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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 128 及笄之禮 文 / 姬朔

    大晉女子,滿十五歲結髮,與男子的二十冠禮,對於一個人的人生來說,都是一條十分重要的劃分線,《禮》書中,將冠禮與及笄禮,列為開篇第一禮,可見其重要性。

    大晉的女子,無論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對及笄禮極為重視,不敢有絲毫怠慢,因為這關係到一個女子的終身大事,若是及笄禮辦砸了,那麼婚事也不好定了。相反,就有一些不出彩的女子,因為請來了意料之外的人來擔當及笄禮的正賓與贊者,而一下子許了一門好親事的。

    沈家大小姐的及笄禮帖子,三天前就已經廣發而出,如同在平靜的燕京投下了一塊大石頭,波瀾連連,無不震驚之人。

    誰都知道,三年前沈家大小姐香消玉殞,可是讓好些人扼腕歎息,想不通這麼漂亮一人兒,怎麼就莫名的夭折了。

    沒有人往深處想,更沒有人將沈晏的噩耗,與先帝聯想到一塊兒去,只以為是普通的事件。

    現在,所有人都以為死掉的沈晏居然回來了!

    沒有人不好奇,當初那位年紀小小便艷冠燕京的沈晏,如今又出落成什麼樣兒了——高興的有,期待的有,惡意揣測的有,心生不滿的有……

    為了沈晏的及笄禮,沈崇之還帶著夫人兒女專門回了國公府,及笄禮舉辦地點的家廟就在國公府,在這裡反而更加方便。

    國公夫人表面上看起來很是歡迎她的大兒子回家,可是一轉臉,一張眉美貌臉龐立馬就扭曲了,包括她的小兒子,同樣也不怎麼高興。

    他們一直都住在國公府,完全把國公府當成了是自己當家做主的地方,心想著沈崇之回來正好,就要讓他看看自己在府內的地位如何。

    結果那些下人比他們看得更加清楚,更加明白沈崇之的身份,沒有一個人敢怠慢他,就連老國公身邊那個總是不苟言笑的老僕,看著沈崇之一家,也是滿臉笑意,氣得國公夫人差點兒中風。

    低調安靜的國公府,因為沈崇之一家的歸來,與沈晏及笄禮的舉辦,頓時鬧騰起來,偌大的府邸,幾乎圍著沈晏一個人在轉。

    及笄禮當天,賓客盈門,來往之人,絡繹不絕,好不熱鬧。

    沈崇之如今雖然沒有重掌大權,但這及笄禮舉辦的地方可是沈國公府,帖子也是從沈國公府送出去的,他們敢怠慢尚且不是沈國公府世子的沈崇之,卻絲毫不敢怠慢國公府。再說了,沈崇之到底還是沈國公府的嫡長子,只要他願意回頭,那麼沈國公府的世子之位只會是他的,他就是下一任的沈國公,而沈國公府掌握著的力量,比想像中的還要可怕。

    至於沈崇之那位繼室母親所出的弟弟,身份怎麼來說都比他矮了半截,旁人根本沒有考慮過沈明之會襲爵的可能性。

    再加上給沈崇之使絆子的先帝已逝,如今是攝政王掌權,誰知道沈崇之會不會又重新走上另外一個巔峰?

    所以不管怎麼說,沈家發出的沈晏及笄禮邀請帖,還是沒有人不來的。

    國公府底蘊深厚,世世代代長於國公府的那些家生子僕人就可以看出一個家族的底蘊,對於這一次重大的及笄禮,從幾天前就已經開始準備,雖然有大撥的客人抵達,可沈家的僕人們仍然拿出了完美的應對禮儀,不得不讓人讚歎一句果然是大世家。

    受邀的不僅有女賓,也有男賓,不過男賓是不能觀禮的,他們被安排在國公府後面專門用來待客的梨園中,有專門的宴席等待他們。

    時辰一到,所有觀禮的女賓都到了家廟之中,這次沈晏及笄禮邀請來的正賓,也是姍姍來遲。

    及笄禮邀請的正賓,通常都是德高望重的女性長輩,沈家與穆家的底蘊不用說,這些賓客們都沒有懷疑沈家邀請來擔當正賓的人會不合格,但是當沈晏及笄禮的正賓出場的時候,她們還是忍不住眼紅震驚了——

    居然是孔家夫人!

    天下人就算是牙牙學語的小兒也知道聖人孔家,而孔家以詩禮傳家,清流中真正的典範,天下人都趨之若鶩的對象,尤其是孔家不與政治合流,這更讓孔家的地位無形中上升了一個台階。

    孔家一貫低調,最近以來做的唯一一件大事,大概就是孔家夫人舉辦的孔家女學了,多少貴女都想要進去學習孔家的女子規範,也讓溫婉賢淑的孔家夫人,成為了燕京炙手可熱的貴婦人。

    不是沒有女子的正賓邀請過孔家夫人,可孔家夫人都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這大概是孔家夫人第一次為了除族人以外的貴女擔當正賓。

    正賓到來,沈崇之與穆海柔都親自上前迎接,而穆海柔對待孔夫人時表現出來的親暱態度,顯然關係不一般,落入旁人眼裡,便恍然大悟。

    主賓落座,其他賓客也一一落座,沈崇之與穆海柔也坐下,笑著與眾人寒暄了幾句。

    一些夫人特別關注了沈崇之與穆海柔的神色,並沒有他們想像中的整日關在宅子中地位一落千丈之後帶來的打擊,兩人的氣色甚至看起來更好了,更加年輕了。難道是因為他們的女兒失而復得帶來的驚喜?

    為沈晏擔當贊者的是易怡,三年前她圓潤秀美的臉龐看起來更加漂亮了,眉梢都有興奮在跳躍,不用說,沈晏的回來,為她帶來了多大的驚喜,曾經得知沈晏的噩耗之後,她可是深受打擊低迷了好一陣才緩過來。

    易怡走出來,以盥洗手,於西階就位。

    沈晏穿著色澤明麗的采衣,因為柔嫩白膚,這明麗燦爛的顏色,穿在她的身上不僅沒有壓下她的顏色,反而襯托得她越發眉目如畫,抬眉低眸見

    如有光華流轉,看呆了一眾觀禮女賓。

    就算身為女子,她們也不得不為了這樣一張宛若天成的美麗容貌而為之折服!

    眾人怔愣之際,沈晏已經走至場地中,面向南,向觀禮賓客行揖禮,然後面向西正坐。

    她的動作不疾不徐,優而有度,顯示出了良好的教養,更因為她的容貌,行雲流水的一系列動作做來,便有幾分賞心悅目。

    孔夫人看到沈晏,微微一笑,面容越發的柔和,她站起身來,洗手拭乾。

    沈晏又轉而面向東而坐,有司奉上羅帕和發笄,作為正賓的孔夫人走到沈晏面前,口中高聲吟頌著祝辭,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隨後,她跪坐而下,輕輕為沈晏梳頭加笄,才起身,回到原位。

    沈晏一側的易怡又為沈晏象徵性地正了正笄。

    初加禮成,沈晏又步入東房,換上了顏色素淨淡的襦裙。剛剛的一身燦爛明媚又被這素淨的顏色也壓了下來,生生為沈晏添了幾分仙氣,淺笑之間,彷彿不似凡塵之人。

    沈晏緩步來到爹娘身前,跪拜而下,感謝爹娘的養育之恩。

    一直面帶微笑的穆海柔突然就流淚了,她看到健健康康,面色紅潤的沈晏,淚水不斷地滑下,幾乎不敢回想當初奄奄一息時候的她,每想起一次,她的心就會絞痛一次。

    沈崇之也不斷地點頭,若是細心,就會發現,他的眼睛紅了。

    「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易怡為沈晏摘下發笄,孔夫人則為她戴上髮釵。

    沈晏這一次回到了東房,換上了曲裾深衣,雍容大氣,典端莊,平添了一分肅穆。

    沈晏再此跪拜,表示對師長與前輩的尊敬。

    「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

    及笄禮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時間流逝,及笄禮逐步禮成。

    結束之後,沈崇之與穆海柔高興地邀請一眾人前往梨園,那裡有美酒佳釀等待享用。

    女賓們紛紛離開,沈晏也打算進去換一套衣服,然後再去梨園。

    「晏晏。」有人突然叫住了她。

    沈晏回頭,發現叫住她的人赫然便是楚夫人木琴,楚蒼睿與楚蒼越的母親。

    木琴看起來臉色很憔悴,身體也很消瘦,如同一陣風都可能會刮跑她似的。

    尚未離開的穆海柔看到她這麼一副模樣,頓時大驚:「你這是怎麼了!瘦成這個樣子!」又是責怪又是心疼的,不過她與木琴乃是手帕交,並不用忌諱太多,她這般話,反而讓木琴莞爾一笑,覺得貼心。

    木琴知道穆海柔是在關心自己,拍了拍她的手:「我想跟晏晏說兩句話。」

    穆海柔點點頭,又擔憂地看了她一眼,才專門避開。

    沈晏看著抓著自己手腕的母親的手,瘦的只剩下骨頭,看起來有些滲人:「琴姨,你真的沒事吧,我看你的臉色挺不好的,要不要過去吃點東西?」

    木琴搖搖頭,拉著沈晏,鄭重道:「晏晏,琴姨我要回蒼梧城了,或許很久都看不到你了。」

    沈晏有些吃驚——她清楚楚家嫡系呆在燕京是為了什麼無非就是蒼梧楚家勢力太大,嫡系專門呆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相當於變了花樣兒的質子,天子也才會安心。

    可是這新皇登基才多久,攝政王執政不夠威懾力,楚家便決定回蒼梧城了?

    不過疑惑歸疑惑,沈晏是沒有直接問出口的。

    「無論是你蒼睿哥哥,還是阿越,你都要知道,琴姨是真的很喜歡你的,琴姨相信你,晏晏。」木琴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沈晏一臉的茫然,完全不知道木琴說的是什麼意思。

    但很顯然木琴無意繼續說下去,或者說,她不能說得太多。

    木琴離開,沈晏又琢磨了一下她剛才與自己說的話,仍然一無所獲。

    什麼叫做相信她呢?琴姨……是要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沈晏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換了衣服,沈晏便被易怡拉住了。

    「你這小妮子,你可不知道你離開這陣子我在燕京有多無聊!看來還是我們兩個合拍,什麼話都能湊到一堆兒去!」易怡笑嘻嘻地說道,忽的又神秘起來,「對了,我要給你介紹一個人!」

    她拉著沈晏,快步地朝著梨園方向走去,身後的幾個侍女差點兒就跟不上了。

    沈晏被她拉著,無奈道:「我倒是聽說你前陣子定親了,對方是攝政王府的嫡子?」

    想起前段時間看到易怡與方瀾呆在一塊兒,她還擔憂了一下,現在稍微放心了一些。方瀾是庶子,而與易怡定親的則是攝政王府的嫡子,顯然與方瀾扯不到一塊兒去,這樣最好……

    「你知道啦。」易怡有些扭捏,難得露出小女兒的姿態。

    沈晏衝她翻了翻白眼:「這事兒滿燕京都知道了好不好,雖然我才回來不久,但這點兒消息還是能夠打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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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說完,她還促狹地沖易怡眨了眨眼睛。

    她看出來了,易怡對待這樁婚事,恐怕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

    易怡嘻嘻笑著:「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這樁婚事……其實是我主動的!」

    沈晏倒吸了口氣,被震撼了一下。

    「你……還真有勇氣啊!」

    這個時代,一個女子倒追男子,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這對一個女子的自尊心是一種莫大的考驗!

    但她為什麼有不好的預感……

    易怡在這點兒上還算是爽快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沒辦法,誰讓我喜歡他呢。晏晏你知不知道,原來這個世間,是真的有那麼一個人,在你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沒錯,就是他了。」

    沈晏遲疑了一下:「……沒有。」

    易怡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是因為你還沒有遇見啦,遲早有一天,你也會遇見你的那位意中人的,提前祝福你啦!」

    沈晏啼笑皆非:「借你吉言了。」

    「好說好說。」易怡一回頭,驚然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雙頰緋紅,咬了咬下唇,按捺住洶湧而出的欣喜之情,「我……看到他了!」

    「誰?你的那位意中人?」沈晏好奇地往四週一掃,看到一個背影,頓時僵硬了。

    她猛然意識到了易怡說的那人,竟然是方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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