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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南卷 第260章 多兇手的線索(三) 文 / 臘月初五

    「在找什麼?」

    清冷的嗓音自顧白羽的身後沉沉的響起,不知何時站到了她的身後,蘇墨軒對著額頭上微微有汗意滲出的顧白羽出聲問道。{}

    「我在懷疑,我們要找的兇手,很可能並不止一個人。」

    獨自沉默著找尋了許久而沒有什麼收穫,顧白羽原本就打算將內心的懷疑說出,集合眾人的思路和發現,試試能不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抑或,將自己這個懷疑徹底的推翻。

    於是便將方纔自己的所思所想,並著所觀察到的現象和盤托出,顧白羽抬頭看著站在對面不遠處的邢煥之,出聲問道:

    「屍體被發現的拋屍地點,你們有沒有看出什麼有所關聯的端倪?」

    粗重濃密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思索片刻,邢煥之看著顧白羽,無比實在地答道:

    「若不是顧大夫你剛剛提出會有不止一個兇手的懷疑和猜測,我們分毫沒有想到這個方面。

    所以想來,即便是拋屍現場會有相關的痕跡,我們要麼是沒有發現,要麼是即便有所發現,也難以聯想到一起。」

    頓了頓,邢煥之回憶著三個拋屍現場的情況,對著凝視著自己的顧白羽,繼續描述著說道:

    「第一個拋屍現場的情況比較混亂。受害者劉書翔的屍體被兇手埋在護城河外用作冬釣河段的淺灘附近。

    劉書翔的屍體被在淺灘垂釣的百姓發現之後,便七手八腳的被挖了出來。

    百姓們又以為,是他們在挖掘的過程中太過不小心,所以弄斷了受害者屍體的右手臂。

    所以他們便四下裡又找又挖,將現場破壞的十分凌亂,許多痕跡都難以分辨,究竟是兇手埋藏屍體的時候留下來的,還是百姓在找尋斷肢的時候留下來的。

    第二個拋屍現場和第三個拋屍現場相對比較完好,一個位於長安城郊外的公墓入口處附近的泥土地中,一個位於平素鎮境內的平素山的獵道旁邊。

    因為這兩個受害者的屍體被人發現的時候,天氣並不算太好,尤其是平素山上的獵道,冬天來往打獵的百姓相對較少,所以現場並沒有遭到太大的破壞。

    兩個現場的環境都十分的整潔自然,但從那兩個地點的外部表現的現象看去,很難看得出有什麼異樣,更不用提,會讓人看出,那薄土下面,會埋藏著失蹤者的屍體。」

    不自覺地搖了搖頭,邢煥之對這次案件的三處拋屍現場記憶猶新。

    不管是在公墓入口處附近草木叢生、枯枝交錯的泥土地下,還是在平素山獵道旁被積雪覆蓋的山坡上,若不是他們趕到的時候,被埋藏的屍體已然裸露了出來。

    那埋藏受害者屍體的地點,卻是與那週遭的環境,沒有任何的異常和不自然。

    彷彿,就像從未有人來過一般。

    「薄土?」

    邢煥之的描述令顧白羽蹙起的眉頭皺得更緊。

    敏銳地捕捉到了邢煥之話語中的關鍵詞,顧白羽一面詢問出聲,一面在心中思索著這幾個拋屍地點的異同之處,分析著,兇手選擇這三處地點,是否有特殊的含義。「對,覆蓋在受害者屍體上的土層很薄,否則,受害者的屍體也不會就這麼容易地被人所發現。」

    點點頭,邢煥之出聲答道。

    這也是他心中遲遲想不明白的事情。

    為什麼兇手會挖空心思,耗費巨大的力氣,將拋屍現場恢復的與周圍的環境相差無二致,但卻只是覆蓋了一層很容易便會被人發現的薄土?

    兇手這樣自相矛盾的做法,究竟是想讓屍體被人發現,還是想讓屍體不為人知的被隱藏起來?

    目光中滿是疑惑,邢煥之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站在顧白羽身側的蘇墨軒。

    他雖然同樣沒有來得及親自去拋屍現場檢驗,然而邢煥之卻知道,依著蘇墨軒的能力,韓林之這點阻礙使絆的小把戲,是完全起不到令蘇墨軒束手無策的作用的。

    「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具體是一種什麼狀況?」

    濃墨似的劍眉微蹙,蘇墨軒卻是在看了顧白羽一眼之後,方才沉著嗓子出聲問道。

    「屍體的狀況應該說……很整齊。」

    話語中帶了幾分猶豫,邢煥之那粗重濃黑的眉毛皺得更緊。

    彷彿是想起了什麼令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卻又隱隱透著幾分恐慌的事情一般,邢煥之講述的話語停頓了片刻,抬頭看了看站在一邊的嵐風和龐占林,方才繼續說道:

    「鄧子規和楊一凌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週身包裹著一塊整齊的白布,屍體上的血跡也被擦拭的乾乾淨淨。

    就連楊一凌那缺少軀幹的四肢和頭顱,也按照完整的人的正常位置,擺放成了人的形狀。」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最後打開包裹著楊一凌屍首的白布時,自己第一眼望過去,內心所產生的驚懼而無措的感覺。

    在捕快這一行當做了一輩子,邢煥之見過形形色色的兇手,也見過各種各樣慘不忍睹的受害者屍體,然而卻還沒有哪一次,能如同這次這般,令他週身的每個毛孔都瞬間張開。

    數九寒冬天,站在平素山的獵道上與嵐風對視片刻,邢煥之汗如雨下。

    「那就沒錯了,我們要找的兇手,至少有兩個人,不同性格,不同習慣。」

    沉默片刻,顧白羽開口說道,嗓音平靜淡漠,她看著齊齊望向自己目帶疑惑的眾人,繼續出聲解釋道:

    「剛剛我已經說過了,親手將受害者殺死的兇手,動作習慣簡單粗暴。

    依著這樣的性子和對受害者的看法,親手殺死受害者的這個兇手,對待受害者的屍體,勢必會如垃圾一般的丟棄。

    不會裹張白布將受害者的屍體悉心的包好,也不會將屍體上的血跡擦洗乾淨,更不會將埋藏屍體的各個地點,精心偽裝到真假難辨的地步。

    當然,也不會在斷肢的傷口處進行二次破壞,用以掩蓋他精通人體關節骨骼的事實。」

    「我同意。」

    顧白羽的話音方落,蘇墨軒清冷的嗓音便緊接著響起。

    與顧白羽並肩而立,蘇墨軒看向站在對面的邢煥之,似是早已看穿了他之前心中潛藏著的疑問那般,神色平淡的說道:

    「負責埋藏屍體的那個兇手,實際上是希望受害者的屍體被我們盡快發現的。

    護城河外冬釣的淺灘,郊外公墓入口處的泥土地,平素山獵道旁邊。

    三個拋屍地點,不論哪一個,都位於人們來來往往較多的地方,即便是現在是數九寒冬天,這三個地方,也少不了人來人往。

    若是不想受害者的屍體被發現,兇手可以藏匿的地方有許多。

    哪怕是在受害者的屍體上捆綁上石塊,然後丟在冬釣的河水冰層之下,也比淺灘上更不容易被發現。

    更何況,遮蓋屍體的,只有一層淺淺的薄土。」

    俊朗的容顏上沒有太多的表情,蘇墨軒用拋屍現場的情況,佐證著顧白羽根據受害者屍體的檢驗情況進行的推測,腦海中卻始終不停地琢磨著她和邢煥之的話語。

    「至於兇手將埋藏屍體的地點,偽造的跟周圍環境不盡相同這一點,無非是兇手自身不可改正和抗拒的習慣而已。」

    沉吟著,蘇墨軒嗓音淡漠。

    有什麼早就熟知腦海的東西想要呼之欲出,卻偏偏被什麼攔在了身後,看不清楚,想不徹底。

    隨著蘇墨軒的話音落地,驗屍所內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之中。

    追查分析了這三起連環殺人案件幾乎半月有餘,他們得到的信息和線索,卻是沒有顧白羽和蘇墨軒一個晚上,僅僅憑借檢驗屍體和細聽拋屍現場描述內容所分析出來的多。

    更重要的是,他們原本以為的一個兇手,瞬間變成了至少兩個,不僅給案件的偵破憑添了不少的難度,更是給長安城及其附近城鎮的百姓生活,帶去了更多的不安全和不穩定。

    愁緒萬千。

    「好了,時候不早了,都先回去休息吧。得到了新的線索和證據,就得換個新的案件偵破思路,回去歇一歇,硬耗在這裡,也不會有什麼效果。」

    眼瞅著驗屍所的沉默之中瀰漫著愈發嚴肅和緊張的氣息,而蘇墨軒又似是心事重重般的樣子,顧白羽只得將自己的目光從受害者屍體的斷肢傷口處移開。

    看向驗屍所內的眾人,出聲安撫和鼓勵,更是提供偵破案件所必須的方法休息,換換腦子。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離開驗屍所,同蘇墨軒一起坐在回崔家大宅的馬車上,顧白羽抬眸看著沉默不語良久的蘇墨軒,語氣中充滿篤定。

    她瞭解他,她也能看得出,他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淡漠神情中,隱藏著的情緒的波濤洶湧。

    「記不記得,剛剛我最後對邢捕頭說了什麼?」

    抬眸定定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顧白羽,蘇墨軒的嗓音發沉。

    「你說,那是兇手自身無法改變和抗爭的習慣。莫非,你想到了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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