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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文 / 夏聽音

    鍍金時代七月,英國的天黑的很晚,南音換到了副駕駛,依舊看著窗外。

    人會被環境熏陶,曾經南音也聽說過,什麼大培養出的生,就會具有那所校的氣質,但她從來沒見過。

    君顯,所受的是英式精英教育,所謂精英教育,如果用一種直白的邏輯讓南音說,那就是普通15歲中男生犯錯得去門口罰站,而君顯曾經所在的男校,當時是罰寫十四行詩。

    所以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君顯可想而知。

    南音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更甚至,她比周圍同齡很多女孩都更有見識,現在是盛世,國內搞收藏的都是有錢人,南音過手的東西,上千萬,上億的都有過。

    但有錢人,身上沒有君顯的貴,那些當官有權的,她也見過不少,身上卻沒有阿顯的,這種渾然天成的氣,常被人稱為英倫紳士身上獨有的迷人氣質。

    她沒有去過君顯的校,曾經哈利波特風行的時候,她很傻氣地問過,他們校是不是也像那樣,只記得君顯左手拉著她的手,右手搭在她的頭上好一陣,才說:「……那是在牛津基督院拍的。」

    藝術的牛津,科的劍橋,阿顯當時,正就讀牛津大,而因為南音奔了野,那也成了最後一次,倆人關於業方面的聊天,也好像,是倆人最後一次見面。

    當時只覺尷尬,如今想起,竟有些淒涼。

    「我們順著m25開過去,回家很快,不過我提議咱們在外面吃過飯再回去好不好?」旁邊傳來君顯的聲音。

    彩青在後面說:「那就在外面吃,你自己住,咱們去了誰做飯?」

    「你怎麼還是不說話?」旁邊人又問她。

    彩青說:「第一次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不舒服……你別理她,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南音的心裡,默默感激彩青。

    君顯卻側頭仔細地看她,「長大了?變了好多……」看了一會說,「不知道是不是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最喜歡綠松石se?」

    南音覺得臉上有點熱,側頭看他,他正等著呢,對南音一笑,那麼好看,南音瞬間覺得腿酥了!

    車拐下了高速,又開了一會,君顯說:「咱們就在這裡吃飯吧……這裡有幾件餐館,都是連鎖的,談不上特別好,但環境還可以。」

    「都有什麼?」彩青拍著座位,「坐完長途飛機,難消化的可不行。」

    君顯笑著點頭,「有一家法國菜,一家意大利菜……還有英國本土的,吃不吃?」

    彩青立刻搖頭,「意大利的,我吃意大利面,南音也愛吃。」

    君顯看向南音,看她還是看著窗外……他笑了下,把車拐在邊停下。

    這裡距離他家並不遠,剛剛一起幫忙開車的朋友提前離去,等會他們自己可以開車回去。餐館裡人不多,方便幾個人聊天。

    大家點了菜,看服務生收了餐牌離去,方星說:「你們和阿顯說了嗎?陶家現在簡直發的不行,他們這次也要去競拍那個瓷母,有他在,一定多波折。」

    「那也沒辦法,這次是在一家小拍賣行,還以為他們沒消息呢。」大師兄說。

    彩青把一碟醃橄欖放在南音面前,「怎麼會沒消息,我在飛機上面就想,這次連我爸也失策了,還特意讓我們把南音也帶上,想著勢在必得,誰知道……猴……」一看南音,又把「猴萬」後面兩個字生生嚥了回去。

    君顯不緊不慢喝了口水,說道:「其實這些藝術的價值,現在都已經被嚴重高估,國內的藏家,怎麼還這麼瘋狂?」

    「怎麼不瘋狂,現在到處都鼓吹,藝術收藏,收益高,風險低,還是趣。」彩青看著自己弟弟,心裡玩味地猜測著,他對南音,不知道是不是還是和小時候一樣。

    「嘶——」方星忽然抽了一口冷氣。

    「怎麼了?」君顯看向他,「杯傷到了?」菜都沒上,只能猜到這個。

    「不是!」方星喝了口水,擦了擦嘴角,又吸了口涼氣說,「陶家那混小,來之前和他在機場拌了幾句。」說完把機場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你說就他那樣,現在也敢擺明車馬來追南音。」

    南音不喜歡他這時說這個,站起來說,「……我去洗手間。」

    彩青一甩餐布,對著方星說:「就你話多。」拉著南音說:「走,我陪你去。」

    看著兩個女孩離開,方星心裡發笑,君顯從小就話不多,他們也想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畢竟和南音年沒見了,不然誰再心直口快,也不會這當口提這個。

    他看向君顯,一對上那週身氣,心裡也和南音一般,頓時沒底起來,這種沒底,也不是今天才開始,君顯小時候就特別聰明,屬於別人給他教一詩,他兩遍就能背會,讓他胡謅一,他真的就能來的那種孩,但方星覺得,南音也不笨,只不過天賦在另一方面,於是他說,「對了……陶家那混小還說過幾天也要過來,那瓷母的拍賣行在倫敦還是外倫敦。」

    君顯低頭看著桌上的刀叉,淡聲說:「外倫敦。」

    方星等了半天——靠,就完了?!沒別的想法,說法?他拿出手機,按了一行,桌下面遞給旁邊人瞧。

    老四坐他旁邊,拿過來一看,上面打著:「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沒人知道他心裡想什麼。」

    老四長著一張娃娃臉,但鬼點最多,他放下電話說

    說:「這事也不能怪南音,她沒什麼朋友,出門交朋友,她覺得還不如在家多背兩本書,所以只認識陶保一個朋友。」

    大師兄說:「如果真來了也沒什麼,我瞅著這陶家,現在真的是不一樣了,咱們師傅走的是正道,有名氣,但你比經濟實力,還是人家這種不拘一格的,更厲害。」

    說完大家都看著君顯,兄弟個到底是日日見,默契更好,大家都挺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卻聽君顯說:「這些年是全民收藏時代,我們國內的藏家到了國際上是很不同凡響,但這世界這麼大……你們只防著一個陶家根本不解決問題。古玩買賣,到了今時今日,早已失去了原有的意義,上一周,我在家門口附近的拍賣行,買了一個清雍正時期,這邊英國人訂的描金盤,才花了130鎊。」

    另外人表情木訥,完全沒料到他說了這個。

    君顯身後靠,端起水杯不緊不慢喝了一口,又說:「你們說,在國內,怎麼可能花1300塊錢,買到清雍正時期的東西?」說完他忽然一停,又說:「對了!英國還有海灘,能夠拾到青花瓷器,你們要不要去?」

    「啊?——真的?」大家已經被完全轉移了注意力。

    君顯說:「真的!據說那附近有維多利亞時期的沉船,以前我見小孩拾過。」

    方星財迷體質上身,立刻說:「那一定要去看看,你是不知道,國內現在一片爛瓷片,都賣天價。」

    君顯淡笑著點頭,「好。」

    ******

    洗手間裡,南音開了水,洗著手,彩青走到她旁邊,也開了水洗手,順便從玻璃鏡裡打量南音。

    「喂,你怎麼了?怎麼一點不高興?」她從旁邊抽出紙來擦了手。

    又遞一張給南音,南音擦了手說,「我也不知道,原本我也覺得應該很高興,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高興不起來。」

    「把你錢包裡的照片給我看看。」彩青說。

    南音打開身上的挎包,從裡面掏出錢包來。

    錢包裡,夾了一張照片,一幫小男孩小女孩兒,坐的坐,站的站,中間一個八.九歲大的女孩,右手搭在一個八.九歲大的男孩肩頭,男孩坐,女孩站。

    那男孩一臉聰明相,那女孩,一臉理所當然,小小稚氣的臉上,有種人生贏家的從容,懷裡的男孩,像天經地義是她的附屬,戰利,私有物,反正那感覺——就是她的!

    南音看著上面的自己和君顯,小聲說:「我就是沒想到,他會變了這麼多。」

    彩青拿過那照片,看著就心裡難過起來,他們都愛這張照片,也愛照片上的南音和阿顯,也想他能和從前一樣,一直是她的。歎了口氣,她一早就料到了現在的情況,不然也不會特意準備一條裙給南音,她說:「你別有壓力,阿顯和以前是不一樣了,你不用覺得緊張,其實這是因為你們久沒見面,有點陌生,何況咱們阿顯變得帥了是不是?」

    南音點頭,把照片裝起來,「以前我總聽人說精英氣質。現在好像懂了。」

    彩青笑起來,「是呀,每所大出來的生,都不一樣,就像別人說北大的生都是浪漫主義的,而港大的呢就比較現實,但我說句真話,以前我覺得在哪上大不重要,找到精英圈就行,就是一幫和自己一樣,共同進步,有思想,有**人格的朋友。」

    南音安靜地聽著。

    她繼續說:「但這幾年,見過阿顯之後,我才發現,國外真正所謂的精英教育和我們理解的不一樣?就像阿顯,從他上私校開始,每一次校的晚宴,一定要打白領結,穿那種傳統的黑袍。其實化是什麼,——化不就是一種生活方式嗎?

    他在這裡……從吃的每一頓飯到走的每一步,一點一點變成現在的他!——所以南音,不止是你,我見到他的時候也會覺得有差距。」

    說完她在桌上瓶中擠出護手液,有點多,給南音分了一半,繼續說:「而且你這種情況更加正常,女孩,換成任何一個人,見到喜歡的人緊張都是正常的。」

    南音低下頭默默搓著護手霜,不知道要不要承認。

    彩青看著鏡中的自己,整了整頭髮,視線留在南音身上,隨即變得溫柔,好像看到了早幾年的自己,她說道:「我還記得,那種感覺,平時挺正常一個人,可是遇上那個人就眼睛不是眼睛,鼻不是鼻,自己也管不住自己,這種感覺真討厭!」

    南音驚訝道:「姐,你原來真的懂?」

    「廢話!」彩青說:「但我現在都想通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這個問題南音覺得她應該謹慎回答,彩青也有辛酸史,據說,她的初戀對象,最後,竟然劈腿了,劈腿對像還是一個男人。當然這是坊間傳言,大家誰也不敢問彩青。

    南音猶豫的表情,卻被彩青錯誤解讀,她搖著頭說,「你呀!記住我今天的話,你之所以這麼緊張,那是因為你沒經驗!」她扶著南音的肩頭對著鏡,「——你看看外頭,像你這種年紀的女孩,早不知戀愛多少次了?你這種忐忑緊張,還有個好聽的形容你知道叫什麼嗎?」

    南音虛心對著鏡搖頭。

    彩青一笑摟上她,「叫純情!」

    彩青是一個比較粗糙的xing,長的好看,但性格完全不細膩,這是南音聽過,她說過最感性的一番話,南音覺得除了最後一句玩笑話,其餘內容堪稱雞湯,很治癒,很令她感動,她誠摯地說,「姐,沒想到你也有這樣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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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彩青一冷哼:「你還說,一個爸媽生的孩,你是不知道,曾經我被打擊成什麼樣。」她拉開洗手間的門。

    「什麼時候?」南音追問。

    倆人出來,彩青看著那邊良辰美景中的弟弟,忽而惡狠狠地說:「五年前他用拉丁語讀校訓的時候!」鍍金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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