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丈夫 文 / 重複的點
不論是前世的記憶還是今世的體會,這些都告訴嚴冬,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
為了生存,嚴冬可以適應這裡,可以做一些妥協,甚至是壓制前世自由的理念,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一味的被安排。
被人拿捏的感覺,絕不是嚴冬可以的接受的,洪武帝的所作所為已經激起了嚴冬心中的不滿。
反抗?嚴冬現在沒有反抗的能力,但是這不代表嚴冬就要接受這些。
高祖曾觀秦皇帝,喟然歎曰:「嗟乎,大丈夫當如此也!」
在高祖看來,大丈夫,無外乎萬萬之上,心有所動,皆可所為。
但是嚴冬不這麼認為,何謂大丈夫,在嚴冬的心中,應當是有所為,有所不為。
所為之事,皆乃心之所願,德之榮;不為之事,皆乃心之所惡,德之惡。
嚴冬從來沒有想過要恆無顧忌,想到什麼就做什麼。他只是想要做一些利己利人之事,做一些符合德觀之事。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
壽春一片汪澤,嚴冬想要留在這裡幫助百姓們渡過此難,而太尉府的一紙公文,卻將自己調回長安。
那裡,那裡又有什麼需要自己做的呢?
嚴冬心中漠然的笑著。這,也許就是身為臣子的悲哀。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這是忠嗎?
不!這絕對不是,如果非要算是,那也只是愚忠。
不可否認,在這個皇權至上的年代,忠孝很重要,但是又不可否認的是,君,並非都是英明神武的,即便是高祖,即便是武帝這樣的皇帝,也都做過一些糊塗事,更不要說其他的皇帝。
忠君沒錯,但是要分清楚君之所為是否合理。
對於洪武帝將自己調回長安,嚴冬不知道是對是錯,可是這絕不是嚴冬所想的,或者說,嚴冬不認為洪武帝此行,合乎情理,合乎此時的情形。
更讓嚴冬難受的是,自己分明知道洪武帝所為不對,卻還要聽從他的命令,回到長安,這對於嚴冬來說,心中絕對不好受。
啟程,上路。
嚴冬甚至連壽春營地都沒有回去,在曹志貴等一干太尉府官吏的陪同下,快馬朝長安而去。
劉恆看著嚴冬離去的背影,眉頭緊皺,他不知道自己的父皇此舉到底是何打算,但是他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雖然剛才自己和嚴冬有所爭執,可多少算來,嚴冬也是自己在揚州能夠依靠的人之一。
而現在,嚴冬走了,自己這督軍又能指揮動誰呢?
對於嚴冬的離去,郭堯雖然覺得可惜,但是兩人非親非故,也只是可惜罷了。而且對於揚州局勢來說,嚴冬一介都尉,所能起到的作用,並不大。畢竟其他地方,可沒有壽春這樣的地勢。
當嚴冬離開的消息傳到壽春營地的時候,孫哲呆住了。
「什麼!怎麼可能呢!」孫哲不敢置信的大喝著。
「是不是錯了?」戴鑫也是出聲疑問道。且不說嚴冬有功之身,就是嚴冬身為壽春都尉,當次危難之時,也應該讓他留在這裡啊!難道是因為壽春此時太困難,就把嚴冬給調走了?沒道理啊,嫌壽春困難,可以直接調到軍營啊。
「走了多久?」孫乾低聲問道,臉色黝黑,今日他在營地幫忙,並沒有隨同嚴冬去軍營,沒想到竟然出了這樣的事。
「約有一個時辰了。」報信的士卒說道。
孫乾直接走出營帳,什麼東西也不收拾,騎馬就出營而去。
見此,孫哲也是連忙跟上,準備一同去追嚴冬。
「孫郡丞,孫郡丞!」戴鑫連忙攔住了孫哲。
「讓開!」孫哲大喝。
「孫哲,你可是壽春郡丞,這個時候走,可是擅離職守。」戴鑫毫不退縮的說道。
「你!」孫哲睜圓的雙眼瞪向戴鑫,而後猛然一甩手:「哼!」
見孫哲朝營地內走去,戴鑫總算安下心來,這要是孫哲也走了,這偌大的營地,就留下自己一個當事的郡守,可就真要忙死自己了,而且,孫哲得知了自己的秘密。又豈能輕易的讓他離去。
看著孫哲的身影,戴鑫的目光越來越冷冽。
來的時候,曹志貴等人生怕揚州戰事再出什麼意外,所以飛速的趕來,幾乎是不眠不休,而回去的時候,一行人便不用這般緊趕。
日落而息,嚴冬和曹志貴坐在一處驛站內喝茶。
「是不是長安出來什麼事?」嚴冬疑惑的問道。
搖頭,現在只有嚴冬一人,曹志貴也沒有隱瞞的說道:「你的事情,真的是陛下親自下令的。」
頷首,嚴冬並沒有表現出心中的憤慨。
「不過,長安確實出了一些事情。」曹志貴舉杯朝嚴冬示意。
端起茶杯,嚴冬輕合了一口,問道:「怎麼回事?」
「說來,還是因為揚州的事情。」看了一眼嚴冬,曹志貴繼續說道:「這幾年連番大戰,國庫空虛,已經不足以供給揚州大軍糧草了。」
對此,嚴冬沒有什麼驚奇的,就算大漢國力再強盛,但是三年下來三場大戰,也絕對吃不消,而且這三場大戰可都是規模龐大,雙方動輒幾十萬大軍的戰爭,這也就是大漢,要是這三場大戰放在大周和大乾身上,說不定此時他們已經亡國了。
「然後呢?」嚴冬問道。以他和曹志貴的關係,只要不是關於場面上的事情,沒必要那麼客氣。
「哎!陛下準備讓出幾張揚州的行商公文。」曹志貴歎氣的說道,顯然,他對開放行商公文一事,並不贊成。
「行商公文?怎麼開放這東西?像以前一樣,認捐嗎?」嚴冬遲疑,他對於行商公文並不是很瞭解,只知道丞相府控制的很嚴厲。
沒想到嚴冬一下子就猜中了,曹志貴笑著點頭。
「認捐幾張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是一時之策還是長久之策?」嚴冬對於商人沒有什麼太多的成見。商人只要不坑蒙拐騙的騙取百姓手中的錢財,也並無不可。
「現在擔心的就是這些。」曹志貴說道:「你的事情,就是在討論完這見事情後,陛下提了一句。」
「事情已定,還是不說了。」嚴冬搖頭,不想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
「呵呵,也是。」曹志貴笑道,他很欣賞嚴冬這一點,人生在世,難免有所波折,而在遇到波折的時候,最重要的,就是調整心態,決不能讓這波折影響到自己接下來事情的判斷。
曹志貴就曾經遇到過這樣的一件案子,幾年前,當曹志貴還是小吏的時候,有一個同窗相伴,但是有一日,這個同窗因為一份公文被主事的功曹給狠狠的罵了一頓,結果這個同窗滿心怨恨,不覺中又是弄錯了一份公文。
而這一次,就沒有那麼幸運了,這份公文乃是關乎飛騎軍的公文,最終,曹志貴的同窗不僅丟了職位,更是被發配邊軍。
有時候就是這樣,看起來不相關的兩件事情,可能暗中存在著聯繫。一個人看似的無心之舉,卻能夠影響到另一個人的命運。
其實歸根到底,還是個人的問題。
處事不驚,不慌,不忙,不亂,及時調整自己的心態,那些追悔莫及的事情,又怎會做出。
一個人在面對各種波折困難,威逼誘惑的時候,其實只要靜下心來想一想,這些波折,這些苦難,這些威逼利誘,又怎能影響到自己。
之所以欣賞嚴冬這一點,曹志貴亦是有苦難言。
當初官學之時,曹志貴雖然文采並不突出,卻也算才名稍顯。更幸運的是,曹志貴沉穩的性格,深得一個重臣的看中,甚至這位重臣有意將自己的女兒嫁給曹志貴。
當時一心想要光宗耀祖的曹志貴一時鬼迷心竅,就答應了下來,可是他忘了自己青梅竹馬的女子。
事情可想而知,最終曹志貴幡然醒悟,拒絕了那位看中自己的大臣,卻也被打壓了許久,直到遇見孫哲的父親,仕途才算慢慢又有了起色。
有時候曹志貴就在想,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鬼迷心竅,而是一步步的從小吏做起,也許,職位和現在差不多,但是至少自己能夠和親梅竹馬的女子在一起。
後悔,也許有人覺得自己一生甚至半生就有很多後悔的事情,但是,在曹志貴看來,這些後悔,並不是真的後悔,更多的只是遺憾罷了。
後悔,絕對要沉重的多。
一個人要一生都不做後悔的事情,很難,這難就難在一個人在做出後悔的事情時,往往這個人的身邊會伴隨著各種的狀況。
這些狀況有的是值得高興的,但更多的是讓人慌亂,讓人驚慌不知所措的。
正是這些諸多的狀況,一時掩蓋了這個人的理智,讓其心慌,以至於在面對下一件可能決定其命運的事情時,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錯了,就要付出代價。
而曹志貴付出的代價,就是徹底錯過了和自己親梅竹馬的女子。
這時,一個驛站的下人跑了過來。
「兩位大人,外面有一位姓孫的壯士,說是來找嚴冬的。」
聽此,嚴冬臉上露出了笑容,不用想,一定是自己的叔父來了。
「哦?可是孫叔父?」曹志貴亦是起身,他在嚴冬府上見過孫乾幾次,對於孫乾的大名,更是敬仰,所以亦是以叔父相稱。
「應該是了。」點頭,嚴冬說道:「一起去?」
「正有此意!」曹志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