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南卷 第232章 兇手的藏身之所(二... 文 / 臘月初五
劉楊山在距離劉楊村不過五里地之外的地方,快馬加鞭,單騎共乘,等到蘇墨軒帶著顧白羽趕到山腳下時,也沒有用了一刻鐘的功夫。
然而卻是山高林茂。
想要在面前的劉楊山上憑空找一個人,並不是一件什麼容易的事情。
「往山坡的南面走。」
在腦海中將全部的線索和整個的案件情況迅速的過了一遍,顧白羽淡淡的出聲指揮道。
抬眸看著林九看向自己的詢問目光,顧白羽沉吟著說道:
「其實我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只不過兇手的埋屍地點在長安城城郊後山的山坡南面,而那座山的南山坡比北山坡陡峭許多。
因為兇手不惜耗費大量體力也要將受害者的遺體埋在南面山坡,所以我推測,兇手很可能會更加偏向於喜歡南面山坡。」
「還有就是,」
顧白羽的話音才剛剛落地,蘇墨軒那清冷淡漠的嗓音便緊接著響起。
「我們現在所在的山坡北面,『枯老枝』的長勢,明顯不如先前在兇手身上發現的那些,『枯老枝』喜陽。」
「所以兇手是在南面山坡剮蹭到的!」
沒等蘇墨軒的話說完,燕七便立刻接口出聲興奮的說道,反應過來之後,便又抬起右手揉了揉鼻尖,在蘇墨軒沒什麼表情的目光中,笑得有些尷尬。
決定了尋找的方向,蘇墨軒一行人便向著南面的山坡搜尋而去。
儘管為了保護被拐帶孩子和孫太剛妻子的性命,捕快們的調查和搜尋工作早已提出了保密要求,然而眾人的心中卻是清楚的知道,這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們找到兇手的時間拖得越長,被兇手覺察的機會就越大。
若是他們搜尋到蛛絲馬跡在悄悄靠近的消息,比他們自己更先出現在兇手面前,那麼兇手便很可能會因為感受到威脅的靠近,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而狠心的殺人滅口。
時間就是生命。
行進在劉楊山那崎嶇不平又寒冷窄小的山路上,每個人的心中都緊緊地繃著一根弦,地毯式的搜尋悄無聲息地在冬日的山坡上展開,爭分奪秒的,想要從兇手的屠刀之下,奪回那些無辜的生命。
蹙在一起的眉頭始終未曾舒展開來,一路跟著搜尋的捕快們行進,顧白羽卻始終在腦海中思索和分析著,畢竟劉楊山不算小,而他們的人手也不算多,單純的地毯式搜尋,若是運氣不好的話,怕是到了天黑,也未必找得到兇手的藏身之處。
更何況,他們現在最沒有的,便是時間,最不能等待的,便是運氣。
「你覺不覺得,兇手靴子上的泥土,像是沾上之後又幹掉的,而不是積累下來的浮土?」
看著蹙眉思索的顧白羽,蘇墨軒的聲音在耳畔緩緩的想起。
能在鞋子上留下的泥土痕跡通常分為兩種,一種是經過松土灰塵頗多的地方時,浮土留在鞋子褶皺或者粘土的料子處的痕跡,拿手用力拍,或者用濕抹布彈,都可以較輕鬆的去掉;
而另外一種,則是直接踏入了濕黏的泥潭中,濕泥附上了鞋子,乾透之後,留下了痕跡,即便是用刷子用力的去刷,卻也還是會留下淡淡的痕跡。
今日他們在兇手家宅中發現的那幾雙雲靴上的泥土痕跡,顯然的,更像是第二種。
「也就是說,兇手的藏匿地點附近,肯定會有泥潭或者水多的地方,那麼就應該是……」
順著蘇墨軒的思路想去,顧白羽在腦海中回憶著林九在路上給他們大致介紹的劉楊山的情況,停頓片刻,立聲說道:
「南坡三分之二處的偏西段,有個不算太小的水潭。」
「我們就去那裡。」
點點頭,蘇墨軒沒有片刻的遲疑,抬手招呼著林九,便帶了幾個人一起,向著顧白羽指出的地點急速而去。
不同於陽光充足的南坡東段,西段的樹林枯木相較之下要更為茂盛,儘管現在已經是草木枯落的冬日,然而樹枝籐葉還是交錯糾纏在一起,將大片大片的陽光擋在了樹頂之外。
不甚暖和陽光只能從樹枝的縫隙間漏下來,投在地面上,留下斑斑駁駁的光影。
「這邊有水聲。」
莫名的便壓低了嗓音,燕七抬手指著自己右前方,對著身旁的蘇墨軒和顧白羽悄悄的說道,看向蘇墨軒的眼光中,帶了幾分敬畏,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搶話的那種尷尬情緒尚未褪去。
默默地點了點頭,蘇墨軒就勢改變了行走的方向,沿著更加窄小崎嶇的山路上行,漸漸的,一個不大不小的水潭便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四周泥濘不堪。
深深淺淺的腳印零星的分佈在水潭周圍的泥地上,大小不一,卻只有最大的那一個腳印,有著新近留下的痕跡。
「看來我們沒有找錯地方,」敏銳的目光掃過水潭周圍的腳印,早已經將宅子裡的那雙雲靴的模樣記得一清二楚,顧白羽敢肯定,最大的那個腳印,正是屬於他們所要尋找的兇手。
「就是不知道,兇手現在究竟是在隱蔽躲藏的地方,還是已經離開了。」
抬手指著那方向不同的腳印,顧白羽繼續出聲說道,兩個方向腳印的新舊程度相差並不是太大,僅僅憑借肉眼的分析判斷,顧白羽沒辦法確定真實的時間先後。
「小心點兒就好。」
話語簡潔乾脆,蘇墨軒似是不甚在意一般的說道,自己的身子,卻是悄無聲息的擋在了顧白羽的身前。
崎嶇的山路越行越窄,到最後,幾乎只能容得一個人側身而過,伸手緊緊挽著顧白羽的手臂,蘇墨軒正打算低下頭來說些什麼,卻是無意中,看到了不遠的背陰處星星點點的亮光。
再度垂眸,恰好迎上顧白羽抬頭看來的目光,顯然,她也看到了那裡的光亮。
做了個行進的手勢,幾個人便放輕了腳步,卻是絲毫沒有減緩速度地,悄悄潛入那亮光發出的地方
一個幽深不明的山洞。
相互對視了一眼,蘇墨軒和顧白羽配合默契的先後走入了深不見底的山洞之中。
沒有攔阻,也沒有叮嚀。
蘇墨軒知道,依著顧白羽的性子,她不會乖乖的等在相對安全的洞口之外。
顧白羽也知道,依著蘇墨軒的身手,只要她不在一旁添亂,他就絕對沒有令自己擔心叮囑的必要。
只是還是忍不住地,
擔心。
通過幽暗深邃的窄道,山洞之內竟是別有洞天的開闊。
明晃晃的燭台依次插在山洞的牆壁之上,將那平坦開闊的地方,照得恍若白晝般明亮。
一張略顯破舊的床榻橫在山洞的正中央,被褥乾淨整潔,紗簾籠罩下的床腳旁邊,還置著一個燃燒著安神香的香爐,樸素而不簡陋,似是要做到盡可能的完美極致。
床榻之上,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伸手按住挪動腳步就想要衝著床榻衝過去的燕七,蘇墨軒那雙幽暗深沉的眼眸,敏銳的掃過四周。
看似安詳的環境中透著死氣沉沉的味道,那安神香的味道古怪難聞,讓林九不由得皺了皺鼻子。
抬起右手指了指床榻紗簾之後的位置,蘇墨軒悄無聲息地對著林九做了個包抄的手勢,然後將燕七塞到顧白羽的手中,自己也竄了過去。
他剛剛聽到,床榻的紗帳之後,隱隱約約的有微弱的喘~息和呻~吟的聲音。
慘不忍睹。
紗帳遮擋下的床榻前方,呈現著一副寧靜祥和的模樣,然而紗帳之後,卻是滿地的鮮血淋漓,還有奄奄一息的成年婦女。
孫太剛失蹤的妻子。
顯然,兇手對待她,完全沒有對待被他拐帶來的小孩子那般心慈手軟。
血肉模糊之間,孫氏身上的傷痕,僅憑肉眼就能看出六七處,更別提那被血跡覆蓋之下的傷痕纍纍了。
「兇手應該是出去了。」
床榻之後再無通道,環顧四周,蘇墨軒沉沉地開口說道。
跟著顧白羽湊過身去的燕七,臉上多少帶著些許對蘇墨軒的埋怨之情,默默地將孫氏從綁著的椅子上解救下來,伸手試探著她腕間的脈搏,查看著她究竟是否還活著。
「不用看了,她還活著,眼下你最應該做的,是將她趕緊送下山去找個大夫瞧瞧。」
蘇墨軒的話語中沒有太多的情緒,卻是硬生生地讓燕七聽出了幾分不屑之意。
面色更加尷尬,燕七一臉訕訕的收回手來,抬頭看向顧白羽的眼眸中,帶著幾分無姑且無奈的可憐神色。
「孩子應該只是睡著了,」收回把脈的手,顧白羽對著蘇墨軒說道,目光掃過燕七望向自己的模樣,卻不知道究竟有沒有將他那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在眼底。
反倒是原本看著顧白羽的蘇墨軒,默默地看了一眼盯著顧白羽的燕七,嚇得他立刻移開了目光,扯過床單將孫氏包裹在內,便背著她一溜煙兒的,帶著身旁的一個捕快一起跑出了山洞。
「叫醒。」
言簡意賅,蘇墨軒劍眉微蹙。
眼下兇手下落不明而孫氏又奄奄一息,能夠問出點兒有用信息的,怕是只有眼前這個熟睡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