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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文 / 夏聽音

    鍍金時代「南音……」大師兄叫住她,「你現在也大了,做事應該懂得分先後。」

    老四最怕大師兄講道理,連忙說,「其實你們也不能怪阿顯,阿顯叫過南音過來的,而且叫了好幾次。」

    南音沒說話,彩青不願意了,「怎麼是南音不想過來,南音平時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們就知道周圍跑,博物館裡面鑒定這塊全靠她。要我說,還得怪我爸,搞什麼博物館?又不掙錢。竟是賠本賺吆喝。」

    大師兄說,「話也不能這麼說,全國現在開博物館的這麼多,師傅自然還是有其他的考量。不然也不會一定要阿顯留在這裡。」

    彩青不敢頂撞大師兄,人家年齡在那兒,十五了,說道,「這事兒我倒沒問過阿顯,說不定是他想留在這的。」說完一拉南音,「走,先上樓看看。」

    走了幾步,樓梯一拐,一看沒別人,她立刻說,「其實現在想想,陶家那傻小也不差,跟著他至少不缺錢花,他爸就他一個兒,又沒娶後媽。」

    南音笑起來,「姐,你說了四句,都是跟陶保本身沒什麼關係的話。」

    「姐還不是為了你好,——你看,這二樓,打眼一看最少四間臥室,那樓上應該也是四間。不對主臥應該大一點,最少七間房吧,挑臥室都知道從硬件挑起,何況是選人。」說完她就拉著南音向主臥的方向走去。

    南音被拉著,看到牆兩邊掛著油畫,整棟房覺得特別有整體感,大概就是在這些細節上面。想到彩青的話,她說道,「你說的不對,人應該選自己喜歡的。只有喜歡,才不會覺得厭煩,才會覺得心甘情願,和買東西一樣,只買自己真心喜歡的,所以無論用多久,都還是喜歡的。」

    「嘖嘖嘖,還挺有想法。」彩青在主臥門前停下,看向南音,笑著一推門,「這間一定是阿顯的。」

    門一開,卻是一間女孩房,之所以說是女孩房,因為典型的歐式宮廷風,金絲挑線的床,四角立柱大床上的垂曼華貴。超大梳妝台上擺著復古帶噴嘴的香水瓶……

    彩青說,「咦,難道這間是給你或者給我的?」順手推開左左邊的,右邊的。

    轉眼開了五間房門,除了一間是洗手間其餘四間,看著都不像是主人房的樣,乾乾淨淨,完全還沒住人的客房。

    彩青又拉著南音上樓,大家才拎著行李從一樓上來,彩青指著房間說,「這一看就是給你們幾個大男人準備的,自己挑啊!」

    踩著米色的地毯一來到樓,彩青順手一推,卻是一間書房,她說:「其實我心裡也挺難過。還記得小時候咱們一起滑旱冰,你笨手笨腳,阿顯從小話就不多。他也不說話,就跟在你旁邊……你本來就緊張,大家都說他擋了你的,誰知到最後才發現——他是怕你摔了。」彩青看向南音:「但大了咱們就知道,這世界上沒有一成不變的事情,有時候人得向前看!」她轉身按下門把,門一開,她頓時愣在那裡。

    過了好一會,才喃喃道:「我收回剛才的話,我現在一點也不難過了!」

    這是一間緊鄰主臥的房間。素氣的顏色,卻在正對四角立柱大床的對面,放著一個六斗櫃,綠松石se。

    床上的床,也是米白夾著綠松石se。

    後面傳來腳步聲,「呦,這是南音的房間?門上就差貼照片了!」方星的聲音故作誇張,他隨手搭上南音的頭,揉了揉,「他還記著你最喜歡的顏色,也許咱們剛才誤會了,傻丫頭高興嗎?」

    當然——高興!南音走進房,一走到窗前,摸上那厚絨的綠松石se窗簾,全是米色配這個,從窗口望出去,暮色初合,長窗外可以看到門口半暗的燈,在夏日的晚風裡,微微地蕩著,一如她此時的心情。

    她收回目光,看向掛窗簾的厚絲帶,那絲帶纏在手指上,有種異常動人的美麗,突然就想起來,小時候有一年生日,君顯送了一小罐綠松石給她,都打好了眼,可以串成手鏈。她很喜歡,那時候覺得,只要是他送的東西都喜歡,串好了,君顯一看,卻說不夠好看,拆掉又重新幫她串成一串。

    他那並不熟練,堪稱笨手笨腳的樣她還記得……

    最後串好了,其實讓她看,都是一樣的,可阿顯硬是說好看很多。他從小就是那麼自信,連女孩的東西,他也覺得比自己擅長。

    南音左手偷偷摸了摸右手腕,袖下面,那手串,她現在還戴著。

    彩青摟上她肩頭,無聲地晃了晃,繼爾興奮道:「原來樓下那房間是給我的,還是我弟瞭解我。我先下去了。」

    出門的時候,又看到方星,他剛下去拿了南音的行李箱,給她放在床邊,「好了別想了,今天才剛剛見面,以後還有很多時間……早點洗澡,早點上床。」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南音才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腕上的手串。想起剛剛師兄們說的話,是呀,這間房一看就是特意留給她的。那時候君顯叫過她過來,她也並不是不能過來,那時是怎麼想的?她問自己。對了,當時是覺得,如果來了這裡,就只有兩個人住在一起奇怪。

    她走到床邊,看著床上那就像是國外床廣告一樣的床。摸上自己的心口,忽然發現,也許那時候自己告訴自己的只是借口,自己根本就是害怕,害怕單獨過來的時候,壓力大。

    又不其然想到剛剛見過的女孩,歎了口氣,從化價值來說,馬家窯彩陶絕對比粉彩更有歷史價值,但從市場價值來說,那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一念至此,她忽然停下正在開箱的手,覺得這個心血來潮的比喻,竟然含有某種宿命的玄機。

    「難道我還有哲天分?」她

    自言自語笑起來。

    從半空的箱裡拿出自己的換洗衣物,一推門,來到旁邊的洗手間,看到桌上擺著整整齊齊的浴液,洗髮露。方瓶,不認識的牌。勉強分出洗頭和洗澡的,舒舒服服地洗了熱水澡。

    又從箱裡拿出一本書,一邊吹頭髮一邊看書。眼睛不時地掃著桌旁邊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八點半快九點了。七點半離開的餐廳,那女孩拿著旅行箱,大概原本是想在這邊住的吧?

    突然,有什麼倏地一下劃過腦海。她一下站了起來,他今晚不會不回來了吧?!

    那他以前有沒有在外留宿過?

    不對,應該是他有沒有帶過人回來留宿過?

    還不對,是……應該是他有沒有和別人一起共宿過……都不對,應該是無論有沒有過,自己都不可能知道……

    她的心頓時難受起來,鼻一酸,只覺得眼淚差點流出來。這她可從來都沒有想過。

    但他都那麼大了。

    她忽然發現,自己以前,都把那人在理想化。他習好人又聰明,他睡覺不踢被不磨牙,不刮鬍也從不上廁所。

    她猛然坐在床上,腳使勁一踢,拖鞋飛了起來。帶著怒氣也沒能飛多高,還沒砸到房頂就掉下來,幽怨地反扣在了地上。

    狠狠倒在床上,一翻身,使勁踢了幾腳,用這種孩童撒潑的方式表達了一番自己的怒氣。門響,她喊,「進——。」

    以為是彩青。

    有人走近了,踩著地毯的動靜一聽就不對,她立馬坐起來,警覺地像一隻鼬鼠。隨即她定住!

    就見君顯站在床角左邊的立柱前,正奇怪地望著她,「你睡在我的床上幹什麼?」

    「啊?」南音的表情一瞬間近乎呆滯,怎麼是他的床?連忙手忙腳亂跳下來!光腳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她才發覺不對勁,「衣櫥裡面沒有衣服,還有,洗手間裡面的浴液也都是新的。還有……你明明喜歡藍色,你又不喜歡這個顏色。」

    他望著她幾秒,隨即低頭笑起來。

    南音知道自己被騙了,他身上還穿著剛剛的黑色襯衫,一看就是才回來,回來就好!她的心裡高興,但他在那裡微微含笑看著自己,那笑容,頓時又令她不知所措,連忙轉身拉開被,「我要睡了。」

    蒙上被等了一會,卻沒有聲響。

    她是鑽進了被裡,君顯卻沒有走,而是拉了梳妝台前的椅,坐在了她的床前。南音等了一會,看還是沒動靜,慢騰騰拉下被邊,卻對上他。

    「你回到家裡有多長時間了?」他問她。

    南音被半蓋著臉,心跳地飛快,小聲說:「快兩年。」

    他望了她一會,淡聲說:「不是快兩年,你前年九月,在我開後才回來的。」

    南音的心揪成一團,勉強找回理智,一想好像也是。

    他看她不說話,又問道,「我叫過你過來的。你為什麼不來?」

    南音不敢看他,那波瀾不驚之後都是自己無法承受的波瀾壯闊,她現在心跳難耐,真的不能和他說話。她的心呀——這樣下去真的會心臟病的!鍍金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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