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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十三章 文 / 戒念

    門打開,沈良思就覺眼前黑影一掃,又聽「噗咚」一聲,手裡的墩布還沒揮出去,人已經倒在他腳下了。

    這,什麼情況?

    沈良思站在門後沒敢出去,伸出腦袋觀察情況。

    地下的人猶如一樁倒下去的枯樹,一動不動的趴在那,沈良思試探性的用腳踢踢,沒有反應……

    慢慢的蹲下身,湊近,再湊近,用手把他的腦袋推了推,露出來半張臉。如果沒看錯的話,這人是昨天那個男人。

    他怎麼又回來了……

    費勁巴拉的把人抬到床上,沈良思瞧著這不知死活的男人,心理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這男人一身黑衣勁裝明顯不是自己那套西服,掀開他腹部的傷口,也重新處理過,面部也沒有血污露出了他那張硬挺俊美的臉。

    單看起來,這男人就像睡著了的黑暗騎士。沈良思不明白,既然他都已經找地方把自己收拾利索了,為什麼還要回來,還是一頭砸在他門口的?

    難道是給自己送錢來了?有傷在身體力不支?

    算了,先把人弄醒再說,量了體溫還是有點發熱,塞了他幾顆昨日剩餘的退燒藥,又給他冰敷了額頭。半響,床上的男人眉頭皺了皺,嘴唇顫抖了兩下,狹長的眼睛才跟著微微張開條縫。

    沈良思趕緊湊過去,「你醒了?」

    男人的瞳孔還有些渙散,但還是用力的擠出兩個字,「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沈良思連說了兩遍,算是放下半顆心,又問:「你怎麼又回我這了?」

    「我不該……回這麼?」

    「這是什麼意思?」把沈良思說懵了,「你很不該回我這啊!」

    男人的精神氣似乎緩過來些,掙扎的坐起來,又痛苦的捂了捂腦袋,搖晃兩下,才將瞳孔的焦距對準沈良思,眨眨眼,「我不是從這裡走的麼?」

    沈良思點點頭,「是呀。」

    「那我不該回這裡麼?」

    「……」沈良思吞吞口水,這怎麼著要賴上他啊,「那個是這樣的,你看你昨晚受傷了,我是腦子缺……不,我是心地善良好心的把你撿回來,給你把傷口處理好,給你買藥,借你衣服,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我也沒能力再幫你什麼了,求你行行好休息會兒就離開好不好?」

    周煜霆搖搖頭,「不好。」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啊!」

    「這是我的家啊!」

    「蝦米?」

    沈良思臉開始抽,嘴角開始歪斜,吞了兩口唾液,「雖然這房子是租的,也破點,但的確是我家,不是你家。」

    周煜霆點點頭,表示同意。

    沈良思翻個白眼,還算講道理。

    又搖搖頭,「這是你家,也是我家。」

    …………

    沈良思顫抖的伸手摸上他的額頭,不是燒糊塗了吧。

    很熱是真的。

    「要不然,我就好心讓你再留一會兒吧,燒退了你就走吧,大爺。」

    周煜霆搖搖頭,無辜的小眼神看著沈良思,「不要趕我走啊,明明這裡也是我家。」

    不對,沈良思仔細瞧著面前這個男人,雖然昨天這人滿臉血污有點看不清容貌,但這稜角分明的輪廓,濃黑入鬢的眉毛分明就是昨天那個男人啊。

    就算長的像身上的傷也不可能一樣。

    但昨天那男人雖然氣若游絲,可那渙散的目光中還是透露出不可一世的冷傲,隱藏不住的殺氣,還有那種堅定的狠戾。

    可現在呢,單純而又無辜,像秋天將要收穫的小白菜。

    難道他是又出了什麼意外,導致精神出了問題,沈良思試探的問道,「你叫什麼,你知道麼。」

    周煜霆做回憶狀,半響才點點頭,「記得,我叫……煜……霆?」怕自己說的不對,周煜霆滿眼擔心的瞧著沈良思。

    「玉婷?」沈良思脖子往前一伸,「怎麼叫個女的名。」難道不是那倆字,自語的念叨著,「毓婷?避孕藥?」

    周煜霆眨眨眼害怕似的忙不迭的趕緊點點頭。

    「真叫避孕藥啊……」哎呦這怎麼給起的名啊,「那你做什麼的你知道麼?」

    周煜霆很想回答,但真的不知道,慌張的搖搖頭。

    壞了,看這表情不像是逗他玩的,沈良思一屁股坐在他旁邊,讓他先冷靜冷靜,這麼狗血的事情,竟然又來一回……

    「那個,你還記得什麼?」

    周煜霆搖搖頭,喏喏道:「我只記得你。」

    沈良思指指自己鼻子,「為什麼?」昨天這人才說跟他不熟,今天怎麼就只認得自己了!

    「你確定你沒有跟我開玩笑?」

    「如果你有什麼難處,儘管跟我說吧,不用玩這種把戲!」

    「或者你想利用我的愚蠢達到什麼目的你也不需要這樣,我雖然不想承認,但某些方面我的確不聰明。」

    「總之,我想說,如果你沒傻,或者沒失去記憶,真的不需要這樣。」

    搖頭,搖頭,還是搖頭,不管沈良思說什麼,周煜霆都是一臉的白菜樣,無辜可憐的很,好像在他眼裡,瘋掉的是自己。

    天啊,沈良思抱住頭!蕭亦失憶只忘了他,這怎麼又跑來個失去記憶卻只認得他的傢伙。

    老天爺對待他,簡直太捨得下手了。

    沈良思瞧瞧人,無奈歎氣,「頭還疼麼?」

    「嗯。」

    「要不你先睡會?」

    周煜霆反問:「你不趕我走了?」

    「我趕你走,你會走麼?」

    「不會。」

    沈良思又確認,「你真的不是在玩我?」

    「不懂!」

    ……欲哭無淚……

    算了,沒準等他頭疼過去就好了。

    一張床兩頭一邊一個腦袋,周煜霆很快就踏實的睡去,不帶一絲防備,而沈良思睜眼到天大亮。

    在明晃晃的太陽毫不遮掩肆無忌憚的照亮整個屋子的時候,沈良思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請假。

    早班和帝國,他都不去了。

    現在他不能太財迷,家裡似乎多出來一個極其危險的人物,不把這位活爺送走,自己將來指不定因為他得吃多少苦頭,沒準還會遭受想像不到的災難。

    如今沈良思已經不求他會付錢,只希望他能趕緊離開。

    毓婷的傷勢還很嚴重,整個人都病歪歪的躺在床上時而發燒,時而清醒。但只要一睜開眼睛就眼巴巴的瞧著沈良思,生怕他會走掉或者把他扔出去。

    沈良思跟侍候祖宗一樣,給他降溫退燒換藥,然後會一遍一遍的重複問道:「你好點了沒,你想起什麼了沒,你什麼時候走。」

    毓婷就會很可憐的撅著嘴,「我只認得你,只知道這裡是我家,我身體不舒服,感覺很難過。」

    沈良思想報警,幾次拿起電話都放下了,他該怎麼解釋給

    聽,這事件整個的發展過程都跟天方夜譚一樣,說出來他沈良思自己都不信。

    「我想喝水……」

    「我肚子餓了……」

    「我冷……」

    「我有些不舒服。」

    老天爺啊,一整天沈良思都閒不住,毓婷的傷導致他在床上翻身都費勁,沈良思想撒手不管,又覺得人家太可憐,始終硬不起心腸。終於在喂完他喝水之後,沈良思忍不住了,「我跟你說,我跟你根本就不認識,也不知道你為啥就只記得我,但是麻煩你仔細想想,或者等身體好一些就趕緊離開,我這小廟裝不起你這尊大佛。」

    煜霆委屈的眨眨眼,像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羞赧的底下頭,艱難的吐出一個「好」字。

    「真的?」沈良思大喜。

    「嗯。」

    周煜霆又沒傻,常人的表情他是看得出來的,這男人雖然一直細緻的照料自己,可眉宇間不化的焦慮還有週身散發出來的煩躁,都讓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塊燙手山芋,他很想馬上甩掉自己。

    「那真是太好了。」沈良思不覺就歡呼出口。

    「嗯。」周煜霆努力的挑挑唇角,笑了笑,「我知道我身體可能是出了什麼問題,你才想趕我走的,但能不能讓我再住兩天,等我能動了,我不會賴在這。」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不對?

    「還有,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得的是什麼病,還有救麼?」

    沈良思張了張嘴,看樣子他是真的什麼都忘了,在他的世界裡,或許他以為他們是同甘共苦的兄弟,他得了重病,而自己因為這個想不要他了。

    「不是這樣的。」沈良思喃喃道:「你只是受了些外傷而已,養養就好的。」

    「那就好。」根本就不信,依然的愁眉不展。

    沈良思心就跟化了般,不知怎麼的升起一陣陣愧疚感,好像自己真就是那個忘恩負義的人,不免關心問道,「那你走後打算去哪裡。還記得你其他的朋友麼?」

    周煜霆垂下腦袋,嘴張了又合,努諾了半響,才吞吞吐吐的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那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一身傷出去不就等於送死?」

    「沒事,你放心,我真的會走的。」說著周煜霆就要撐著起身,「不會……連累你的!」

    「算了,你住下吧,等你好了再說。」

    都說衝動是魔鬼,沈良思這話吐出口就知道自己麻煩大了,但要說現在把人趕出去,他也真於心不忍。

    「真的?」周煜霆不信的睜著大眼睛。

    「真的。」算了,就這樣吧。

    為今沈良思只期盼,他再睡上一覺就什麼都想起來了。

    一聽可以留下,周煜霆胃口忽然變得很好,精神也好了很多,兩碗稀飯喝下去,就自己使勁的挪了挪身子,拍拍身旁,「你也累一天了,一起睡吧。」

    的確是,家裡就一張破床,沈良思也沒處睡,也是真累了,就躺在他旁邊。只剩下這一床乾淨被子,沈良思就搭了個邊,剛要閉上眼,周煜霆就靠了過來,「有點冷,靠著你暖和。」

    他是a啊,沈良思瞧瞧身旁的男人,英俊非凡,不比他們八樓任何一個頭牌差,身上更帶著那種神秘的肅殺氣,雖然現在人好像有些呆傻,但仍掩藏不住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陽剛氣息。

    再一想前天晚上剪開他的衣服,那精緻完美的身材,真是頭疼。

    身心難免蕩漾,疲憊的沈良思一時竟然睡不著。

    不過月餘,他身邊好像發生了太多事情,蕭亦,唐翼飛,許澈,還有這個毓婷,一張張面孔從他的腦海中飛過,每一個對他似乎都不重要,跟他都將沒有關係,可他們的臉卻都牢牢的留在了他心裡。

    他期待故事,可又懼怕,著實矛盾。

    夜深了,沈良思難得的失眠了,瞧瞧身旁依靠自己熟睡的男人,忽然就覺得很暖心,好像幾年來,他的身邊第一次有人陪伴,不是嫖客。

    不覺就笑了。

    忽然,男人睜開眼。

    沈良思柔聲的問道:「醒了?是餓了,還是渴了!」

    黑暗中男人的目光如鷹隼一般緊盯著沈良思,「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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