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希望我走呀?】 文 / 貓小貓
琉璃在門口站了許久,側耳聽著,如何都聽不到裡面的動靜。
只猜得到昊天定是同凌徹談人界的事情了。
人界聖弩還在他手上,沂軒想一同人界遲早有一日會來找他的。
良久,琉璃終於緩緩地轉身了,累得一塌糊塗,只想尋個地方一覺到天黑。
妖王谷除了這妖王大殿並沒有任何可歇腳的地方,琉璃慢悠悠地側門走出了大殿,仰望這峭壁上的洞窟,原本緊鎖的眉頭終於緩緩鬆開了口。
雖然睡在洞窟裡不怎麼舒服,但是舒心不好。
就這麼一身一閃便幻成了一道幽幽藍光,懶洋洋地朝峭壁上一個被枝葉遮擋遮擋洞口流了過去。
在須臾幻境裡被困了一千年,不也都是在這樣隱蔽的山洞裡渡過的嗎?
到了洞裡,琉璃便樂了。
這洞口並不深,並非什麼野獸的洞穴,前面還遮掩的枝葉,只透進來幾縷陽光,不會太過於光亮刺眼,也不過太過於陰冷。
正是個睡懶覺做白日的好地方。
琉璃就站在洞口,袍袖一揮便將洞內那零零散散的茅草都匯聚在一起了。
她這才懶懶的伸展了個懶腰,身子一旋就這麼化成了一直小白貓。
小巧無比,只有兩手掌那麼大,一身上下白絨絨的細毛十分柔順,一雙折耳好不可愛。
還是身子小,負擔小。
變成了貓,一身上下頓時輕鬆了不少。
雙前爪緊緊地按在地上,前身要細腰緩緩下壓,那長著長尾巴的屁股則慢慢翹了起來。
直到肚子都快貼到地上了,這才停止了動作。
伸懶腰也要伸展地徹底嘛!
「喵嗚……」
小白貓懶洋洋地喵了一聲,還是保持著這瘦腰翹臀的動作,卻就這麼往側邊重重地倒了下去,正正就倒在了那團茅草上面。
「喵嗚嗚嗚嗚……」
小白貓故意拉長了尾音,此時已經是四腳朝天地躺著茅草堆上了。
舒服,從來有過如此的放鬆。
昊天和凌徹估計還要談很久,反正不管她走到哪裡,那大魔頭都找得到她的,她就可以安心睡到大魔頭來揪她回去吧。
如此想著,琉璃終於是徹底舒心了,高高朝天舉起的四抓撲通一聲齊齊落下,並不是先前那樣蜷縮,而是放開手腳側躺著。
不一會兒竟還真就呼呼呼地睡了過去。
午後的微風輕拂起垂落在洞口的籐蔓,一起一落,陽光就這麼跟著一乍一乍地,然而,這並影響不了琉璃那濃濃的睡意。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身旁突然出現了一道紅影,隱隱約約地,漸漸變得清晰。
這不是別人,正是彼岸。
她還是那麼的美,靜默的臉、沉斂的眼,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拂過了琉璃的身子。
突然!
琉璃驚叫一聲,猛地彈跳了起來,條件反射一般幻成了人身。
「嚇了呀。」彼岸柔聲說道。
琉璃見了是她,驚慌未定,小手急急拍著心口,下意識地就同她保持了距離,淡淡道:「你怎麼出來了。」
「好久沒見你了,想看看你。」彼岸淺笑地說道。
「不會是修羅凌王又來了吧?」琉璃故作慌張,連忙問道。
「沒有,琉璃,過來,這邊坐。」彼岸笑著說道,那麼溫柔,像個大姐姐一樣,而有些時候,琉璃也會覺得她像個大哥哥。
琉璃心下已是完全的戒備,卻還不得不裝模作樣,當作什麼都沒發生,樂呵呵坐了過去。
「不抱一下嗎?」彼岸淡淡問道。
「當然。」琉璃樂呵呵笑著,伸開雙臂擁住了彼岸,只是再會裝,心裡終究有了疙瘩,不會像先前一樣,往她懷裡蹭。
彼岸沒說話,輕輕地撫拍著琉璃的薄背,眸中儘是疼惜和寵溺。
「琉璃,累了吧,剛剛睡著那麼深。」彼岸開了口。
「嗯,還好,沒有那大魔頭在身旁,當然可以睡得沉嘍。」琉璃笑著回答。
「都成了夫妻,他能保護你,還這麼不喜歡他嗎?」彼岸淡淡問道。
「沒討厭就很不錯了,又不是心甘情願當夫妻的,他有他的目的,我有我的苦衷。」琉璃說道。
彼岸笑了笑,眸中儘是無奈。
「彼岸,我怎麼老是覺得我丟了性命,修為反倒比之前高了,是不是不用五百年,我就可以誰都不怕了呢?」琉璃連忙問道。
「是嗎?我也不清楚,你都丟幾條命了。」彼岸問道。
「三條了,每次都是那魔頭害的!」琉璃恨恨說道。
「丫頭啊,你的命多,也不是這麼折騰的,要懂得珍惜,要用得起所。」彼岸認真說道。
琉璃心下卻是冷哼,卻還是笑著,道:「還不是你不出來救我,你要出來,鐵定打得過那魔頭。」
「傻丫頭,要是救得了你,我怎麼會不救呢?」彼岸淡淡說著,竟是緩緩地將琉璃擁緊,腦袋就擱在她肩膀上,垂斂下了雙眸,沉默了。
「彼岸,你記得你是什麼時候遇到我的嗎?我怎麼都不記得了?」琉璃試探地開了口。
「我也不記得了,其實我們都很老了吧,應該是萬年前了吧。」彼岸淡淡說道。
「不止吧,萬年前在修羅族的事情我都還記得清清楚楚的,就是不記得怎麼認識你的。」琉璃又說道。
「我也不記得了,不記得是怎麼住在你身上的,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麼人了。」彼岸感慨著。
「你是彼岸花嘛!」琉璃笑了,又道:「彼岸,我很早很早的時候總是有一種直覺,我覺得你會走,你終有一天會離開我的。」
「傻丫頭,怎麼這麼想呢,我都跟著你上萬年了。」彼岸笑了,眸中的那一抹哀傷卻難掩。
「是嗎,彼岸為什麼你對我這麼好呀?」琉璃又問道。
「因為這麼多年來,我的身旁,我的世界裡就只有你。」彼岸淡淡說道。
「彼岸,那你是不是真的有一天會離開我?」琉璃連忙問道。
彼岸沒有回答,而是放開了琉璃,憑空變出了一碗熱呼呼的魚湯來,親手舀起了一湯匙送到了琉璃嘴邊,淡淡道:「好些日子沒喝魚湯了吧,嘗嘗,剛剛在火房裡偷偷給你做的。」
琉璃眸光一亮,樂了,連忙張開。
她最喜歡的就是彼岸熬的魚湯。
彼岸說得對,在過去那麼長的時間裡,從她小主人失蹤,她在宮裡任人欺負,到逃出修羅在妖界苟且偷生,再到後來她被修羅凌王困在須臾幻境中,這麼長的一段時間。
她最弱小,最艱難的一段時間,都是彼岸陪著她的。
琉璃一口一口接過那熱呼呼的魚湯,熟悉的味道不知道為何令她突然想掉眼淚。
也許是被嗆著了吧,掉什麼眼淚呢?
為這個埋伏在她身旁不動神色這麼久,欺騙了她這麼久的人,她怎麼還可以悲傷呢?
「傻丫頭,希望我走呀?」彼岸突然笑了。
琉璃張著嘴,微微一愣,半晌才緩過神來,一臉的焦急,雙手按在彼岸肩上,急急問道:「彼岸,你真的要走嗎?真的?」
「開玩笑呢,快喝吧,要不涼會膩。」彼岸笑著說道,仍舊是那麼溫柔地看著琉璃,心卻突然疼了起來。
她變了,他守護了萬年的小丫頭,變了。
學會了在他面前裝瘋賣傻,裝模作樣。
琉璃自己端起魚湯了,一口就喝個精光,隨手丟了碗,抱著彼岸的手臂,懶懶地依偎著,道:「彼岸,全天下還是只有你對我最好,你怎麼就對我這麼好呢?」
「剛剛不是回答過你了嗎?想什麼呢?怎麼說話怪怪的?」彼岸問道。
「沒什麼就隨便問問,我要回去了,要不一會那大魔頭找不著我,會罵人的。」琉璃說著便鬆了手。
而彼岸卻拉住了她,還是擁在懷裡,笑著道:「不取暖了嗎?」
「得回去,要不大魔頭真的會生氣的。」琉璃還是笑著。
「你什麼時候真正怕過他了。」彼岸淡淡問道。
「哎呀,你還說我呢,你今兒個是怎麼了,從來都是我粘著你的,怎麼今天是粘著我了?」琉璃睜大眼睛,一臉誇大的好奇表情。
「很久沒跟你說說話的,再坐一會兒吧,要不你睡一會兒,我守著。」彼岸說道。
「我身上可是被下了魔咒的,那傢伙要是找來,你不一定逃得過他的眼睛。」琉璃又一次試探。
「好。」彼岸這才點了點頭,鬆開了手。
「我走了,你記得了哦,即便是我死,那傢伙都不會救我的,你可別也不要我了。」琉璃認真說道。
「嗯。」彼岸點了點頭,淺笑著。
琉璃這才轉身離去,走得竟還有些急。
彼岸就這麼站著,靜靜地看著幽幽藍光消失在洞口,一身紅衣突然揚起了起來,三千墨發也在身後翻飛著。
一片如火的妖紅,模糊了他的身影。
而當那妖紅大袍落下之後,那原本柔和的臉卻突然變得剛硬而菱角分明。
只是,即便是剛硬,卻是溫柔依舊,絕美依舊。
完全一樣的裝扮,妖紅的拖尾長袍,三千墨發散落,一臉蒼白。
即便是容貌都那麼神似,不同是骨骼和臉上的線條。
他一直一直都是男子之身,這麼多年了,琉璃卻總把他當成女子,當成一個可以依靠的姐姐。
他的丫頭真的變了,從來就沒有她先離開過,總是他化成紅光,落在她裙角的,她發現了什麼了吧。
只是,發現了,又如何?
彼岸無奈笑了笑,在一旁坐了下來,取出了袖中的一卷金黃色的書卷來,緩緩地翻開了一頁,只見上面兩個大字「人界」。
給讀者的話:
嗯,還有一更。有很多東西本來是要後面才揭曉的,但是考慮到各種原因……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