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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南卷 第325章 兇手的內疚(七) 文 / 臘月初五

    隨著擺在面前的地圖緩緩地展開,地圖上三個朱紅色的圓形標記,也出現在了顧白羽的視線之中。

    相距並不算遠。

    凝眸看著那標記在地圖上的三個朱紅色的圓形標記,顧白羽在腦海中仔細地搜索著,這標記所代表的地點,究竟是怎樣的一處地方。

    是偏僻無人,還是崎嶇難行,抑或,是繁華熱鬧。

    是繁華熱鬧。

    在腦海中認真地將那圓形標記指明的地點過了兩遍,確定無誤之後,顧白羽方才抬起眼眸,卻恰好在半空中對上了,蘇墨軒望過來的目光。

    那目光中,帶著同樣的發現與同樣的情緒。

    將三個受害者的屍體全都拋棄在城南較為繁華熱鬧的地段,顯然,兇手並非是無意之舉,更重要的,是兇手拋屍的目的所在不是為了隱藏,而是為了展示。

    如果拋屍僅僅是為了掩藏自己犯罪的蹤跡,那麼兇手定然會將屍體隱藏在更為隱蔽偏僻,而不容易被人發覺的地方。

    然而他們的兇手,卻偏偏反其道而行。

    將受害者的屍體丟棄在極易被人所發現的繁華之處,兇手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人早早的將受害者的屍體發現,早早地將他囚禁殺人的罪惡發現。

    他在努力地展示,他在努力地引起眾人的注意。

    他在,用盡全力地,想要引起誰的最終關注?

    看向蘇墨軒的眼眸中認真嚴肅之色更甚,顧白羽面容上的笑意盡數斂去,雙唇微動,輕輕緩緩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們的兇手,究竟是想讓誰看到他所做的這一切?又是想讓誰清楚地看到,他內心的憤怒與怨恨?」

    沒有出聲回答,蘇墨軒只是眸色沉靜地看著面前的顧白羽,答案已然在彼此的腦海中清晰地迴盪,不需要語言,也不需要清楚的說出口。

    兇手想要將自己所做所感的一切展現給她看的那個人,正是令他傷心欲絕,轉而極度憤怒怨恨的、離他而去的那個妙齡少女。

    「既然如此,」

    清冷的嗓音淡漠依舊,蘇墨軒抬手在標記著朱紅色圓形記號的地圖上,沿著那三個標記的連線畫了個一個不大不小的圓圈,幽深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他緩緩地出聲,道:

    「兇手將被他打扮成與那個少女特徵相似的受害者拋屍在這個地方,就是為了能夠最大可能的,被那個少女親眼看到,或者,至少從別人口中得知消息,而造成心理的恐慌。

    那麼,我們要找的那個背離兇手、引起兇手變態的憤怒與仇恨的女子,就應該住在或者常常出現在這片區域之中。」

    說出口的話語嚴肅縝密,擔任刑部侍郎這許多年的時間,同顧白羽一樣,若是沒有十足確鑿的證據,蘇墨軒是絕對不會輕易地否定任何一個,哪怕極度微小的可能性。

    「那我們就先從這個區域查起吧。」

    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顧白羽下意識地,又伸出手指,將蘇墨軒剛剛圈畫過的地方,再度描繪了一遍。

    低頭看向那片區域的目光中,彷彿已經看到了他們所要找尋的女子的模樣:

    十六七歲的豆蔻年華,飛雲髻輕挽,鎏金珠玉步搖斜插,只展翅欲飛的蝴蝶,隨著她雲步輕點而微微扇動著翅膀,一襲鵝黃色的羅裙,在春日的陽光下,緩緩綻放。

    清晨的長安城南街靜人稀,馬車一路疾馳飛奔,很快就到達了城南第三個受害者的屍體被發現的地方城南大街。

    受害者屍體被發現的地方,已然被長安城的捕快封鎖了起來,圍在城南大街的街角,雖然並不是市坊的正中間,卻是個極易被人發現的地方。

    「蘇侍郎,顧大夫。」

    遠遠地看到蘇墨軒和顧白羽下了馬車走近,守在被封鎖的拋屍現場前的長安城捕快,站直了身子,出聲衝著他們打了聲招呼。

    「受害者屍體最初被發現的時候,是在哪個位置?」

    衝著那捕快點了點頭,顧白羽沒有片刻耽誤的,直奔主題。

    「在這裡,用白色石灰標記出來的地方。」

    將顧白羽和蘇墨軒引到受害者屍體最初被發現的地方,那捕快抬手指著地上標畫出的屍體大致形狀的白色輪廓,對著顧白羽出聲說道。

    這種用白色石灰標記屍體被發現時大概位置、模樣的方法,正是前些日子,顧白羽在長安城府衙的捕快所裡,給他們授課時所講過的方法。

    「受害者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是仰面朝天的躺在平地上的,屍體上包裹著一張毯子,只露出受害者的頭部。受害者屍體平躺著的地面周圍,碎石泥土被清理得乾乾淨淨。

    前兩個受害者的拋屍現場,受害者屍體的遺棄方式與現場環境,也都相差不多。」

    看著顧白羽蹲下身子仔細查看周圍環境的模樣,那紅衣捕快頓了頓,接著出聲補充著說道。

    「打開包裹著受害者屍體的毯子之後呢?受害者的姿勢是怎樣的?」

    認真地查看著那畫著白石灰的印記周圍,顧白羽並沒有發現什麼遺留明顯的線索和蹤跡,嗓音平淡的出聲問道,她的心裡,卻是在結合受害者屍體的檢驗情況,判斷著兇手的行事作風。

    「受害者的姿勢……」

    顯然是沒有料到顧白羽會有這樣一問,那跟在身後的紅衣捕快,有些微微的卡殼,在腦海中搜尋了片刻,方才出聲說道:

    「我記得,第一個和第三個受害者被發現的時候,打開探子,她們兩個人的雙手,應該是交疊放在腹部的,看那樣子,像是兇手刻意擺過的姿勢,而不是隨意顛簸折騰而成的。

    不過,第二個受害者的拋屍現場我沒有在,具體的情況,我隨後就找人去問個詳細。

    不過,既然第一個和第三個受害者的姿勢都是被兇手刻意擺過的模樣,我推測,第二個受害者的姿勢,應該也是相同的。

    或許,這代表了兇手的某種想法?否則,換作是我的話,我應該不會這麼費盡心力的擺放受害者的屍體,但是卻沒有任何自己的想法在裡面。」

    回憶著出聲,那紅衣捕快隨後的語氣中,帶了分猜測的味道,卻是出乎他自己意外的,引得顧白羽從觀察中抬頭,看了他兩眼。

    那看向他的目光中,帶了分讚許的意味。

    做捕快的,不僅僅要重證據、重線索,有的時候,合理大膽的推測,設身處地的站在罪犯的角度去揣摩他行動的根源,對於案件的偵破來說,同樣至關重要。

    「你叫什麼名字?」

    淡淡的出聲,說話的,卻是站在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蘇墨軒。

    「回蘇侍郎,屬下路肅,長安城府衙捕快。」

    雙手抱拳,雖然不明白蘇墨軒為什麼會忽然有次一問,路肅還是條件反射般的,面帶恭敬嚴肅地,回答了蘇墨軒的問題。

    「怎麼,看出什麼來了嗎?」

    不置可否地看了身形挺拔的路肅一眼,蘇墨軒沒再同他說話,反而是走到顧白羽的身側近旁,俯下身子出聲問道。

    「剛剛路肅你推測的不錯,如果兇手沒有自己心裡特定的想法,是不會費力將受害者的屍體刻意擺出一個姿勢,也不會將受害者的屍體包裹在毯子裡面,還細心地替她清掃乾淨了地面周圍的碎石和塵土。

    我開始以為,兇手做出後兩種舉動,是因為對他心中的那個背離了她的女子用情至深至切,所以連帶著對待作為她的替身的受害者的屍體,都小心翼翼地呵護。

    但是聽了路肅對死者屍體姿勢的描述和推測,我才否定了先前那個想法。

    兇手的悉心呵護,不是對待他心中的那個女子,而就是對待這些被他囚禁虐殺的受害者的。」

    從地上站起身來,顧白羽清冷如玉碎的嗓音中,淡漠平靜依舊。

    「將死者的雙手交疊擺在腹部,是一種保護與呵護的姿勢,在瘋狂地將受害者虐殺致死之後,兇手的瘋狂會得到釋放和緩解。

    清醒過來之後的兇手,會認識到,自己所虐殺的人,根本不是自己內心真正的仇恨對象,所以心裡會產生一些後悔的情緒。

    而將受害者的屍體擺成呵護的姿勢,並裹上毯子以便受害者的屍體不會直接被暴露在眾人視野之中,甚至仔細地為她清理了周圍的碎石,這些舉動,全都在表示他的懺悔和懊惱,而並非是對心中女子的愛慕與呵護。」

    思忖著出聲,顧白羽依稀還記得,前世的時候,自己同王淑瑤也曾遇到過類似的屍體姿勢擺放情況。

    只不過那個時候,兇手是將受害者的雙臂交疊擺在了胸口前,還為受害者換上了一件簇新的衣裳,用以遮擋那斑斑駁駁的傷痕纍纍。

    在將兇手成功的獲之後,審訊過程中,兇手曾經坦言,他之所以會那樣對待受害者的屍體,皆是因為,他在殺死受害者之後,內心感覺到了極大的愧疚,所以,希望受害者能更加走得平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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