子,免得趴在這裡睡著的時候,會著涼。

    可她一動,本來就睡得淺的沈晏一下子就醒了。

    眼底睡意迅速褪去,欣喜地看向穆夫人:「——外婆你醒了!」

    她跳起來就想要衝出去找娘親與孔姨。

    穆夫人叫住了她,還勾起唇,只是笑容有些無力:「你這孩子,咋咋呼呼的幹什麼。」

    沈晏看外婆想要起身的動作,又連忙衝過去扶起她。

    「我擔心外婆啊。」沈晏撒嬌著,手上的動作卻仍然乾淨利落,輕巧地扶起外婆,又扯過來軟枕靠在她的身後。

    沈晏瞄見外婆有些乾裂的嘴唇:「外婆想要喝水嗎?」

    穆夫人笑瞇瞇地摸了摸沈晏的臉蛋兒,讚道:「乖寶真解人意。」

    沈晏轉身就去找茶水,卻發現桌上之前孔姨倒的茶水已經冷了。

    「冷了嗎?不礙事。」穆夫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那怎麼行!」沈晏頭也不回,端著茶水就風風火火地衝了出去。

    出門兒就撞見坐在院子中的娘親與孔姨。

    穆海柔騰地站起身,帶著高興問道:「寶寶!外婆醒了嗎?」

    「醒了!」沈晏清脆如玉的聲音從很遠傳來。

    這會兒,她已是腳下生風,眨眼就到了後院兒的廚房中忙活起來了。

    穆海柔看著女兒的模樣,忍不住輕笑開來,卻也準備進去看看醒過來的娘。

    「晏晏還會輕功呢。」孔貞寧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穆海柔也沒在意,隨口答道:「她爹出身軍伍,她自然也耳渲目染,學了些武功。」

    對於沈晏有武功一事,穆海柔知曉,卻沒怎麼放在心上,只是之前沈晏因此走火入魔的時候,抱怨了幾句,還巴不得沈晏沒練什麼武功。

    穆海柔不知道女兒的水平,但看沈崇之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的苦累模樣,再看看沈晏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輕易推敲便覺得女兒的武功應該只是三腳貓水平。

    而她雖然不反對出身將門的女兒練武,但也不希望她學爹爹哥哥那樣,練什麼絕世武功。

    那多累!乖乖女兒就這般享享福多好!

    穆海柔理所當然得覺得自家女兒,天生就應該享受這世間最美好的東西。

    可孔貞寧將沈晏的身法速度看在眼裡,卻並不如不懂武功的穆海柔想得那麼簡單。

    細微知著。

    輕功是最能夠表現出一個人的底子和內力深厚的。

    沈晏剛剛不過是一個提氣,便縱身到了那一頭,孔貞寧敏銳的眼睛更是發覺中途沈晏的腳都沒有挨著地面,僅僅是起身時的一個借力,便跨越了整個院子。

    這輕功的水平,都快要趕上傳說中的一葦渡江了。

    從這輕功水平便可看出,沈晏的內功恐怕十分深厚。

    這完全不像是她這個年齡的嬌嬌小姐應該有的。

    孔貞寧從這會兒也觀察發現了,海柔可是十分寵溺自家的寶貝女兒,恨不得走哪兒都給捧在手上,又怎麼會捨得讓寶貝女兒去吃習武的苦頭呢。

    而她家那位大將軍,當年她雖然僅僅打了一個照面,卻知道那定然是一個疼妻愛女的,自家妻子都不允許的,他自然不會做,更不會讓自家嬌女去吃苦。

    那沈晏一身深厚武功,又是從何而來呢?

    孔貞寧不知道,只有暗暗思索。

    她跟在穆海柔身後,進了屋子。

    沈晏如一陣風突至,手中拿著剛剛沏好的熱茶。

    她動作迅速利落地為外婆倒了一大杯茶水——水溫她控制得很好,溫熱的不會燙口,剛好這會兒喝。

    穆夫人就著外孫女兒的手喝了一口茶水,頓覺得這杯茶水如仙釀一般妙不可言,甘甜可口,也不管上面起伏不定的茶末子,是她平時看都不願意看一眼的。

    一口氣喝了兩大杯水,穆夫人才覺著舒服多了。

    孔貞寧已經又為她診了脈,在穆海柔沈晏一大一小的期待眼神中,她笑著說道:「餘毒清理得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快,一味藥就奇效了,看來明天是不用喝了。」

    穆海柔和沈晏不約而同的再將目光放在了穆夫人的身上,真切地見到她面色紅潤,神色如常,才徹底安了心。

    穆夫人也道:「我現在覺得好得很,你們娘倆就不用擔心了!這天色都晚了,還是回房歇著吧。」

    「那怎麼行,我們還要在這兒守著娘呢。」穆海柔不同意。

    沈晏也堅持要在這裡陪著外婆,結果四個女人坐在一起,聊到將近半宿,才紛紛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天下來,又是勞累坐馬車,又是為了娘親中毒擔心受怕的穆海柔,幾乎是一沾床就睡了,可沈晏卻睡不著,披上衣服便又出了房間。

    山中的夜晚,可比白天冷多了,從小院不高的院牆望出去,還能看到瀰漫在山間樹林中的濕氣白霧,渲染得月色下的小山美景,如畫中仙境一般的美不可言。

    「睡不著?」輕柔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沈晏連忙回過神,見了禮,喚了一聲「孔姨」。

    孔貞寧淺笑寧靜:「不如來佛堂,我為你敲敲木魚如何?」

    沈晏帶了一絲疑惑看向突然說要為自己敲木魚的孔姨,也不好拂了長輩的好意,便點點頭,跟著孔貞寧一路來到小佛堂。

    佛堂很清

    靜,夜晚中的佛堂,只點亮了一盞昏黃的豆大油燈,照亮了一小片空間,小佛堂中略顯高大的實木佛像,並不是一般佛寺中的金碧輝煌,僅是最古樸的木質紋理,但精湛的刀工和梨花般的紋理,以及空氣中隱隱浮動的暗香,仍然顯示了這尊佛像的不同尋常。

    果然是世家大族,尋常細節中才彰顯不凡。

    黑夜中,這尊實木佛像慈眉善目,悲天憫人,讓這黑漆漆的屋子,一下子便少了陰森恐怖,多了幾分安寧。

    佛像前面點著長明燈,還有一盆白色睡蓮,寒冷的冬天竟然也開了一朵碩大白色蓮花,淡清美,如佛祖手中捧著的靜世蓮,散發著清幽香味。

    孔貞寧早早在佛像下面的蒲團上坐下,面朝沈晏,身前放著一個包漿濃厚的古老木魚,一看就是上年頭的東西了。

    沈晏腳步一頓,卻還是迅速在孔貞寧面前的蒲團上跪坐下來。

    「我為你念一段經吧。」孔貞寧輕聲說道,不等沈晏回答,便已經有節奏地輕敲著木魚,輕聲念起了心經,聲音迅速在這小小佛堂迴盪飄忽起來。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沈晏先是一愣,下一刻卻感覺那聲音如同潮水從四面八方湧來,鋪天蓋地地淹沒了她。

    她的眼睛漸漸閉上,靈台清明放空,整個人飄乎乎的如同上了九天,白雲之間,再無世間牽掛,身不負紅塵喧囂塵埃,乾淨到讓人愜意寧靜。

    心經短小,一遍很快念完,孔貞寧便又念起了第二遍。

    在其中的間斷片刻,沈晏寧靜的表情微微起伏波動,舒展的眉頭突地皺起,便一直皺起,就算後來孔貞寧再念了好幾遍心經,她的眉頭都沒有再舒展開來。

    每一次心經的間斷,都讓沈晏的眉頭越發緊皺。

    孔貞寧唸經之餘,悄然掀開了眼皮。

    沈晏臉上的表情讓她意外——

    父母羽翼下長大的嬌女,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毅力,竟然能夠抵擋住她念的心經,沒有徹底沉溺,而是保有一份清醒?

    孔貞寧的心神,有一瞬間的不再寧靜。

    一瞬間,也讓手中木魚的節奏亂了半個節拍,原有的一切自然全部打亂。

    沈晏忽的睜開眼睛,整個人頓時掙脫了那種清明放空的狀態,如同從一種束縛中脫離一般,不由得鬆了口氣,隨後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緩了口氣,沈晏驚怒不定地看著孔貞寧,連孔姨也不叫了,怒斥——

    「你是何人!要做什麼!」

    她的聲音在這寧靜佛堂,若平地驚雷炸開,瞬間擾了原本的寧靜氣氛。

    當然,這也是沈晏的目的。

    而對於孔貞寧,以前江湖上流傳過可以易容改面的人皮面具,莫非這人就是披著孔貞寧面皮的賊人?

    面對沈晏的懷疑,孔貞寧卻是不慌不慢,一點兒也不顯得著急。

    之前是意外,但現在看來,沈晏讓她更滿意了。

    「我就是你的孔姨,孔貞寧。」她輕笑著,面對沈晏的態度沒有絲毫的改變,彷彿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沈晏不會這樣想,依舊沒有好臉色:「真正的孔貞寧怎麼會武功!」

    孔貞寧乃是世家貴女,從小在禮教森嚴中長大,像是孔家那般門楣,又怎麼會允許女子習武呢?

    可面前這孔貞寧,明明一身高深武藝,內力深厚到連她也沒看出來,剛剛那種蠱惑了她的聲音,就是有深厚內力為底子行事的。

    沈晏也是打死都不信,在山間十年時間,便可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成長為一流高手的,如果是這樣,那天下那些蹉跎了一生,也只是一個二三流水平的江湖人,就全部該去自刎謝罪了!

    「我是真正的孔貞寧,我也會武功。」

    沈晏半信半疑。

    孔貞寧表現得太淡定了,重要的是,她對自己沒有敵意。

    沈晏厲色稍緩:「哦?是嗎?那你今夜為我唸經,又是什麼目的!」

    多了戒備,沈晏的語氣中自然也就沒有之前對待長輩的那麼客氣了,態度更是充滿了警惕和懷疑。

    她想到了更多的東西,比如孔貞寧這麼多年一直隱瞞娘親會武功的事情,比如她對自己的別有用心……

    孔貞寧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漂亮卻又滄桑,閱歷了世間太多的東西,沈晏的一些細微表情變化,在她眼底也是明明白白的。

    「你這孩子,戒備心怎麼這麼強?」連孔貞寧都感到十分意外,沈晏的表現,完全不像是一個在糖罐兒中長大的孩子。

    沈晏輕嗤一聲,雙眸冷漠:「我對事不對人。」

    孔貞寧無奈笑笑:「好吧,雖說我剛剛念的心經加了點別的東西,可對你也沒有什麼壞處不是,其中的感受,你自己應該很清楚的吧。」

    沈晏面色稍霽。

    孔貞寧說得沒錯,剛才她念的心經,雖然別有它意,可對於自己來說卻不是什麼壞處,甚至於之前因為走火入魔而尚未徹底癒合的內傷,轉眼間便好了個完全。

    可她並沒有因此便輕易揭過,只是語

    氣柔和了許多:「雖說對我沒有壞處,但我剛剛那種狀態,你要做些什麼的話,我可沒有丁點兒還手之力的。」

    孔貞寧這會兒倒是不掩飾了,大大方方的:「我的確對你有別的意圖。」

    沈晏目光一凝,一股冷然之氣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

    孔貞寧看著她的模樣苦笑:「你這孩子,怎對人這般警惕,拒人於千里之外?」

    沈晏心裡一突,彷彿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情。

    那些經歷,讓她很難相信一個人。

    現在的她,與其相信心機狡猾詭詐的人,不如相信天性純良無害的動物!

    見沈晏緊抿著唇不說話,孔貞寧也沒有在這方面多說,只是心情明白了些許——沈晏這孩子,定然沒有表面上的那麼單純簡單。

    孔貞寧心細如髮,短短時間就差不多摸清了關於沈晏的一些東西。

    這個孩子本性不壞,對待親人朋友更是重情重義,卻又不是傻乎乎的為他人,反而戒備心極重,也不知道受了以前什麼事情的影響,反正是很難相信人,特別是可能會對自己產生危險的人。

    就像是孔貞寧,她就算沒有做什麼傷害沈晏的時候,就因為她別有用心了,沈晏發現了之後,就很難再相信她,反而對她存了一份敵意。

    孔貞寧對沈晏越發的滿意,恨不得立刻就讓她跪下來遞拜師茶叫師父的,自然也是不願意再讓警惕自己的沈晏,走得更遠。

    而不讓她走得更遠,對自己敵意更甚的辦法,就是毫不保留的坦白。

    「我想收你為徒,為你敲木魚念心經,只不過是想讓我的目的更好的達到而已。」說完,孔貞寧沖沈晏和善坦然地笑,「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

    沈晏擰眉:「收我為徒?然後呢?」在這深山老林陪她一起吃齋念佛。

    孔貞寧看出了沈晏的以為,便笑了笑,反而問了一句——

    「你知道,慈航靜齋嗎?」

    沈晏大驚,聰慧的她,前後聯繫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

    「你竟然是慈航靜齋的人!」

    孔貞寧點點頭:「沒錯。」

    沈晏許久都沒有說話,整個人沉浸在孔貞寧的驚天之語中,久久沒有緩過神來。

    天下山河,雖然皇權為重,但武林江湖,一直存在,從來沒有因為王朝更迭,亂世沉浮而消失過,反而會因為皇權混亂,全下群雄割據的局面而遊俠英雄輩出。

    正史中也許不會有他們的存在,但是歷朝各代的各種話本兒故事中,這些遊俠英雄可是不少老百姓的嚮往欽佩之人,一些野史中也不少他們的存在。

    天下江湖至今,可以稱為巨擘的隱世勢力不多,逍遙莊算是一個,之前提過的玄機山也算是一個,還有一個,便是在一些虛無縹緲故事傳說中存在的——

    慈航靜齋。

    逍遙莊隱世不出,傳聞甚少;玄機山亂世才出,擇主輔佐;慈航靜齋追尋仙人,瞭望長生。

    沈晏前世就聽過慈航靜齋,不過知曉不多,還是這一世從天殺那裡知道了不少關於慈航靜齋的事情。

    慈航靜齋裡面都是女子;慈航靜齋匯聚天下武功,神秘強大;慈航靜齋追求長生之道與傳聞之中的白玉京……

    那時候,沈晏都是將這些傳聞當做故事話本兒聽的,想那會兒,她還對於一心一意追求長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在長生之路的慈航靜齋嗤之以鼻,說這些人腦子都是裝的漿糊,好好繁華紅塵不享受,竟然去追求那飄渺到不能再飄渺的長生和仙緣!

    這些想法,她沒有對任何人說,但她因為死過所以想要或者的感受更加強烈。

    而現在,這個慈航靜齋竟然就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一個慈航靜齋的人竟然還說要收自己為徒?

    老半天沈晏才緩過神來:「你為什麼想收我為徒?教我武功?我……」

    「我知道你武功已經很強了。」

    沈晏啞然片刻,又道:「對啊,你既然知道我不需要師父再教,又為什麼要收我為徒呢?我這個年齡,也過了練武的最好年齡了吧。」

    孔貞寧沒有隱瞞自己的心思:「我的身份,是慈航靜齋的長老,我的師父就是上一代的慈航靜齋齋主,而她僅有我一個弟子,卻因為我當年受了情傷,而放棄了齋主之位。我師父臨死之前,仍然心心唸唸盼望我繼承齋主大統,我辜負了她老人家的期望,現在,我要還她一個慈航靜齋的齋主。」

    「那為何不用靜心?她不是你的徒弟嗎?」

    「靜心太單純了,她不懂這些東西,齋主之位,也不是隨隨便便都能做的。」

    「不懂便教,這世間有誰是生來就什麼都懂的?」沈晏對孔貞寧的言論嗤之以鼻。

    孔貞寧本來還想說什麼,話間突然一頓。

    「你不願意?」天下人,誰不想拜入慈航靜齋,只要她的身份亮出來,恭敬的人就絡繹不學,她還是第一次遇見對慈航靜齋說不的。

    沈晏卻覺得沒什麼大不了:「我有爹爹娘親,有哥哥,還有大好年華,才不要呆在一個尼姑庵中。」

    她皺鼻子的小模樣落在孔貞寧的眼中,才覺得她終於多了幾分少女孩氣。

    只是堂堂慈航靜齋,

    被她說成是尼姑庵,真是……

    哭笑不得的孔貞寧,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沈晏瞥瞥她,孔貞寧說明一切之後,顧及到孔貞寧是娘親好友的身份呢,她又覺得這般態度有些不好意思了。

    「天下武學奇才很多,又不是非我不可。」她試圖勸說孔貞寧改變想法。

    她可不想以後老是被一個希望收自己為徒的人給纏住,現在解決麻煩最好!

    ------題外話------

    太久沒碼萬更了,速度大大下降,汗一個先。

    時間不夠了,今天就七千,明天再萬更,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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