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南卷 第246章 被延誤的病情 文 / 臘月初五
才剛剛的同茶心柳媽一起閒閒的吃完早飯,站在院子裡的顧白羽,正準備活動活動筋骨,卻又聽到了自己那小小的院門被誰拍動的聲音。{}
「白羽,開門,我是父親。」
顧延庚沉沉的嗓音在院落之外響起,卻是聽不出絲毫的情緒,也不知道他此番前來,是不是為了替羅氏報方纔那一箭之仇。
「這一大早的,耳根還真是不清淨得很。」
兀自低低的嘟囔了一句,綠衣不情不願地走上前去,給顧延庚打開院門,但卻看不出他臉上的喜怒哀樂。
「白羽見過父親。」
不似綠衣那般將內心的情緒清楚的擺在臉上給自己看,顧白羽神色平淡,迎著走進門來的顧延庚走上前去,語氣不鹹不淡。
「你這幾日在院子裡反省,可是知道自己哪裡錯了?」
黑沉著的面容上嚴肅無比,顧延庚沉著嗓音,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難以捉摸和把握的長女。
剛剛才從隔壁顧白汐的院子裡出來,那一副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即便是他內心鋼硬如鐵,也或多或少有些動容。
心中不由得尋思著,即便是不會淚水漣漣,被關了這兩三天的,顧白羽的面色應該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然而卻是平淡無瀾,甚至還隱隱透著幾分悠閒自在。
在心中默默地搖了搖頭,顧延庚覺得,自己越來越把握不住面前的這個長女了,甚至,落在他的手中,快要成為一塊燙手的山芋,讓他整日裡不停地思索著,該如何將她遞到別人的手中。
「白羽閉門思過,確實想了很多,我與汐兒皆為顧家女兒,自當為顧家分憂,為顧家爭榮,然而那日卻在別人面前相互爭鬥、拆台,毀了顧家的顏面,實屬不應該。
白羽向父親保證,此後,只要顧白汐不挑事鬧事,白羽就一定不會主動在人前與她爭鬥。」
一席話說得行雲流水,是顧延庚想要的答案,卻又不是顧延庚想要的答案。
什麼叫做「只要顧白汐不挑事鬧事,她就一定不會竹筒在人前與她爭鬥」?
那顧白汐要是挑事鬧事呢?她還是會出手爭鬥打擊?
又或者是,不在人前在人後?
心中搖頭歎息的情緒更甚,顧延庚打定主意,要盡快將顧白羽這個燙手的山芋,遞交到別人的手上去頭疼。
「既然你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那為父也就不過分追究了。閉門思過還是必須要有的,但禁足小院就暫時解了。
父親今日來,是要帶你去給婉兒瞧病的,這幾日她一直處在昏迷之中,遍訪長安城的名醫全都束手無策。
各界名醫都說,除了濟世堂的吳如青大夫之外,就只有你能救她一命。吳如青大夫的不肯出診你也知道,所以,你現在就帶著藥箱,同父親去婉兒那裡。」
直截了當,顧延庚對著自己的女兒做事,從來不會拐彎抹角,也不會用請求幫忙的態度,從來便只是會用不容反抗的口吻來命令。
只不過,他卻總是忘記,眼前的顧白羽,並非從前那個唯唯諾諾、萬事以他為尊的顧白羽。
「請恕白羽不能遵從父親的命令。」
嗓音平淡,顧白羽站在原地,一雙明亮的眼眸毫不畏懼地迎上顧延庚那驟然變得更加黑沉的面色,她繼續出聲說道:
「想必父親事先到過顧白婉和顧白汐那裡,既然這樣,就應該知道,二娘清早的時候,已經在白羽的門上大鬧了一場。
二娘口口聲聲說白羽是殺人犯,是白羽將顧白婉害到眼下這種地步的,而且信誓旦旦的指天發誓,不會讓白羽再碰到顧白婉的一根手指頭。
二娘如此不信任,白羽也就不想去自討那個無趣了,省得兩廂對峙起來,父親你夾在中間為難。
至於,吳如青吳神醫,白羽至今與他尚未見面,所以,也是無可幫忙。」
將羅氏鬧上門來的事情點破,顧白羽雖然知道,今日去看顧白婉的這一趟無可避免,然而,她可以事先避免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一個婦道人家的胡言亂語你也要聽進心裡去?」
發沉的嗓音中透著幾分嚴厲和不屑,顧延庚濃眉緊皺,沒想到顧白羽會直接將羅氏打上門來的事情同他挑明白。
「這顧家之中,是她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我現在讓你去給婉兒瞧病,你竟然會那她說的話來推我?顧白羽,你不要太過不識抬舉!」
語氣更加嚴厲,最不能容忍自己的權威被質疑的顧延庚,面色暴戾之氣驟然顯現。
「白羽絲毫沒有抗拒父親的意思,只是二娘剛剛打上門來,明擺著就是要同白羽拚命,若不是方才綠衣攔得快,剛剛被打傷手臂的,就是白羽自己了。
白羽只不過是害怕而已,眼下收拾了東西,隨著父親一起去就是了,還請父親不要生氣。」
嗓音平淡的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跟羅氏母女斗了那麼久,顛倒黑白的本事,她的確學了不少。
於是一臉的信誓旦旦,顧白羽拉起綠衣的袖子,將剛剛她和茶心搬東西時不小心劃傷的痕跡,擺在了顧延庚的面前。
「如果只是擔心這個,為父自然是不會讓你受到傷害,敢在我面前傷人的人,在顧家,怕是還沒有出現第一個。」
低頭瞧了綠衣手臂上那被包裹起來的傷口,顧延庚的臉色略略有些緩和,話語卻陰狠至極,他不是在安撫顧白羽的情緒,反而是在暗中警告和威脅。
「那就多謝父親了。」
點點頭,顧白羽示意茶心將藥箱拿來,然後便沒再推辭的,跟著顧延庚離開了自己的小院。
推門而入,往昔香氣撲鼻的屋子裡,此刻瀰漫著的,儘是嗆人刺鼻的草藥氣味兒。
屋子裡昏暗不已,空氣裡充滿病病懨懨的、令人心情低落的氣息。
「顧白羽!你這個賤人、殺人兇手!你害了婉兒還不夠,現在是打算來看笑話的嗎?」
還沒等走入房間的顧延庚開口,頭髮凌亂的羅氏便瞬間撲向顧白羽,帶著拚命的架勢,手下沒有絲毫的留情之意。
「嘶……」
倒吸一口涼氣,顧延庚惡狠狠地甩開撲到自己身上的羅氏,語氣中充滿厭惡和憤怒:
「你這個沒長眼的瘋女人!在這裡鬧什麼鬧?!還不趕緊給我滾出去!」
抬手捂著被羅氏撓出三道血痕的手臂,顧延庚低頭看著摔倒在地的披頭散髮的羅氏,恨不得立刻將她趕出顧家,免得給他在這裡丟人現眼。
「老爺,老爺,我,我不是要對你……我,我是對著顧白羽這個小賤人!是她,是她害了婉兒,是她將婉兒害成現在這種地步的!她,她還給我餵了毒藥,她,她連我都想一起害死!」
跌倒在地的羅氏清醒不少,待到看清被自己撓的手臂鮮血淋漓的人是顧延庚的時候,她便急促而瘋狂地辯解著,淚水橫流,狼狽至極。
「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還不給我滾出去!」
伸手讓一旁的婢女給自己清理包紮著傷口,顧延庚話語中的厭煩程度到了極致。
然而卻是瞟了一眼在羅氏撲上來的瞬間閃身到自己身後的顧白羽,剛剛的情勢雖然混亂,但顧延庚卻清楚地感覺到,她躲閃時看似腳步慌亂的在不經意間將自己頂上前去的動作,根本,就是她冷靜的有意為之。
顧白羽給羅氏灌了毒藥?
顧延庚不相信她會做的這麼明顯。
冷眼看著被顧延庚命人帶出房門的羅氏,顧白羽沒有說話,只是在顧延庚的示意之下,坐到了顧白婉床榻一側的軟榻之上,伸手搭上了她腕間的脈搏,靜默無言。
從顧白婉剛剛從樓上摔下來的時候,她便已然出手探查傷勢,顧白婉的傷勢雖然並不致死,但依著大興王朝的醫療水平和治療條件,從此之後無法正常行走,已然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卻不至於嚴重到現在這種地步。
感受著指尖探到的那微弱的近乎沒有的脈搏,顧白羽黛眉微蹙,拖延了這兩三天的功夫,她即便是能夠將顧白婉這條命救回來,腰部以下癱瘓,也是無法避免的事情了。
「大小姐,我家小姐怎麼樣?」
看著顧白羽收回搭在顧白婉手腕間的手指,站在一旁的紫絮聲音緊張,顯然,顧白羽那眉頭輕蹙的模樣,絲毫不錯的落在了她的眼中。
「那天我給她開的藥方,你們是不是沒有給她按時服用?」
低眸看著顧白婉那面色蒼白、了無生氣的模樣,顧白羽對著紫絮出聲問道。
答案她早已知曉,說這個,不過是給站在一旁的顧延庚聽。
「這個……夫人她,請了好多名醫,一直在給三小姐吃藥敷藥……」
聲音中充滿猶豫遲疑,紫絮雖未明確點破,卻也將事情說了個明白。
「若是你們一直給她吃我開得藥,我還能給你們打包票讓她什麼時候康復,但是治療的最佳時機已經延誤,我現在只能說盡力而為,結果如何,我無法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