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南卷 第446章 兇手的炫技(二) 文 / 臘月初五
「瞧蘇侍郎你這話說的,莫說是蘇夫人了,就是對著蘇侍郎你,本王爺也不能空手相見啊?只不過沒想到今日會在街上同蘇侍郎和蘇夫人相遇,那禮物自然是沒有隨身帶著,改日定當送上門去才是。」
俊美的容顏上依舊是笑得歡暢,李景毓一口一個「蘇侍郎」、「蘇夫人」,甚至連「本王爺」的稱呼都用上了,明顯是真的心情很好的在開著玩笑,狹長的鳳目時不時地從顧白羽的身上掃過,心裡依舊在痛,卻似乎不再如從前那般延綿不止。
「補償。」言簡意賅,早就瞧見了來往路人遮遮掩掩瞧過來的目光,蘇墨軒自然是不肯多說一個字。
「我說蘇墨軒,你還真是雁過拔毛啊。」俊美容顏上的笑容中憑添了幾分無奈,李景毓伸手拍了拍蘇墨軒的肩膀,無奈的搖頭出聲,道:
「罷了罷了,相請不如偶遇,既然你我兄弟這麼許久的不曾相見,不如就找個酒樓一聚,銀子我出,酒樓你挑,怎麼樣?」
「一言為定,」點點頭,蘇墨軒那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微微流露出幾絲不易覺察的笑意,低眸看了看李景毓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頓了頓,繼續出聲說道:「那就去長汀樓吧,差個人去高府,將隨遠請來。」
「長汀樓?蘇墨軒,這好酒好菜進了你的肚子,銀子從我口袋裡出去又進了你們自家人的口袋,嘖嘖,你還真是會算計。」笑著搖搖頭,李景毓將落在顧白羽身上的目光悄無聲息的收回。
「去還是不去?」不為所動,蘇墨軒的嗓音依舊清冷淡漠。
「去,當然要去,既然墨軒你都開口了,我豈有不答應之理?」上揚的唇角弧度更深,李景毓毫不猶豫地點頭出聲。
於是三個人並肩走在長安大街之上,一路閒逛似的走走停停,竟是比後來才得知消息的高隨遠,到達長汀樓的時間還要晚上那麼一會兒的功夫。
因著顧意瀾並不在長汀樓中,坐在雅間中的他們,便也少了幾分玩笑的話語,而那頗有眼色的店夥計瞧著他們齊聚一堂的樣子,也是知道他們有正經事要相談,便也只是上了壺茶水之後,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雅間中的空氣驟然嚴肅了起來,饒是向來溫和的高隨遠,目光之中,也帶上了些許的嚴肅凜冽之色,伸手接過李景毓從懷中掏出來的密函,他低頭細細看著,半晌沒有出聲。
「這案子果真不止是在一個地方出現了,」率先出聲打破這一室沉默的,是坐在窗前梨花木椅上的顧白羽。
從蘇墨軒手中接過那封漆好的密函,那漆印處雕刻著的花紋,正是新帝的密印,凝神細瞧著密函中所言的內容,儘管只有寥寥數語,卻是將眼前嚴峻的形式說得清清楚楚。
蘭崖城只是那案子發生的最初地點,就在他們從蘭崖城回到長安城的第二天,同蘭崖城相去不遠的武華城中,也發生了極端類似的傷人案件。
與蘭崖城一案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出現在武華城中的兩個受害者中,第一個受害者在被人發現的不久之後,卻是因為失血過多,趕來的大夫救治無效而身亡命絕。
「只不過,在武華城中殘害無辜受害者的那個兇手,作案的手法還並不是十分熟練而已,」並不曾因為雅間內氣氛的凝重而有所停頓,顧白羽抬眸看著齊齊望向自己的三個人,嗓音清淡而平靜。
「白羽,你從何肯定,肆虐武華城中的兇手,並不是從蘭崖城逃走的那一個?雖然說武華城的第一個受害者因為傷勢過重而導致死亡,但兇手也可以為了隱藏自己的蹤跡,偽裝成新手,故意下手重一點來混淆視線吧?」
沉默片刻,高隨遠將手中的密函揉碎,抬起頭來,對著顧白羽出聲問道,思索著的話語中,滿是疑惑之意。
「你說的可能性並非沒有,但在這起案件中,出現的概率卻是少之又少。」輕輕地搖了搖頭,顧白羽放下了手中的密函,目光落在面帶疑惑的高隨遠身上,她頓了頓,繼續出聲,道:
「蘭崖城一案中,受害者的傷情我也親自檢驗過幾個。雖然說,兇手沒有將受害者徹底肢解,並且下刀的時候也巧妙地避開了受害者身上的大動脈,甚至於,在最容易大出血的舌根傷口處,還摸索著進行了傷口縫合,是為了保證受害者能夠順利的活下來。
然而,想讓受害者重傷又活下來的手法還有很多,又或者說,兇手下手再輕一點兒,也能夠做到現在這般令眾人恐慌的效果。
但兇手卻是選擇了那般鋌而走險似的手法,將受害者關節處斬開僅僅剩著幾分皮肉相連,就說明,他不但是要給受害者造成重傷,更是在『炫技』。」
清淡的嗓音平靜無瀾,顧白羽回憶起當初檢查幾個受害者傷勢時心中的感受,思索片刻,便是頗為肯定的出聲說道。
「炫技?」鳳眉輕佻,李景毓下意識的出聲問道,語氣裡聽不出究竟是否明白了顧白羽所言,只是那微微瞇起來的狹長鳳目中,充滿了思索的顏色。
「對,炫技,」點了點頭,顧白羽應答出聲的話語中,沒有分毫猶豫的意思。
「兇手在受害者身上的所作所為,儘管有他想要達到的製造恐慌和混亂的目的,但也隱含著對自己『害人技術』的炫耀和自得。
能在殘害無辜和下手作案的時候尚且不忘記炫耀自己,這樣的兇手,在心態上,已經是狂妄自負到一定的程度,如果想讓他控制自己的技術,裝作是毫無經驗之人,怕是很難做到。」
說話的語氣頓了頓,顧白羽對著李景毓詳細的解釋出聲,卻是還沒等到她那解釋的話音徹底落地,那清冷淡漠的嗓音,便隨即沉沉的從身側響起,道:
「又或者說,兇手根本不屑於偽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