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南卷 499.第499章 胡小飛的質疑 文 / 臘月初五
「蘇尚書,顧仵作,請恕屬下唐突。」
站在一旁候著的眾捕快之中,忽然的便站出來一個頗為年輕的身影,身形並不算高,卻還算是壯碩,眉宇之間帶著幾末冷酷之色,正是昨日才剛剛被蘇墨軒和顧白羽所重點懷疑的捕快胡小飛。
「屬下並不能十分清楚的明白,為什麼兇手心中所仇恨和針對的是『夢仙堂』。
倘若換作屬下是兇手,如果心中所恨之人是『夢仙堂』的老闆,那麼,他大可以去直接殺害那老闆本人,就算是那『夢仙堂』的老闆因為財大氣粗而身邊有保鏢相隨,但只要肯下功夫,總是能夠找到破綻和機會的。
再或者,如果兇手對『夢仙堂』有所憎恨,也可以直接去砸了『夢仙堂』的招牌,攪黃『夢仙堂』的生意。
報復的手法有很多,兇手為什麼偏偏選擇了殺死『夢仙堂』的客人?
更何況,這些所謂的『客人』,還是蘇尚書剛剛才發現和推測出來的,莫說臨雲城中的百姓,就連受害者的家人,都根本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情。
藉著殺掉『夢仙堂』客人的手法來毀壞它的生意,屬下總覺得,這樣有點兒太過於彎彎繞,根本,就不能很好的達到兇手的目的。」
說話的聲音不疾不徐,胡小飛面色嚴肅且正經,絲毫沒有一般人質疑和抗拒所謂的「權威」時,那種忐忑和不安的神色。
抬起眼眸看著站在面前的蘇墨軒和顧白羽,胡小飛頓了頓,繼續出聲,道:
「所以,屬下覺得,兇手既然不辭辛苦的瞅準機會對受害者下手,心中的仇恨,就應該在受害者的身上。
而我們接下去的調查目標和重點,還是應該放在對五個受害者之間的聯繫上,看看他們是不是在暗中相互聯繫著做了什麼樣的、不為人知的事情,得罪了兇手,才招致殺身之禍,而不是將重點放在那座經營不善的『夢仙堂』上。」
語氣不卑不亢,胡小飛站直了身子,毫不躲閃地迎上了蘇墨軒和顧白羽望向自己的目光。
屋子裡的氣氛頓時有些緊張起來,每個人都站在原地,愣愣地將目光投向了,站在那裡目帶深思地看著胡小飛的蘇墨軒和顧白羽兩個人。()
「可是,小飛,林先生明明已經對『夢仙堂』有了懷疑,而一個經營不善的店舖,能夠吞併其他家店舖,這樣的事情難道不是很奇怪嗎?」
率先打破這緊張而沉默的氣氛的,是站在胡小飛身邊的一個年輕捕快,說出口的話語雖然有些迫於壓力的、不由自主的戰戰兢兢,然而語氣之中,卻是帶著肯定的意味。
證據當前,也不是誰說什麼,他就會隨隨便便的相信什麼的。
「我不是不承認『夢仙堂』很奇怪,但是,我們現在首要調查的是這起連環兇殺案,至於藏在『夢仙堂』背後的貓膩,自有相應的人和相應的時機去調查,但卻不是現在。」
並沒有因為別人的出聲反駁而有所退縮,胡小飛出聲反駁,話語之中滿是自信和沉穩。
「你說的沒錯,」看著胡小飛那沒有絲毫畏縮的神色,顧白羽緩緩地開口出聲,「通常情況來說,一個人心中憎惡誰,若是想要報復,那麼,本能的就會對所憎惡的對象直接出手,而最為徹底的報復,莫過於將對方置於死地。」
點了點頭,顧白羽平靜的神色並沒有因為胡小飛的出聲質疑而有所變化,更沒有因為出聲質疑的人是胡小飛,而心中有所芥蒂。
「但是,在仵作這個行當中,堅信的一個理念,就是從受害者的屍體上尋找證據,讓受害者的屍體開口說話,自己為自己鳴冤報仇,所以,仵作不聽別人言,仵作只聽受害者自己留在屍體上的證據。
如果你仇恨一個人,定然是想讓對方受盡折磨,在一刀致命和凌遲處死之間,我相信,絕大多數的人,都會選擇後者。
但是我們手中的案子裡,五個受害者全都是被兇手一刀致命,身上連分毫多餘的傷痕都不曾有,更不用提兇手為了洩憤,而故意製造出的許多不必要的傷害。
所以,在我們手中的這起案子裡,五個受害者告訴我們的其中一件事情,就是兇手只是單純的想要殺死他們,而並非心中對他們有仇有怨的出手報復。」
平靜的嗓音裡充滿認真,顧白羽說得一字一頓,卻並非單純只是在解答胡小飛的疑惑,而是,在給在場所有的捕快,簡單的講述著如何判斷報復洩憤的殺人手法。
「話雖如此,」眼瞧著眾捕快聽得認真,站在一旁的胡小飛卻是並不買賬,幾乎是踩著顧白羽話語的尾音,再度開口出聲,道:
「但是,秋桐和杜仵作的驗屍結果也說明了,兇手的身形並不是十分的壯碩,而且行兇地點也並不是十分多隱秘。
所以,很可能兇手沒有辦法給受害者造成那麼多的傷害,只有一擊致命,以報復為最終的目的,難道就不可以嗎?」
「連林先生都沒有太大的力氣反抗,可想而知,兇手在行兇之前,要麼就是想辦法給受害者下了咱們查不出來的毒藥,要麼就是算準了受害者沒有抵抗能力的時機,既然如此,兇手想要慢慢的折磨受害者,又有什麼難的?」
胡小飛的話音剛落,另外一個較為年長的捕快便登時開了口,語氣之中頗有幾分不耐煩的意味。
如果說方纔他還覺得胡小飛的質詢有那麼幾分道理,現下,他只是覺得,胡小飛的問話,已經帶了幾分胡攪蠻纏的意味在其中。
「更何況,如果兇手想要慢慢的折磨受害者,那麼,他為什麼不挑一個偏僻的地方再動手?又或者,乾脆將受害者綁架到什麼無人知曉的地方,等到折磨報復夠了,再殺人拋屍就好。
又為什麼非要讓自己在那種隨時可能被別人發現的地方,做出讓自己內心的仇恨無法全部發洩出來的事情呢?兇手如果真的這樣做了,難道不會覺的自己得不償失嗎?」
沒等胡小飛出生反駁,那年長的捕快便繼續出聲說道,話語之中咄咄之意相逼,似乎是心中真的對胡小飛更加的不甚耐煩。
「話不是這麼說……」
「好了,案子的證據和線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蘇尚書和顧仵作已經講得很清楚了,如果沒有什麼真憑實據和充足的道理,你們就都給我閉嘴。破案的時間這麼緊迫,由不得你們在這裡放肆的吵吵嚷嚷!」
眼看著對案件的出言討論,就要變成一場漫無目的的爭端,站在一旁始終沉心觀察著胡小飛反應的安捕頭,及時地呵斥出聲。
「你們兩個人,留在這裡聽候蘇尚書和顧仵作的調遣,」抬手指向站在人群中最側面的兩個捕快,安炳懷沉著嗓音吩咐出聲,抬起的手臂,又指向了方才同胡小飛爭論的兩個捕快,繼續出聲,道:
「你們兩個,跟我去調查『夢仙堂』和城中死亡案件的事情,至於你,胡小飛,既然你對五個受害者之間的聯繫十分看重,那麼你就跟小張一起,繼續跟進五個受害者的情況調查。有什麼消息,隨時匯報!」
利落幹練的將任務分配下去,安炳懷對著蘇墨軒和顧白羽告辭離去,卻是頗有心計的,將自己的心腹,與胡小飛並在了一組之中,在暗中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沉默的看著胡小飛憤憤然的拂袖而去,蘇墨軒那神色淡漠的俊朗容顏上,始終沒有什麼太多的神色變化,然而心裡,卻是對胡小飛的身份,更有了幾番計較。
但卻礙著屋子裡還有兩個聽候差遣的捕快在場,蘇墨軒只是看了身側的顧白羽一眼,並不曾說些什麼。
林煜城當初的推測,同他們今日所分析的,相差無幾。
在林煜城生前所居住的院子裡又仔細地檢查了幾遍,蘇墨軒得出了上面的結論,卻還是更為細心的,在那尚且還沒有來得及清洗乾淨的碗筷之中,發現了一雙樣式迥異的筷子。
木質,黑色,雕刻著並不算精緻的籐蔓圖樣,與那一同丟棄在木盆中的其他深褐色的木質筷子相比,顯然,是要高雅上幾分。
「這應該是哪個酒樓飯館中的筷子。」將那雙黑色的筷子拿在手中,端詳片刻之後,蘇墨軒淡淡的出聲說道,卻又是用了只有顧白羽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似是抱怨似是玩笑的再度出聲,道:「他這順手牽羊的毛病,倒是什麼時候都改不了。」
「但他也沒有哪個酒館的筷子都順一雙回來,」抬眸看著蘇墨軒拿在手中的黑色筷子,顧白羽意有所指的出聲說道。
依著林煜城那樣的性子,自然是不會自己下廚做飯,那麼一日三餐,肯定便是在城中酒館裡度過,所到之處皆有筷子,但他卻偏偏只拿了這樣一雙回來。
顧白羽並不覺得,林煜城他真的只是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