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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南卷 第318章 兇手其人(三) 文 / 臘月初五

    果不其然。%77%77%77%2e%62%69%71%69%2e%6d%65

    在接到蘇墨軒轉達消息的信箋第三天,再度從家丁手中接過漆封的信箋拆開,顧白羽目光微斂,清秀的容顏中,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信箋上只有簡簡單單的個字:

    「兇手已歸案,未時府衙大牢」

    府衙大牢。

    將展開的信箋妥妥的折疊收好,顧白羽那明若秋水的桃花目中,浮起分晦暗不明的情緒。

    不管這起殺人案件背後的真相究竟如何,然而表面看去,已經被捉拿歸案的殺人兇手,在他瘋狂的折磨與殺戮中,涉及到的,顯然不僅僅是那些無辜的死者。

    更有那些,因著他殘忍殺害的無辜死者的屍體無端出現在災區,而受到所謂的「瘟疫災病」的隔離與攔困的一眾災民,以及隨之而來的種種問題。

    若是依著往常,影響力如此之大的案件,定然是會直接歸為刑部管轄,無論是將兇手收監,還是對嫌疑人進行審問,都該在刑部進行。

    然而現在卻依舊歸在長安城府衙之中,顯然,是皇上在暗中動了手腳。

    可是皇上的目的呢?

    蘇墨軒信箋中點名時間地點的邀約之意,將皇上的意圖點得明明白白。

    皇上是想讓顧白羽參與到兇手的審問與定罪之中。

    畢竟,當初給死者驗屍的人,是顧白羽,找到死者並非暴病而亡的真正死因的人,也是顧白羽。

    然而,殺人兇手卻是被嵐風和龐占林當場了個現行。

    只要有那尚未被焚化的無辜受害者的屍體作為佐證,將兇手的殺人罪定罪,並昭告天下以解除城門外和災區的禁令,並非是一件難事。

    但是皇上卻將顧白羽徹底地推向了人前,徹底地,推向了李景吾和韓林之的面前。

    唇角帶了絲嘲諷,顧白羽看著望向自己的眼眸中帶著詢問和好奇的綠衣,揚了揚手中的信箋,語氣淡漠的說道:

    「既然皇上如此的『用心良苦』,我身為一介布衣,自然是不能浪費他的一片苦心。」

    未時剛過,隔著審訊室的窗戶,顧白羽看到了那個對受害者百般折磨的殺人兇手。

    身形中等,面色無虞,甚至,連那神色之中,都沒有散發出什麼明顯的暴戾之氣。

    眼前肆意虐殺無辜的兇手,倘若混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定然是不會引起任何人過多的注意。

    普通的不能再過普通。

    被當場個現行,面前又擺著顧白羽當初驗屍時的種種確鑿的證據,人贓俱獲,那殺人兇手並沒有出聲抵賴,只是長久的沉默著,彷彿是在思索衡量著什麼。

    很久很久,審訊室中,那個樣貌普通的、名字叫做何三的殺人兇手,方才緩緩地開了口。

    最初的殺人,始於一場意外。

    只不過是街頭一場再尋常不過的口角碰撞,卻不料當時的對方喝醉了酒,硬是拉著他的衣袖沒完沒了。

    從街頭鬧騰到街尾,從人聲鼎沸的集市大街,吵鬧對罵到寂寥無人的後街小巷。

    對方的叫罵聲越來越難聽,藉著酒勁兒,甚至開始對他推推搡搡的想要動手責打。

    一切來得如此的突然而意外,等到他回過神兒來的時候,他的身上、手上,早已沾滿了對方飛濺而出的鮮血。

    試探性地抬腳踢了踢那不知何時倒在血泊中的人,何三方才發現,那人已經沒了分毫的氣息。

    自己錯手殺了人。

    認識到這個事實的何三,卻並沒有他想像中應該有的慌亂與害怕,反而是無可否認的,在心底潛藏了一絲絲小小的興奮之意。

    尤其是在看到那人死後仍舊留存著的驚恐神情時,何三隻覺得,自己內心潛藏著的小小的興奮,在悄悄的擴大,擴大,在擴大。

    他喜歡上了這種殺人的感覺,尤其是可以聽到受害者驚恐求饒的尖叫,可以看到受害者恐懼害怕的神色。

    何三知道,殺人是件極為錯誤的事情,然而每每親手將人折磨殺害致死的時候,心底裡奔湧而出的興奮與舒暢的感覺,卻令他欲罷不能。

    於是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循環往復,直到再也控制不住。

    「我挑選那些被殺害的人的時候,會故意選得很分散,這樣的話,一個地方偶爾的失蹤一個兩個人,也不會引起大家太多的注意。」

    聲音平穩,何三對著坐在自己面前進行審問的邢煥之和龐占林,神色坦誠。

    「我們在夏亦鎮外的荒漠中,一共挖出十五具屍體骸骨,全都是你殺害並埋葬的受害者嗎?」

    沉著嗓音,龐占林的眼前,不斷浮現著那纍纍白骨。

    「到底殺了多少人,我自己也記不清了,你們說十五具,那就十五具吧。」

    淡漠的嗓音滿是不甚在意,何三平淡的臉龐上,沒有絲毫的神情變化,彷彿,他口中正在說著的,不是那十五個活生生被他折磨殺害的無辜人命,而是隨便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

    「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只是折磨和殺人而已,並沒有刻意去埋藏什麼屍體。我知道我自己殺人不對,但我就是克制不住。

    其實,我挺希望你們能早點找到我的,將我起來砍頭,也省得有那麼多無辜的人被我控制不住的殺死。」

    嗓音平靜無瀾,何三說話時的唇邊,甚至浮上了分淺淺的笑意。

    典型的******人格。

    靜默無言,顧白羽只是凝眸看著審訊室內這個面色平靜淡漠的殺人兇手。

    沒有罪惡感,沒有同情心。

    他對自己殺人行為是錯誤的認識,僅僅來源於常識性的認知,而並非內心真正的情感所得。

    他感覺不到別人的痛苦,更不知道悲憫為何物,甚至連對無辜受害者面容中的驚恐害怕情緒的感知,都被他那扭曲的內心,而轉換成了興奮和滿足。

    所以,何三根本就是在說謊。

    一個以殺人為樂、絲毫感覺不到自己的罪惡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希望被人發現,並且判處死刑呢?

    淡漠的眼眸中漸漸浮起分冷色,顧白羽沒有忘記,被他折磨和殺死的受害者中,不止有一具小孩子的遺體。

    「既然你不想刻意去隱藏受害者的遺體,那麼,你為什麼又在後來變換了棄屍地點,將受害者的屍體,丟棄在了有災民聚集的地方?

    你難道不覺得,這樣做只會令人認為是災區發生了瘟疫災病,而並非是有人被無辜殺害了嗎?

    你千里迢迢不辭辛苦的從夏亦鎮將受害者的遺體搬運而來,但你想要被我們發現並起來的願望,卻更加不能實現。

    何三,我當真不能理解,你費這麼大力氣,究竟是為什麼要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兜兜轉轉地放鬆何三的警惕,覺得時相對成熟,龐占林終於是開口問到了最為關鍵的問題。

    「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連折磨人、殺人都能成為我的樂趣,做這些你所謂的『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又有什麼奇怪的?」

    渾濁不堪的眼眸盯著龐占林的臉龐沉默半晌,何三語帶嘲諷的出聲說道,嘲笑的對象,卻是被縛住手腳的自己。

    「我既然喜歡看到別人恐懼和害怕的表情,那麼,一群人的恐懼和害怕,自然會令我更加開心。

    只不過是用駕馬車搬運屍體而已,就能讓我自己更加開心和興奮,龐捕頭你說,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語氣中的嘲諷之意更甚,何三看向龐占林的目光中,卻是帶了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沒有忘記,當自己又一次將受害者綁上馬匹之時,率先衝到自己身邊,咒罵著將自己一拳揍倒在地的人,正是眼前的龐占林。

    然而他卻並不嫉恨。

    雖然殺人能夠帶給他無盡的興奮和快樂,然而被人逼著殺人的感覺,卻漸漸的不再能帶給他內心的滿足。

    甚至想要停止。

    但卻是迫不得已。

    這就是所謂的「自作孽不可活」嗎?

    始終沒有什麼表情的臉龐,終於越笑越深,漸漸地,變成大笑出聲。

    然後無論龐占林和邢煥之再用怎樣的方式詢問他什麼,何三都始終大笑著,除了連連承認殺害那些無辜之人,並且偽裝成瘟疫災病發生的罪魁禍首是自己之外,便再也不肯配合著出聲回答任何問題。

    「你真的覺得,你就這樣替那些人,將全部的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你的家人會過得舒心?又或者,那些人就真的會信守承諾,放過你家人的性命?」

    眼見著再也問不出什麼真相來,透過窗子看到顧白羽點頭,龐占林同邢煥之起身向審訊室外走去,卻是在路過何三身邊的時候,壓低了嗓音,沉沉地出聲問道。

    「如果我不將罪名都攬下來,我的家人,現在就會沒命可活。更何況,龐捕頭,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為了什麼,想來,也不會任由我的家人死於非命吧?」

    瞬間的沉默之後,何三的容色之間終於有所鬆動,然而說出口的話,卻仍舊是沒有絲毫想要翻供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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