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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修羅的真相】 文 / 貓小貓

    漫長的烈火大道,兩旁都是熊熊燃燒的烈火,火流光不斷流竄出來,親暱地纏繞在他們身上,熱情不已。

    整個烈火大道上空無一人,不見任何侍衛。

    琉璃和若離都是沉默著,靜靜地一步一步往前。

    他們都清楚,烈火大道上原本該有來來往往許多侍衛的,時不時還會見不少孩子的嬉鬧,侍衛們偷懶,逗孩子們耍完。

    只是,如今的烈火大道,寂靜地可怕,空曠地可怕。

    琉璃的心一點一點地放下沉,或許,她之前走過的黃泉路到過的十八層地獄都並非地獄,這裡,才是真正的地獄吧。

    終於,若離止步了。

    琉璃卻是一個踉蹌,驚了。

    只見前面一大片白森森的屍骨擋路,屍骨上燃著烈火,似乎永遠都不會熄滅。

    琉璃忍不住顫了,摀住嘴,讓自己不驚叫出聲,放眼往前,這白森森的屍骨同烈火大道一樣,望不到盡頭。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場災難,究竟是一場怎樣的災難。

    為何若離可以如此平靜的止步,對於眼前的這一切全然不驚?

    琉璃顫得更厲害了,不自覺地退步,她害怕走下去,害怕不得不踩著這些骸骨走到王宮中去,王宮中又會是怎樣的一個場景?

    腦海裡不自覺地浮現出了那張美得令人窒息的臉,猶如開在無邊無際黑暗中的妖嬈紅彼岸一般,美而神秘的臉。

    彼岸!

    他的雙眸永遠都是那麼安靜而溫軟,他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麼雲淡風輕,他的笑容總是那麼溫暖如四月春風。

    他在她身旁溫柔了近萬年,這近萬年裡,他那一雙修長好看的手,究竟奪了多少人的性命?他那身妖紅的長袍究竟藏了多少血跡。

    他那雙眼睛,怎麼還可以如此的溫軟,如此的安靜?

    突然,溫暖抱住了她冰冷的小手,若離牽住了她。

    「璃兒,走吧,只有這條路。」若離淡淡說著,牽著她一步一步朝那白森森的屍骸而去,一踩在屍骸上並明顯察覺到腳下的溫度炙熱不已,比烈火大道兩旁的火還要熱。

    「若離,那個給你藥的紅衣男子叫彼岸。」琉璃終是開了口。

    「彼岸……」若離喃喃出聲。

    「是,彼岸,他是來自地獄黃泉路上的精靈,他一直藏在我裙腳下,我……我本該告訴你的。」琉璃的聲音有些哽咽,她還未離開修羅的時候,小主子失蹤前,彼岸就出現了。她一直瞞著。

    若離沒說話,牽著琉璃,腳步快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看到了那熟悉的宮殿群,雄偉巍峨,猶如群山起伏一般,一座座皆是燈火通明,卻一座座都是死寂沉沉。

    若離還是沉默,輕輕攬著她,飛上了主大殿烈火大殿屋頂,這是修羅最高的地方,站在這裡,可以望見修羅的所有地方。

    終於,看清楚了一切。

    兩條烈火大道,一條通往須臾境地,一條通往地獄的黃泉路,皆是滿滿的屍骸擋路,怕是修羅全族之人的屍骸都在這兩條大道上了吧。

    「琉璃,看到屍骸上那些火焰了嗎?」若離淡淡開了口。

    「那是……為什麼要這麼做?」琉璃急了。

    「因為修羅族人的屍骸能燃出比紅蓮烈火要要炙熱的火焰來,這便是焱火,兩條大道皆焱火,即便是修為極高之人要入修羅都困難,尤其是魔界之人,因而,昊天至今都無法踏入修羅半步。」若離解釋道。

    「他想隱瞞一切!」琉璃脫口而出。

    「琉璃,他給我炎毒,治了我一身的傷,但他不知道其實我早記起了一切,他就是兇手,五百年前,他徒手殺了修羅全族,他殺的第一人是我父親,凌王。」若離淡淡說道,終有這一日,可以無所顧忌地說出這一切了。

    琉璃只覺得一道冷意陡然從背後沿著脊樑瞬間流竄到她大腦上去,震得她一身都顫,涼得她什麼都思考不了。

    明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明明猜到了這個秘密,今日親耳所聽,卻還是承受不住。

    「小主子,你當年為何失蹤,為何凌王一直找不著你,後來你又是怎麼回修羅的?」琉璃問道。

    當年小主子失蹤後,她便被當成煞星,走到哪裡都被欺負,最後是彼岸讓她逃離的,是彼岸告訴她,凌王一直再找她,要殺了她,於是她逃,一直一直都過著逃亡的生活。

    直到一千年前,她被修羅凌王逮住了,困入須臾幻境,彼岸勸她開始靜心修行,她修成了人身,遇到了昊天。

    「幼時貪玩,被兩隻小鬼引到了黃泉路,一路到了地藏界,被困在地藏界裡迷了路,連鬼都沒見著,直到有一日,彼岸來了,他把我帶回了修羅,可是我回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你了,他們說你離開修羅一去不回了,彼岸成了父王的入幕之賓,漸漸掌控了修羅大權,其他王子都巴結他,只有我同他鬥,可以,我鬥不過,五百年前他殺了所有人,他一路逃,直到在牆界處遇到了昊天,若不是昊天,怕是修羅會徹底滅族的。」若離淡淡說道,聲音很是平靜。

    「你……這麼說,你早就認識他了,為什麼還要他的炎毒之藥!」琉璃驚得脫口而出,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這萬年來的一切,猶如是一場戲,一場彼岸自導自演的戲,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究竟她身上有什麼秘密能讓他如此費盡心思地布下這麼一個萬年大局,牽扯了六界?

    琉璃突然覺得可怕,是不是昊天的突然到來,若離逃到界碑處,這一切也都是彼岸算計好的呢?

    「他只知道我的身子恢復了,記憶,不是他能掌控的,我只當不認得他。」若離說道。

    「若離,你還不瞭解他,他怕是早知道你恢復了所有的記憶了吧,以他的能耐,五百年前怎麼可能讓你有機會逃到界碑處?你同昊天的偶遇,怕也在他的算計之內,連同今日,我們到了這裡,知曉了這一切,他始終沒有出現。」琉璃似乎是對若離說的,又似乎是對自言自語。

    或許,她和毛東西都太過於天真了,都想著將計就計,卻不知道又一次被算計了。

    聽了琉璃這話,若離亦是驚了,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何是好?

    「彼岸!」

    突然,琉璃大聲喊了起來。

    「彼岸,你出來!你出來,你要什麼,你告訴我,我都給你!」

    「彼岸,你出來啊!你出來跟我說清楚,你到底想怎麼樣!」

    「彼岸,你這個大騙子,你給我滾出來!」

    ……

    琉璃怒了,越喊越怒,卻也越無能為力,然而,她並不知道再一次同彼岸相見是很久很久以後,而那時候一切都已是定局。

    「彼岸,你這個大騙子,你給我出來,你出來!」

    「一萬年了,彼岸,你騙了我一萬年!你對我沒有一句真話,你知不知道這一萬年我逃得有多辛苦,你知不知道!」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修羅,為什麼要毀了這一切!」

    「彼岸,你出來啊!我知道你在,我知道你在,你出來啊!」

    ……

    琉璃淒慘的聲音充斥著空蕩蕩的修羅界,在如此死寂的世界裡顯得愈發的悲涼,她哭著,喊著,左顧右盼著,卻怎麼都見不到彼岸的身影,只有滿眼的白骨纍纍,滿眼的淒涼荒蕪,她幾近崩潰。

    「璃兒!」若離緊緊地從身後擁住了她,「璃兒,別這樣,璃兒,我們從此不出去了,我們什麼都不管了,我們就留在修羅,永遠留在這裡璃兒,不要哭,我們真的不走了,你陪著我,我陪著你,我們像小時候一樣,夜裡就到這裡來看漫天的星辰,白天我們就去守紅蓮火旁,我給你講故事,從天地史書裡偷看來的故事,好不好,璃兒,你不要哭好不好,璃兒,我的璃兒從來不哭的。這個屋頂上,從來就不會有哭聲的……」若離說著說著,自己亦是流了淚。

    「不可能了,小主子,回不去了,一萬年了,怎麼回得去?」

    「小主子,你知不知道地藏界早就是他的,你知不知道我和昊天也被他引到地藏界去的,你知不知道你的失蹤都是他所為!」琉璃哽咽地說道。

    「地藏界……他……」若離的手僵了,真的是一切都是彼岸布下的局嗎?

    究竟,從何時開始?

    琉璃泣不成聲,毛東西一而再提起的那兩個字一直在腦海裡揮之不去,「煞星」!

    她是煞星,她確確實實就是煞星!

    彼岸是衝著她九條命來的,而不是衝著其他人來的,是她連累了整個修羅族,連累了小主子,連累了那麼些無辜的靈魂。

    「是我,全都是因為我……彼岸,你出來,你要什麼我全都給你,彼岸……」

    「全是因為我,我才是罪人,最大的罪人!」

    ……

    琉璃哭著哭著,眼前頓時一黑,就這麼昏厥了過去。

    若離就抱住了她,手亦是顫著,聽得「地藏」二字,才真真正正覺察到那個男人的可怕性。

    只是,他不明白,不明白琉璃如此的自責是為什麼,為什麼說是因為她,為什麼說她是罪人?

    修羅死寂的夜,烈火宮屋頂,漫天的星辰,琉璃的哭聲止了,一切也都安靜了。

    若離緊緊地抱著她,愣愣地看著前方,雙眸卻是空洞著。

    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躲,躲在這裡,可以躲得了嗎?

    夜漸深漸黑,在他背後,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卻是漸漸清晰了一抹妖紅,漸漸清晰出一件妖紅的長袍,一張絕美得另天地萬物都黯然失色的臉。

    一如既往的沉靜的雙眸,隱著如同夜的黑一般無邊無際的哀傷,不過須臾,便又悄無聲息地沒入了黑暗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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