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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二章 心緒已亂 文 / 重複的點

    天已大亮,嚴冬仍舊守在城牆上,終於,他看到遠處的天地之間,出現無數的黑點,一個個人影正在朝壽春前行著。

    看到這裡,嚴冬知道,岳靖峰和那出城的一萬五千士卒,永遠也回不來了,因為遠處的那些人,都是從合肥方向而來的,他們,並不是大漢士卒。

    一個時辰後,當鄭建梁目光所及,皆被壽春城所佔據的時候,他注視著這座揚州境內,唯一還未遭受戰火的城池,這座讓他們無數人曾折戟沉沙的城池。

    壽春城牆是當初戰罷重修的,不過在幾段老舊的城牆上,還可以看出戰火的痕跡。

    對於壽春,鄭建梁心中有太多的感慨,有太多的話想說,突然的,他很想知道,當初大戰死去那麼多人,現在都埋在何方,畢竟,那時因為是戰敗,他們撤的匆忙,幾乎是連夜而逃,對於那些戰死壽春城下的士卒們,並沒有收取他們的屍體。

    對於那些從此背井離鄉,深埋在壽春大地的士卒,鄭建梁心中的是有愧疚的。當初,他位卑言輕,沒有人聽的他,但是現在他已經升為將軍,他覺得有必要為這些長眠於此的大乾士卒做一些什麼事情。

    鄭建梁決定,等拿下壽春後,他就向徐廉建議,在壽春城外修一座無名墓,以告慰那些死去士卒的在天之靈。

    相信同樣也經歷過那場戰鬥的徐廉,一定會同意的。

    迎著晨曦,廬江城內,一排排士卒整齊而出,而在廬江城外的大地上,則是站著無數大乾士卒,不僅如此,在去壽春的道路上,更是密佈著一個個披甲戴胄,手持刀槍的勇士,他們正在朝壽春,緩緩前行。

    「將軍,你就放我出去吧。」白魁也是一身甲冑著身,不過,此時的他只能跟在徐廉的身旁,沒有徐廉的命令,他哪裡也去不了。

    瞥了白魁一眼,徐廉不說話,望向士卒,只見在晨曦照射下,一身身甲冑就像是起伏的湖面,波光粼粼。

    「將軍!」白魁再次出聲哀求著。

    「哼!給我老實呆著。」徐廉冷哼,他不是不想放白魁出去,只是自己已經下令責罰白魁,這才剛將其困在軍營一日,就放他出去,這讓其他將領怎麼想,而且現在的白魁,別看生龍活虎,可是連番中伏,連番大戰,已經傷了身體,這段時間,要讓他好好休養一番,否則今後必定留下隱患。

    低頭,白魁氣惱,看著一個個將領率兵北上,白魁心中焦急萬分,這樣一場大戰,怎麼能夠少得了自己呢。

    張然看到白魁氣急的樣子,輕笑。徐廉之所以今日就向壽春開拔,無非是得到了鄭建梁大勝的消息,更得知,此刻壽春城中,只有不到一萬的人馬,可以說是攻城的良機。正是因為如此,徐廉才不顧橋路還未修繕完畢,亦要向壽春前行。

    想到鄭建梁大勝的消息,張然又不由得看了看白魁,他記得,當初白魁當將軍時,鄭建梁和徐廉還都是都尉,校尉,可是現在徐廉已經貴為大將,而鄭建梁亦是得到重用,此番回去,必定再進一步,可是白魁,卻還是將軍,這不得不讓人感歎,有些時候,人生天定,以白魁這個性子,恐怕到死,也都只能在將軍之位上了。

    對於鄭建梁,張然倒是覺得有些可惜,以鄭建梁的本領,如在其他亂世,封侯拜相,亦未嘗不可,但是偏偏他的頭上,壓著一個徐廉,此去封侯或許可以,但是拜相,恐怕終身無望,因為大周的武相太尉,注定是要留給徐廉的。

    鄭建梁打量著壽春的同時,嚴冬亦在打量著他。

    城下這個中年將領,想來就是大周的先鋒將軍了,看他的身上,顯然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或許,岳靖峰等士卒,就是慘遭於他手。

    不過讓嚴冬好奇的是,這個將領為何駐足不前,始終盯著壽春城牆,一動不動,目光中閃爍著幾絲感傷。難道,他與壽春有什麼淵源?

    思索著,嚴冬記得,大周軍隊上一次邁入壽春,還要追述到七八年前左思成鎮守壽春,五萬將士抵擋三十萬周,乾聯軍。

    莫非,這個將領,參與了那場大戰?

    嚴冬搖頭,旋即將腦海中這些思索晃去,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考慮的,是如何抵擋住大周的強攻。

    合肥,大戰再起,伴隨著天亮,大乾軍隊就不斷的猛攻合肥,一架架雲梯在城牆上搖來晃去,而在城門處,一輛輛衝車緩步前行,正朝城門撞擊而去。

    硝煙瀰漫著合肥城內外,不僅僅林子奇在城牆上不斷的衝殺,就連姜望,也是親自上陣,抵擋著大乾一波又一波的攻城。

    不時巨石咆哮,箭矢蔽日,飛散漫天。

    一具具屍體上,血流不止,而在城牆腳下,屍首更是堆積如山。

    「將軍,末將請戰。」

    看著一個個士卒攀爬在雲梯上,看著一道道箭矢定在大地上,看著合肥城,已然矗立在自己的眼前,侯昌保心中的怒火還未平息,雖然自退兵以來,侯昌保還未休息一刻,但是眼前的景象,時刻振奮著他的內心。讓他蠢蠢欲動。

    柴培掃了一眼眾將,見他們都是一個個殷切的盯著自己,柴培笑道:「諸位稍安勿躁,有的是機會建功立業。」

    接著,柴培看向侯昌保,見他一身狼狽卻仍舊要上陣,說道:「侯將軍,你可是我軍中大將,切莫心急,昨日激戰一夜,還是稍適休息吧。」

    「末將精神抖擻,並無勞累,還望將軍成全。」侯昌保又是請願。

    搖頭,柴培正色說道:「攻城乃持久之戰,非一朝一夕之功,侯將軍還是耐心片刻吧。」

    聽此,侯昌保心知柴培不會同意自己上陣了,也不再言語。

    豫州,青州,徐州,延州。

    四州將軍府都收到了聖旨,不敢怠慢的,一隊隊士卒立刻集結,不等糧草,直接上路,按照各自的號令前行。

    而在長安,這幾日洪武帝也是憂思重重,揚州,除了合肥與壽春之外,已然落入了大周和大乾之手,援軍能否奪回揚州,這讓洪武帝心中有些擔憂。

    此次救援的大將乃是勇武侯郭堯,也算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大將,不過他多年來閒賦在家,久未領兵,再次掌管十餘萬大軍,能否恢復當年之勇,是一個未知,這次啟用郭堯,也算是洪武帝的冒險之舉了。

    不過,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收復揚州之戰,有必勝把握的將領,在大漢,也只有兩位,一個是左思成,而另一個,則是何為平。

    恰恰此時,何為平因為匈奴之事,不能離開敦煌一步,而左思成在荊州與大周對峙,更是不敢輕易調動。這一刻,洪武帝有些心憂大漢之未來。

    再過幾年,左思成就將老去,何為平雖然還在壯年,可是他要抵禦匈奴,離不得敦煌,其他將領,稍有勝績的倒是不少,可是這些將領,單獨對抗一軍還行,面對大周和大乾聯軍,則是有一定的差距,更讓洪武帝憂心的是,這些將領之後,下一代武將之中,竟然無一人成材。再要追屬,就到了嚴冬等人這一代將領的身上了。

    嚴冬,威武侯溫固,都是軍中的後起之秀,稍加時日,必能擔當大任,可是現在,大漢連年戰事不斷,根本就沒有時間讓他們成長,更不敢讓他們獨自領軍。

    「嚴冬!」洪武帝輕喃著,嚴冬之所以在壽春,這是洪武帝刻意安排的,本來他想讓嚴冬在壽春適應揚州局勢,待幾年之後,逐漸接任姜望的位子,替自己,替大漢守衛揚州。

    可是沒想到姜望的叛變,打亂了自己的部署,更是打亂了三國之間的平衡。

    現在,洪武帝不禁思考,自己是否要調嚴冬回來,否則萬一嚴冬死守壽春,與敵軍同歸於盡,這豈不是讓人惋惜,哀歎。

    「陛下,大皇子來了。」何為附耳輕聲說道。

    「大皇子?他來幹什麼?」洪武帝皺眉。

    「說是有要事求見。」何為想到大皇子劉秀來時那一雙狠厲的眼睛,渾身一顫,實在是太可怕了,何為甚至想,真要是自己攔住大皇子,不進來通報,說不定劉秀真敢毒打自己一頓。

    「讓他進來吧。」洪武帝歎氣。

    晨曦殿,六皇子劉恆早早的借進宮請安之名,來到了這裡。

    「五妹,你說,這揚州的局勢,會如何發展?」劉恆面色凝重,眉眼糾結。

    「不知!」劉清兒看著窗外,愁眉微鎖。

    「不知?」劉恆白了自己妹妹一眼,他覺得,這是劉清兒在敷衍自己,這揚州的局勢,自己都能推測一二,這個比自己聰穎百倍的妹妹,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清兒,嚴冬可是在壽春呢。」劉恆沒好氣的說道,現在,他都有些嫉妒嚴冬了,自己和劉清兒可是親兄妹,可是到頭來,嚴冬卻在劉清兒心中佔據了更大的位置。

    「正是因為如此,才不知。」劉清兒回頭,她聽出了自己哥哥話語中的抱怨,微微一笑,但是這笑容此時在她的臉上,卻多是愁怨。

    「為何?」劉恆納悶的問道。

    「關心則亂。」劉清兒頷首輕搖,她何嘗不想推測揚州局勢,然後寫信為嚴冬提醒一二,可是這個時候,她的心亂了,每當她想要推測局勢的時候,她都在為嚴冬著想,每當嚴冬可能遇到危險的時候,她都想要將之遺忘,此時的她,心緒已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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