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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文 / 夏聽音

    鍍金時代英國的拍賣行已經是相當成熟的行業,從大大小小數不盡的拍賣行,到每個月數不清的拍賣會,無處不體現出,這行完整的產業模式。

    拍賣行的級別更是分的很細,除了國家級別的,也有很多本土的老牌拍賣行,這種拍賣行,最早大概都是家庭式的,所以多以名字命名。

    身後一聽是陶保的聲音,彩青頓時懶得搭理他。南音連忙問君顯:「這地方也不敬業了,怎麼事前不做功課?」

    君顯知道她是沒話找話,不想陶保和彩青起爭執,但還是認真地答她,「你知道國際的藝術市場有多大嗎?——就像英國最大牌的蘇富比,裡面的的專家部門大概有小一個,分的非常細緻,當代藝術,印象派現代藝術,大師作……珠寶,鐘錶……甚至洋酒,」他細數著,聽的南音越來越驚訝。

    「我們平時關注的,也不過是……二十世紀中國藝術,中國瓷器以及工藝,當代亞洲藝術……細分下來,人家一個部門,而我們中國瓷器只是其中一個部門下的一個分類……而這間」

    他指向牆上中間的招牌:「這間a&iques就是一間本土的老牌拍賣行……當然拍賣種類沒達到那麼龐大,而且以前多拍賣歐洲古董……還有歐洲古董傢俱,近年在亞洲藝術風暴來襲後,才開始展開這方面的業務。所以搞錯一個知識點,實在不是奇怪的事情。」

    彩青插嘴道:「這有什麼呀,前段時間咱們國內不是拍出了2.2億的漢代天價玉凳嗎?漢代都能有凳,咱們中國人自己都犯這樣的錯,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事陶保倒是知道,那漢代玉凳也是國內拍賣公司拍的,2.2億,當時是拍賣市場的最貴玉器,後來被人質疑,漢代人都是席地而坐,那時候還沒凳。所以這東西最後鬧的大,被查出只是一個小玉料場自己做的,成本兩多萬。

    他心裡很高興,覺得別人說的話他終於聽懂了。

    那邊東西已經被拿了出來,這種是會天價成交的藏,所以允許客人上手看,而且拍賣預展一共天,足夠保證每個有興趣的客人都看夠,摸夠。

    南音他們在後面,前面圍著不少人。輪到陶慶為的時候,他帶的專家都是看了看,但是不說話。丁占元也認真看了看,有認識他的人,立刻問:「丁老師,這東西您怎麼看?看不看真?」

    陶慶為立刻心中嗤笑,這人是個棒槌,這種地方,大家都是競爭對手,以為在博物館呢,還問人家專家的意見。

    丁占元自然不會得罪人,說道:「能夠將前朝到當時最好的工藝集於一身,瓷母,的確是集大成之作,但是工藝,審美,這些東西都很私人的,每個人的看法不一樣。從純粹藝術的角講,瓷母這東西,本身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大家聽明白的都笑起來,這話說的很有技巧,看似回答了問題,還挺誠懇,但其實根本什麼也沒說。

    更沒有論這件東西的真假,人家說的是瓷母本身,故宮那件才是公認的瓷母,至於這個,還是自己看吧。

    但陶保卻沒有聽出這些弦外之音,靠向南音低聲問道:「你大師兄這話,這東西到底是看好還是不看好?」

    看好不看好也不能在這裡說,南音想小聲告訴他,又怕人聽到,不說,又怕陶保沒面,低聲說道:「好不好很難說……就說故宮那件吧,其實漂亮不漂亮,古玩界自古就褒貶不一,因為考慮到釉se的複雜和色彩的繁複……很多人都認為過於俗艷,但也許正因為過於俗艷,所以更符合現代大多數人的審美位。很多人覺得那件很好看的。」

    陶保知道那件,他也覺得還好。看南音這樣認真地回答他,他又很高興,笑著問道:「那你呢?你喜歡這個嗎?」

    南音笑了笑,這次卻沒說話。

    陶保拉了拉她身上白風衣的袖,「那等會出去告訴我。」

    神情親暱,語調熟稔,君顯看了他一眼。

    彩青冷哼了一聲,低聲說:「有什麼好說的,她是玩高古瓷的,當然喜歡的是高古瓷。歷來古玩界裡,玩宋瓷才是最高境界,不懂你就別說話。」她心中很氣,要不是考慮周圍人多,所以給陶保留了臉面,她一定說,「和你出去也是對牛彈琴!」

    南音看陶保又被說的消沉,連忙說:「撇除個人欣賞的趣味,還有化背景,在某些專家的眼中,的確覺得宋瓷更漂亮一些。」

    陶保嘴動了動,卻沒有說話,他快地反省自己,自己確實夠笨。南音是鑒賞高古瓷的,當然應該是喜歡那個,不然沒興趣支撐,怎麼能堅持下來,他可知道,這東西,要是沒興趣,根本不行!

    看過的很多人都騰了地方,有些人喜歡等人少的時候再看,現在反而去了外間。君顯拉起南音,「咱們去?」

    南音點頭。

    穿黑色西裝帶白色手套的工作人員站在長桌後,桌上是厚絨桌布,南音沒有上手,丁占元和老四看到她來看,也走了過來。

    清代並不是南音的主攻,但是她有其他師兄妹都沒有的優勢,所以這次帶她來,大家都默契地知道,主力鑒賞的,是她!

    她看了一會,有些失望,說道,「這東西沒有好好收藏,器物表面磨損厲害,瓶身上也有嚴重的劃痕。」

    丁占元說:「照片上當初看不出這麼殘。」

    君顯從工作人員那裡拿過一雙新的手套遞給南音,南音接過,戴上,拿起來看了看底部,放下說:「這個底款和故宮的也不一樣,所以不能是成對的!」

    我們中國人,歷來都喜歡成對的。按照大家之前的想法

    法,都覺得這東西和故宮的應該配對。

    南音抬手,隔空比了下高,又搖頭說:「高不同,花色也不配,和故宮那件,絕對沒什麼關聯。」

    不止不配對,也沒關聯了。

    彩青笑說:「來之前國內專家都說,和故宮的應該是一對,那照現在這麼說,外面應該還散著兩件?」

    君顯說:「也許更多也說不定,有記錄的那麼多,沒記錄的不代表不存在。」

    「窯變的地方有沖……」南音翻看著那瓶,「除此之外……修復了五、六……七個地方。」

    沖,就是小裂痕。

    君顯看著她,她專注地看著那瓶,樣專業而游刃有餘,容顏青澀,他看她拿著那瓶,細看那開光圖案,12扇,她慢慢地看著,表情虔誠,轉著,一扇扇圖片,從她眼前過,她目中隱隱帶水,看不出悲喜,只有純純識古的癡心……他望向那開光圖案,忽然想起那時候,

    他最後一次回國,冬天,帶她出去玩,晚上回家的時候,她站在小區門口,那時候家裡還沒有搬大房,天下了雪,他怕她凍著,一遍遍催她走快點,她卻站在那裡,望著天說:「阿顯,阿顯……我覺得自己這樣是在向天上飛,我要真的會飛就好了。」

    他向天上看了一眼,天空黑濛濛的快要壓下來,雪無從所起,無聲地大片大片落下,人像被吸上去,他不知是該說這是相對運動,還是說那種錯覺是正常的。

    她卻忽然蹲下,撒著嬌說:「我說想飛的時候是因為我累了,我要你來背我。」

    他「噢」了一聲,人已經走了過去……

    時光……好像忽然就穿越過去,這麼多年,南音始終沒變,依舊大多時素面朝天,依舊不是很懂打扮,很會化妝……他的心情,忽然就回到了那時那刻……

    南音卻已經看完了,她放下瓶,看向彩青,「我聽師傅說,常先生想拍下這東西,最早的打算也是準備捐給國家,是不是?」

    「是……也不是!」彩青看她開始摘手套,知道看完了,第一個向外走,邊走邊說:「捐獻也得看國家要不要,你知道現在有錢沒背景的,心裡都不踏實,總得不斷做點什麼事,討有心人的歡心。」

    大家跟著她向外,陶保看人家師兄妹要說話,就識趣的沒跟上。

    從側面的大門出來,陽光立刻裹在身上,彩青轉頭來說,「這東西是有關部門指定要的,只是不希望落在外頭,但如果現在東西有問題,反倒是好事。」

    南音愣了一下,覺得這內容有些過於複雜,對君顯說:「殘成了那樣,還好不是一對,不然和故宮那件擺在一起,真是一個天一個地了。」

    君顯沒有說話,他的心情,好像一瞬間還困在那個冬日。

    彩青看陶保有眼色沒跟來,對丁占元說:「剛剛阿顯問他們裡面的工作人員,那人說這東西是唐英給乾隆八十大壽做的,你怎麼說?」

    「這麼誇張?」丁占元笑起來,「這幾年能出門競拍的老闆們,帶的翻譯就是翻譯,很少懂古玩的。專家又多不懂英……所以大拍賣公司還行,這種小拍行,別指望多專業,能知道唐英乾隆已經不錯了,咱們還是看東西靠譜。」

    判斷一件古玩的真假,可以有很多方法,先從器物本身,其次可以從傳承背景分析,但現在這時代,清代已經紅火了好幾年,造假水平爐火純青,所以從器物本身分析,並不完全靠譜。

    當然,從傳承背景上分析,就更不靠譜,因為中間東西有可能被換過,誰又說得清。

    於是他們都看向南音,覺得南音說的才最靠譜。

    「南音——你怎麼看?」

    南音正在看自己的手,剛剛出來,君顯就什麼也不說,忽然又拉住了她的手,聽大家問她,她連忙抬頭來,「那個,那個……的確有妖氣!」

    妖氣,古玩行話,這東西身上有人為作假痕跡,帶有迷惑性,故稱有妖氣!鍍金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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