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南卷 第七十八章 虛弱的兇手 文 / 臘月初五
「你們好好想想,目前我們發現的這七個受害者都有什麼共同的特徵?」看著李景毓和蘇墨軒略帶不解的目光,顧白羽神色平靜的問道。()「七個死者中有男也有女,有喝醉的也有沒喝醉,身份上也沒有什麼特殊之處……」鳳眉緊蹙,李景毓自言自語的回顧著案情,而坐在一旁的蘇墨軒只是默不作聲的思考著。
「喝醉的全都是男性受害者,並且身形相對而言都比較瘦小,既不是彪形大漢的類型,也不是你們這種強健敏捷的類型,而女性受害者就更不用說,自身反抗能力就很弱,」出聲解釋道,顧白羽看著面前的兩個人,「所以,七個受害者的共同特點就是反抗能力都不強,你們想想,如果換成你們兩個做連環殺手,會考慮受害者的反抗能力強不強嗎?」
「原來是這樣!」俊美的容顏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李景毓出聲歎道,「所以你才會推測,兇手很可能是身形瘦小,或者體弱多病之人,但是,如果兇手是女人,她也會挑選反抗能力不強的受害者,你怎麼能排除這一點?」
想起了豐家二娘的那一起殺害孕婦的案件,李景毓出聲問道,即便是有豐慶元在一旁相助,那劉氏與柳煙還是選擇了逃荒流浪的少女,用哄騙的手段將她們騙到臨安縣的外宅之中慘下毒手。
「這是個好問題,孺子可教也。」清秀的臉龐上透出幾分笑意,顧白羽低頭喝了口茶,轉著眼珠看向沉默不語的蘇墨軒,道:「你呢,知不知道為什麼?」
「死者胸口的致命傷是一刀斃命,根據你與張仵作的驗屍報告,死者的肋骨胸骨盡數折斷,一般女子怕是沒有這樣大的力氣,所以初步排除女子,但不能完全排除。()」喝了口茶,蘇墨軒思索片刻答道,往昔冷漠如冰的臉上難得的露出好整以暇的神情,似是兒時與李景毓和李景雲一起讀書時,搶先答出了他們二人不會的問題那般目帶挑釁的看著李景毓。
「你,你不要那麼得意!」瞬間被蘇墨軒目光中的挑釁帶回了小時候,李景毓撐著桌子,惱羞成怒的衝著蘇墨軒喊道。
「蘇公子啊還真有資本得意,」祠堂的後院不比顧家大宅,在小廚房中做飯的茶心將屋外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笑意盈盈的出聲說道:「昨兒展捕頭托人帶來的炸魚還剩兩條,小姐一條,蘇公子一條,答對問題的獎勵!」
「茶心,你不待這樣偏袒的!」氣呼呼的衝著小廚房喊道,蘇墨軒那帶笑的眼眸令他更加怒上加怒。「你這樣分析兇手的方法,我從前破案的時候偶爾也會用到,」很快又重新變得正經嚴肅起來,蘇墨軒看向顧白羽的目光中多了探尋。
連番驗屍那日她脫口而出的那句「早已經習慣」還牢牢的記在心中,將遇到顧白羽之後她的種種表現在心中反覆思索,蘇墨軒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顧白羽所擁有的見識與膽識,是一個從小被顧家遺棄在外的嬌弱女子所會有的。
然而不論他是暗中調查還是旁敲側擊,顧白羽那如假包換的顧家不受寵的嫡長女身份,卻是完美的無懈可擊,沒有一絲一毫可以令人懷疑的地方,除了顧白羽她自己。
「是麼?」看出了蘇墨軒目光中隱藏的意思,顧白羽語似平常的說道:「對於仵作來說,這是最基本的分析方法,因為我們面對的只有受害者的屍體,不會被其他的東西所干擾。我能想到這一點,還要感謝張仵作在驗屍記錄上的提醒。」
拿出捕快給她送來的五份驗屍記錄,每一份都對受害者的身型與反抗能力進行了標注,張仲源已經看到了事實,卻沒有更進一步的想明白原因。
思忖著正打算再說些什麼,蘇墨軒卻聽到小廚房裡忽然傳來一聲尖細短促的驚叫,隨即便起身跟著顧白羽一起衝進小廚房裡,落入眼中的,是茶心那血流不止的左手手指。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笨吶,切菜都能切到手。」臉上滿是無奈,柳媽手中忙不迭的給茶心清理著傷口,抬眼看著衝入廚房的顧白羽三人,,嗔怪的話語中帶著好笑與好氣的無可奈何。
「人家這不是聽他們三個分析案情聽得入神沒注意嘛。」倒抽著涼氣,茶心一臉無姑且委屈的說道,眼見著柳媽就要拿著白酒往她指尖的傷口處抹去,記憶的本能讓她向後抽了抽左手,哭喪著臉問道:「能不能不塗這個啊,好疼……」
「咬牙忍著點兒,怕疼還不知道專心一點兒,那刀又切菜又切肉的,你不清理傷口消毒,回頭化膿了看你怎麼辦!」眼明手快的抓住茶心想要抽回去的左手,柳媽從袖袋裡掏出一塊乾淨的帕子,蘸了點白酒便輕輕的擦拭著茶心的傷口。
「疼,疼,疼,疼,疼……」雙目緊閉,茶心的手掌一陣哆嗦,眼淚不受控制的便出現在泛紅的眼眶中,令茶心無奈的笑了起來,「小姐你說這眼淚啊,好好的就往下流,我又不想哭,好奇怪。」
「你這丫頭,又哭又笑的,也不嫌臊得慌。」瞧著茶心那一面流淚一面笑的模樣,顧白羽嗔怪的說道。
「這真的不怪我啊,我忍不住。」面上滿是委屈,茶心分辨到。
「這血怎麼還止不住?明明是個小傷口啊?小姐,要不要給她上點藥什麼的?」拿著棉花和紗布擦拭半天,柳媽看著茶心那仍舊在向外滲血的手指奇怪的說道。
「沒事兒,不用上藥,一會兒就好了,以前也不是沒有切到過手指。」毫不在意的說著,茶心習慣性的將手指上的流血處放在嘴裡吮吸,一面吸,一面含混不清的說道:「吸一吸就好了,不是說口水能止血嘛。」
「你這丫頭別鬧了,快點跟著小姐回屋去上藥。」騰出手來拍了拍茶心的額頭,柳媽急聲催促道,抬眼向顧白羽看去,卻發現前一刻剛剛衝進小廚房還面帶焦急關切的她,此刻斜倚在門框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看著茶心。
「在想什麼?」蘇墨軒清冷的嗓音在顧白羽耳畔響起,將顧白羽那思索的模樣盡數收在眼底,他在等她給自己又一個難以解釋的驚喜。
「茶心剛剛的動作啟發了我,」直了直身子,顧白羽說道,「我在想,兇手會不會患了一種叫做『血友病』的罕見病,得這種病的人,身體上只要有一點點的傷口,就會血流不止,所以才會對血液產生一種病態的依賴,就好比剛剛茶心下意識的用嘴吸傷口一般,兇手因為心裡產生病態而嗜血,所以就會更進一步的喝血。」
「小姐……我不是變態……」絲毫沒有抓住顧白羽話中的重點,茶心只是立刻將放在口中的手指拿了出來,面帶委屈的看著顧白羽那忽然犀利起來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說著。
「……」略帶無語的看著茶心,顧白羽在心裡默默的歎了口氣,拉過她的手將她帶到房內,拿出藥箱一點一點的上好藥,說道:「你流血流這麼多,是因為傷口深,雖然創面小,但傷到了血管。這兩天都不要碰水,有什麼事交給我和柳媽就好了。」
「哦……」做出一副乖寶寶的模樣,茶心看著自己被包裹完好的手指,又瞟了瞟跟著進來的李景毓和蘇墨軒兩人識相的走了出去。
「我們要如何判斷一個人是不是有血友病?」看著茶心走出屋子,李景毓出聲問道,雖然知道血友病患者一受傷便會流血不止,但他們也不能隨身帶把匕首見人就刺吧。
「患血友病的人,一般外在表現是面色蒼白,虛弱無力,」收拾著藥箱,顧白羽說道,「除此之外,你們也只能用匕首挨個刺了。」似是看穿了李景毓尚未說出口的話,顧白羽聳聳肩膀。
「這還真是個好辦法,」俊朗的容顏似笑非笑,蘇墨軒淡淡的出聲說道:「反正得這種病的人家中應該有不少的止血藥,我們也不用擔心他會血流不止而亡。」
被蘇墨軒的話說得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的李景毓一臉無奈的說道:「你這傢伙,真是夠冷的,這麼冷得笑話,也虧你想得出來,也虧我能聽得懂。」
「誰說的?白羽早就聽明白了。」目光裡帶著幾分善意的嘲笑,蘇墨軒出聲說道。
回頭恰好將顧白羽點頭的模樣落入眼中,李景毓一時語塞,甩了甩手,賭氣的走出了房間,打算去柳媽那裡撈點吃食,最好將蘇墨軒那條炸魚吃光。
「錦囊我收到了,謝謝。」只剩下顧白羽和蘇墨軒兩人的屋子又重歸寂靜,將藥箱放好,顧白羽轉身對蘇墨軒說道。
「看到了就好,以後想到什麼,我再跟你說。」點點頭,蘇墨軒從袖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方盒,遞給顧白羽,淡淡的說道,「這個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