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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南卷 第七十五章 乾屍的秘密 文 / 臘月初五

    按照顧白羽在地圖上標記處的範圍,展承淮將跟隨而來的捕快分成了幾組,沿著碎石雜草叢生的蜿蜒山路,進行地毯式的搜尋。而顧白羽一行人,也在從蘇墨軒的敘述中知道了昨夜的驚心動魄的李景毓滿是擔憂後怕的碎碎念中,在蘇墨軒挑選的區域中仔細的搜尋著可疑之處。

    雖然對李景毓一路沒完沒了絮絮叨叨感到好笑和無奈,然而瞧著他眸子中毫不作假的關切之意,顧白羽的心中也滿滿的全是感動。在這個陌生的時空中,除了茶心與柳媽之外,李景毓怕是第一個如此真心誠意待她的人,更何況與柳媽和茶心相比,待她穿越之後才第一次與他相識的李景毓,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對貨真價實的她好。

    「你累不累?要不要坐下來歇一歇?」再一次的,李景毓滿目擔憂地看著顧白羽手臂上過著的紗布,絮絮叨叨的想要顧白羽停下來休息。

    「只是一點小擦傷,你真的不用擔心。」耐著性子再一次將幾乎相同的話回復給李景毓,顧白羽瞧著他那一副婆婆媽媽的樣子,唇角浮起一絲淺笑。

    張張雙唇還準備再說些什麼,卻沒成想腳下被什麼東西一絆,絲毫沒有任何準備的李景毓一個趔趄,便要向地上倒去。

    「你沒事吧?」距離李景毓最近的顧白羽眼明手快的伸手抓住了李景毓的胳膊,將他扶著站穩,出聲問道,「山路不好走,你多少看著點兒路。」

    「這是什麼?」顧不上回答顧白羽的問話,李景毓低頭去瞧幾乎將自己絆倒的東西,卻不是樹根樹枝,而是一處亂葉雜草堆,帶著幾乎難以察覺的人為處理的痕跡。

    「慢著,不要動手。」一把拽住了就要彎腰去查看的李景毓,蘇墨軒眼眸深邃,緊緊的盯著李景毓搖了搖頭,用目光告訴他,這裡埋著的東西碰不得。

    神色有一瞬間的詫異,李景毓看向蘇墨軒的眼眸中充滿莫名其妙,然而那異常嚴肅的神情落入眼中,電光火石之間,李景毓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難道是……」遲疑著詢問出口,李景毓卻沒有將話說完,隨即恍然大悟似的說道,「怪不得你挑了這個區域讓咱們三個人來搜索,墨軒,你確定這樣沒問題?」

    有意無意地拿腳尖將被自己踩亂的枯葉草堆重新抹平,李景毓狹長的鳳目帶著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向蘇墨軒。

    「你覺得呢?」目光移向地面,蘇墨軒淡淡的出聲問道。

    「差不多,不過我還是被絆了一跤,要再弄平一點的好。」低頭看了看那已經撫平如週遭地面的枯葉亂草堆,李景毓說道,「你的手法還真是不錯,連我都差點被瞞過。」

    「過獎。」唇邊浮起淺淺的笑容,蘇墨軒一面說,一面同李景毓一起蹲下身去擺弄著那落滿亂草枯葉的地面。

    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打啞謎似的兩個熱,顧白羽對那枯葉亂草堆下埋著什麼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枯葉亂草堆下埋著的不是別的物體,正是昨夜蘇墨軒好好處理掉的那個殺手的屍體。

    「好了,我們走吧。」站起身來拍了拍手,李景毓對著顧白羽說道,語氣輕鬆若平常,絲毫沒有剛剛同蘇墨軒一起毀屍滅跡的緊張與不安。

    「蘇公子——顧大夫——」

    沒等顧白羽說話,山林深處遠遠的便傳來一聲呼喚,片刻之後,展承淮略帶氣喘的出現在顧白羽三人的面洽,右手指向身後,說道:「蘇公子、顧大夫,我們剛剛在那邊又發現了一具乾屍,看樣子似乎是遇害沒有多久,你們趕緊去看看吧。」

    血跡斑斑。

    看著那泥濕的地面上尚未乾透的血跡,顧白羽在心裡懷疑,昨夜的暴風雨中,這座荒山上是不是僅有她一人遭遇了驚心動魄。

    蹲下身子查看血肉模糊的胸前傷口,果然又是肋骨盡數折斷,而肋骨保護下的心臟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將目光移向死者的左側脖頸,顧白羽細長的眉毛輕輕的蹙了起來。

    「怎麼了?哪裡不對嗎?」看著顧白羽忽然變化了的神色,李景毓出聲問道。

    「你們誰有碘水嗎?」對著李景毓點點頭,顧白羽衝著身後仍在忙碌的人喊道。

    「有,我這裡有,顧大夫給您。」先前那個帶來張仲源驗屍結果的年輕捕快跑了過來,伸手遞給顧白羽一個黑色的瓷瓶,道:「張仵作讓我給您來的,他說您可能會用得著,雖然,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將張仲源這不清不楚的話轉達,那年輕捕快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不似那年輕捕快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顧白羽卻在瞬間明白張仲源為何如此,顯然他也對自己的心中所想有所懷疑,然而依著大興王朝的普遍知識程度,對唾液遇到碘酒碘液會變成藍色的原理,顯然是不能理解的。

    然而她卻曾在(驗屍的基本方法)中提到過這一點,張仲源看了記住了,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卻仍舊選擇了相信。

    將棉簽蘸了碘液輕輕塗在死者脖頸左側的傷口附近,不消片刻,那脖頸和棉簽上果然變成了幽藍色。

    「是唾液,」站起身來,顧白羽說道,「兇手在吸血。」

    「吸……吸血?!這,這血全是兇手吸乾的?!」目光中儘是難以置信,方纔那年輕捕快大喊出聲,引來周圍一眾人的詫異目光。

    目帶無語的看了那年輕捕快一眼,李景毓不由得在心中扶額歎息,若不是此時形勢嚴肅容不得他胡鬧玩笑,他倒真是想抓著展承淮的衣領好好問問,他究竟是從哪裡招收來這麼一個不靠譜的活寶捕快。

    「一次性將血吸乾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是有難度的,」眉宇間沒有絲毫的笑意,顧白羽正經嚴肅的對那年輕捕快解釋道,「按照受害者的提醒來看,他起碼有一百三十斤左右的體重,人體的血液總量占體重的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八,也就是說,受害者的身體裡有將近十斤的血液,一次性吸乾,難度不小。」

    「這……這麼多……」原本還為著自己的大喊大叫而感到不好意思的年輕捕快被顧白羽的認真解釋所打動,習慣性的抬手撓撓頭,他繼續問道:「既然不是兇手將血吸乾的,那死者身上的血是怎麼沒有的?脖子上的那兩個洞嗎?」

    「嗯,死者脖子上的傷口在頸部大動脈上,血液噴出速度很快,兇手應該是用了某種工具將血從那兩個傷口裡吸走的,還有胸口的致命傷與心臟,都是能將血液放干的地方。」點點頭,顧白羽耐心的解釋道,對於勤學好問的人,她一向是不厭其煩的將知道的東西傾囊相授。

    「兇手留著那些血要做什麼?喝嗎?他怎麼會想要喝人血?」年輕捕快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忍,然而心中的迷惑不解,還是讓他繼續詢問出聲,道:「現在雖然已經入秋了,但天氣還是很熱,這麼多血,肯定會壞掉,他要怎麼保存?」

    「人有的時候會因為某些原因而產生病態的心理,兇手雖然會直接在受害者的脖頸上吸血,但不代表他就一定會喝掉全部的血液,辦案過程中,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們就不能隨隨便便的排除任何一種可能性,」蹙眉思索,顧白羽說道,「不過有一點你確實問到了關鍵,那就是血液的保存問題。」

    在顧白羽先前所在的二十一世紀的高科技水平之下,血液的保存也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在大興王朝這樣科級手段落後的空間,想來兇手能用到的唯一方法,也就是將新鮮血液用冰塊保存,但也不可能保存太長的時間,所以才會出現受害者以差不多的時間間隔受害身亡的情況。

    「用冰塊吧,或者是冰窖。」一直仔細聽著顧白羽的耐心講解,蘇墨軒突然出聲說道,「只是人體的血液極其容易**,就算用冰塊也存放不了太長的時間。不過,冰塊或者冰窖,倒是我們追查兇手的一條很好的線索。」

    點點頭,顧白羽想說的正是這個意思。

    「展捕頭——」遠遠的傳來一聲呼喚,接著便是略顯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展捕頭,那邊又發現了一具屍體,」身上沾著雜草,一個略有些眼生的捕快出現在眾人面前。

    「再往東邊走一段,有一個破落的茅屋,應該沒有人住,展捕頭,你先找人把這個死者抬到那裡去把工具準備好,我去看看那邊剛發現的死者,然後就過去驗屍。」目光頓時銳利起來,顧白羽有條不紊的吩咐道。

    越新近死亡的屍體本身受到的破壞越少,屍體上留存下來的證據也就越多,眼下能發現血跡尚未乾透的死者,顧白羽自然是最先從他身上取證。

    衣衫殘破,面色青灰,乾枯紛亂的髮絲與樹根草葉緊緊的糾纏在一起,枯瘦的手臂裸露在外,蹲下身子細細檢查著剛剛發現的受害者,顧白羽胸膛裡的心愈發的沉重。

    這個受害者的死亡時間最少有三個月之久,按照先前蘇墨軒提到的頻率來看,這座山上,恐怕會有更多的尚未被發現的無辜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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