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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南卷 第五十一章 豐家探秘(上) 文 / 臘月初五

    高隨遠那一句顧家也需要調查不過是句玩笑話,然而顧白羽還是將顧家的情況在腦子裡詳詳細細地過了一遍,對著賬冊看完篩選出的懷疑對象,顧白羽卻著實覺得,那豐澤所在的豐家是需要重點調查的對象。

    於是難得的在顧延庚沒有召喚的情況下走出了自己獨居的偏院,顧白羽帶著茶心一起來到顧白婉晌午常在的花園裡,撿了方相對明顯的石桌坐在樹蔭之下,好整以暇地等待著顧白婉的出現。

    「你怎麼在這裡?」果不其然,顧白羽連茶都尚未喝完一杯,顧白婉那傲氣滿滿的身影便出現在花園之中,十數日的東郊祠堂反省並沒有磨去她身上一分一毫的傲氣,反倒是因為憤怒,而顯得更加張狂無忌。

    「我是顧家嫡長女,顧家的地方,我自然是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慢慢的喝著茶,顧白羽理所當然的說道。

    「嫡長女?就你也配?」一臉嫌惡,顧白婉不屑地看著顧白羽。

    無論已經在顧白羽這裡吃了多少或大或小的虧,顧白婉那打心眼兒裡看不起顧白羽的觀念始終沒有辦法改變,即便是這次害得自己都被趕出顧家大宅,她也認為只是顧白羽運氣好而已。

    「配不配的,我說了不算,只要父親沒有正式對外聲明廢了我這個嫡長女一天,我就是顧家的嫡長女,橫豎因為嫉妒而陷害自己親生姐姐並被父親當眾趕出顧家的人不是我,我又有什麼好害臊的?」唇角的冷笑中透著幾分不屑,顧白婉的行為落在顧白羽的眼中,不過是跳樑小丑的自我感覺良好。

    「你!」被顧白羽狠狠踩住了尾巴,顧白婉氣結,指著顧白羽的手腕不住地顫抖,環珮叮噹中卻是氣急敗壞的狼狽不堪,「顧白羽,你不要這麼得意,若不是你突然之間會了什麼妖術被稱作神醫,父親也不會讓你回到顧家,你的好運氣沒有多少的,遲早有一天,你還會被徹底掃地出門。到時候就有你好看的了!」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緩緩站起身來,顧白羽順手理了理被壓出的群褶,語氣裡滿是不在意的說道:「與其坐在這裡杞人憂天,不如好好想想,我一會兒該用什麼妖術去幫那豐慶元的夫人李氏調養身子的好。茶心,我們走。」

    「豐慶元?你等等!」快速的在腦海中將豐慶元的名字過了一遍,顧白婉出聲喊住了已經轉身離開的顧白羽,「怎麼你今日就去豐家?」

    那豐澤雖說是個實打實的紈褲,然而卻也是個實打實的孝子,若是今日李氏請大夫瞧病,那他必然會守在李氏的身邊。而從來便與他形影不離的馮銘俊,則勢必也會出現在豐慶元的家中。

    「豐家哪日請我,我便那日去,有什麼為什麼?」回頭看向顧白婉,顧白羽神色平靜的說道,隨即又恍然大悟一般的說道:「你放心,若是見了那負心漢馮銘俊,我這個做長姐的,定是會為你訓斥他一番,讓他好好知道知道,我們顧家的女兒不是能那麼隨隨便便就被玩弄拋棄的。」

    「你少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聽出了顧白羽話中的諷刺之意,顧白婉的臉色有些發白,冷哼一聲同樣轉身離開花園,卻沒有看到身後顧白羽那稍稍鬆了口氣的模樣。

    這樣的主動出言挑釁,對原本就話不算多她來說著實是一種挑戰,於是在心裡默默地記下這一筆賬,顧白羽決定事情結束之後,好好的問那三個人要回自己應得的補償。

    待到豐家的馬車停在顧家大宅門前時,剛剛走到顧家大門前的顧白羽果然看到盛裝打扮的顧白婉一臉焦急的站在門前等待,唯一出乎顧白羽計劃之外的,便是站在顧白婉身旁默不作聲的顧白汐。

    沒有顧白婉期待的詫異神色,也沒有顧白汐期待的出聲阻撓,顧白羽甚至沒有正眼去瞧這站在門口準備隨她同去的兩姐妹,只是一臉淡漠的從他們身邊走過,聽著跟在身旁的家丁告訴她的顧延庚的臨時決定,然後似是事不關己般的點頭坐上馬車。

    顧白羽不聞不問的態度令顧白婉胸中一陣氣悶,然而好不容易藉著對豐家回禮示好的名義從顧延庚那裡求來一同前去的機會,顧白婉仍舊是壓抑著滿心的煩悶同顧白汐坐在了同一輛馬車中。

    「汐兒,你就不能同我說句話嗎?那天的事情我已經解釋過多少次了,我不是要故意害你的,我是被顧白羽那個賤人陷害的,到底我才是與你一母所生,你就打算一直不理我?」眼瞅著始終沉默地望著簾外的顧白汐,顧白婉終於忍耐不住的抱怨道。

    「你覺得,若你不是與我一母所生,我還會放任你從祠堂回來而不加以阻攔麼?」終於轉回頭來,顧白汐冷冷的開口道,一向溫柔如水的眉宇間難得的帶著幾分冰冷的寒意。

    「汐兒,這話就是你的不對了,」原本就是因為得了羅氏的囑咐才耐著性子討好顧白汐的顧白婉,乍一聽到這話,頃刻間便瞪起了眼睛,「雖然我不知道顧白羽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將她的衣服換成了你的,但害你當眾出醜的是那個賤人,不是我,她才是你我應該一起對付的共同的敵人。」

    「設計陷害別人不成,是笨,設計陷害別人反被別人將計就計的陷害回來,是蠢,害我的是你的蠢,不是比你聰明的敵人,若是你一日認識不到這一點,我就一日不會把你歸為自己人。」聲音依舊冰冷,顧白汐那明若秋水的眼眸閃著從未有過的淡漠,緊緊盯著顧白婉,顧白汐繼續說道:「比如你那日暗中求豐澤為你和馮銘俊牽線搭橋,今天聽到顧白羽要去豐家又急著要與馮銘俊私會,就是又笨又蠢。」

    「顧白汐,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早就知道顧白汐不是外表那般溫柔如水的女子,然而顧白婉卻沒想到她能心狠到連親生姐妹都不顧的地步,耳聽得顧白汐一句接一句的毫不留情的指摘,顧白婉面色又窘又羞,緊咬著雙唇,恨不得能讓顧白汐再出一次丑。

    「總之,今天你離我遠點兒就行了。」冷笑一聲,顧白汐將頭再次扭向簾外,沉默著沒有再說話。

    豐家雖並非顧家那般家大業大,然而那坐落在運河南側的宅院卻不比顧家遜色多少,然而令顧白羽有所留意的,卻並非是豐家這強撐門面的做法。

    且不說賈氏夫婦恩愛有加,那賈守嚴家大業大卻只有原配夫人一人,即便是顧延庚,除卻顧白羽早逝的母親之外,也只有羅氏一個妾室,而這豐家大宅中,卻養著一位夫人兩位妾室,這在納妾之風並不盛行的大興王朝,也算是個中翹楚了。

    然而人多的地方事情便一定會多,更何況後宅如後宮,妻妾子女之間的家宅爭鬥永無止休,因而,豐家二房所出的庶女在家宅中意外身亡的事情甫一落入顧白羽的眼中,便立刻讓她警惕起來。

    即便是一個二房所出的庶女,在大戶人家之中也是千般寵萬般愛,更何況這二房劉氏所出之女是豐家唯一的女孩兒,那豐慶元更該是當作掌上明珠一般愛護才是,又怎麼會在家宅中意外身亡?

    抬眼看著那站在園子裡的豐慶元,顧白羽直覺地認為,劉氏庶女之死定有什麼不為外人所道的隱情,而這隱情與此番他們要探查的案件又有沒有聯繫,則是今日顧白羽要努力查證的事情。

    推開李氏的臥房,濃重刺鼻的草藥味兒撲面而來,眼風裡掃過豐慶元那皺眉屏息的模樣,顧白羽淡漠的神情中閃過一絲冷笑。這就是所謂的「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眼下李氏身體羸弱多病,豐慶元便是這般嫌棄,也難怪那豐澤日日流連花叢,從來不肯付出真心。

    問診號脈,顧白羽看著李氏那蒼白瘦弱的臉龐,心知這痼疾不僅僅是生理上的疾病,更多的,怕是心中有所鬱結而抒發不得所致。

    「夫人的痼疾並非一日之累,藥石可醫也並非一日之功,」收回手,顧白羽看著身旁的豐慶元說道,「稍後我會開副三日的藥方,隨後前來複診,眼下需要為夫人施針,還請眾位先行迴避,只留下夫人的貼身侍婢在近旁服侍就好。」

    「我留下侍奉,」出聲打斷了李氏貼身侍婢的應喏,站在豐慶元身後的豐澤站出身來,看著顧白羽的神色間沒有一絲一毫面對自己想要陷害而不得之人的尷尬,「我一向在母親身邊侍奉慣了,留下母親和玉柳我不放心。」

    「顧某行醫時間雖然不長,豐公子倒是頭一個對顧某說『不放心』三個字的人。」冷笑著站起身來,顧白羽那原本就淡然如水的表情上更添了幾分漠然,冷冷地看著豐澤,說道:「既是如此,那顧某告辭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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