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國家興亡天下事 第三十七章 哪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 文 / 重複的點
雪中的皇宮,雪中的長安,無疑是寧靜的,但是在這寧靜的表面下,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是隱藏著驛動。
昭侯府,慕清和李姝來到了院落中,雖然雪已經停了,可是較之下雪時分,那天地一片蒼白的景致,更是給人心中一份冰涼。
正在雪中練習武藝的孫乾看到兩人到來,停下了手,走過去問道:「何事?」
「孫伯父,侯爺已經在宮中兩天了,會不會出什麼事情啊?」慕清抿著嘴唇,眼巴巴的看著孫乾。
李姝也是在一旁擔心的看著孫乾。
思索了片刻,孫乾搖頭道:「應該沒事,而且昨日不是還有人傳言,嚴冬得罪了幾位皇子嗎,既然如此,那就說明嚴冬還活著,只是一時無法出宮罷了。」
「你們別擔心。」孫乾又是安慰著,但是心中卻是在想,自己要不要夜入皇城一番,好好查探查探。雖然危險,但是也能得到個準確的消息。
正如孫乾所說,嚴冬得罪了幾位皇子,而且得罪的不僅僅是幾位皇子,幾乎得罪了長安城中所有的權貴。甚至連太尉關雲和丞相洪原對於嚴冬,也是頗有微詞,因為他們都在嚴冬那裡,吃了閉門羹,邁不入皇城一步。
洪武帝遇刺的消息,已經在長安城的權貴中傳遍了,雖然表面上,長安城依舊一片安寧,但是其下,則是暗流湧動,無數官員來來往往,幾位皇子的門前,更是車流不斷。很多人都在思考,洪武帝會不會就這樣一病不起,準備早作打算。
馬坤坐在馬車中,看著那朱紅色的皇城大門,心中焦急如焚,身為期門軍統領,姜塗竟然發生叛亂,他難辭其咎,所以得到這個消息後,在城外一處期門駐地的他,連夜趕回了長安,準備請罪,可是他卻被攔在了皇城門外。
這兩日,馬坤一直守在這裡,時刻都盯著那朱紅色的大門,期望它再次打開的時候,洪武帝第一個召見的,就是自己。
和馬坤一同守在這裡的,還有無數權貴府上的門人,只要皇城再次打開,他們就會立刻飛奔而去,告訴自家的老爺。
承慶宮內,嚴冬低頭站著,靜候著洪武帝吃完粥糜。
遇刺的第二天傍晚,洪武帝就醒來了,但是他並沒有召見任何大臣和皇子,而是靜靜的修養著,讓嚴冬繼續封鎖皇城。
眼睛偷偷打量著一勺一勺吃著粥糜的老人,嚴冬納悶洪武帝為何這般平靜的同時,心中也在想,或許洪武帝是想借這個機會,觀察朝中那些大臣和皇子,看看誰是別有用心之輩。
放下粥糜,洪武帝談了口氣,說道:「朕讓母后擔憂了。」
皇太后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只要你沒事就好。」
宮女端走碗筷,洪武帝半躺著閉目養神,而老太后也是打著哈欠倚在椅子上。這兩日來,老太后一直照顧著洪武帝,也是勞心了許久,精神有些耗費大了。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的,洪武帝睜開眼睛,盯著站在不遠處的嚴冬,輕喝道:「嚴冬,朕的龍佩,可是你拿的?」
「臣罪該萬死。」嚴冬連忙俯首,不敢看向洪武帝,他知道,只要事情平息,洪武帝肯定會談及此事,而自己,也少不了一番懲罰。
「哼!朕的東西,你也敢動。」洪武帝冷眼看著嚴冬,嘴角閃過一絲狠厲。
「當時情形危機,臣不得已而為之,還請陛下恕罪。」雖然早就準備好了措辭,但是真當洪武帝怪罪的時候,嚴冬難免還是緊張起來。
「怎麼了?」這時候,皇太后也醒了過來,看洪武帝一臉憤然的樣子,擔心的問道。
「母后,沒事。」洪武帝收起臉色,笑了起來,看著皇太后精神乏乏的樣子,連忙說道:「母后,您要保重身體啊,我送您回去休息吧。」
「不用,既然陛下已經好了,那我就回去了。」說著,皇太后在侍女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見此,洪武帝也是連忙下床,起身相送。
很是欣慰的,皇太后讓洪武帝送到了門口,不過當路過跪在地上嚴冬身邊的時候,皇太后開口道:「嚴將軍不錯,這次可多虧了他,你要好好重用啊!」
眉頭一皺,洪武帝笑道:「嚴冬乃是我大漢棟樑,母后放心,朕自有分寸。」
「那就好,你現在身子虛,回去吧。」皇太后關心的說道。
「不礙事,我送您出去。」洪武帝親自攙扶著皇太后,向外走去。
這幾日一直照顧洪武帝的魏賢,連忙拿著龍袍,跟了上去。
當洪武帝送走皇太后時,魏賢連忙將龍袍披在了洪武帝的身上。
滿意的點頭,可是洪武帝這才意識到,此人並非何為,不由心中一黯,何為死了,是為了保護自己死的。
「哎!」輕聲歎氣,洪武帝望著院內的皚皚白雪,想起眼前這個太監,之前是一直跟在何為身邊,何為也還提起過他,問道:「你就是魏賢?」
「奴才是!」魏賢連忙應著。
「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洪武帝說著,走進屋子。
「謝陛下隆恩!」跪在地上,魏賢強忍著心中的興奮,自己,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屋內,嚴冬聽到了洪武帝回來的步伐,卻是不敢抬頭,等候著洪武帝的發落。
「這一次,朕就饒了你,但是再有下次,朕要你的腦袋。」洪武帝輕聲厲喝著,坐在了椅子上。
「謝陛下不殺之恩。」嚴冬說著,心中鬆了一口氣。
「起來吧。」洪武帝看了嚴冬一眼,問道:「這兩日,長安城內可有什麼變動?」
起身,嚴冬拱手低頭:「回陛下,這兩日,臣一直在宮中,外面的事情,不瞭解。」
「你倒是本分。」洪武帝冷哼著,臉上卻是露出一絲笑意。
「臣不敢,不過之前有人回話,當晚並未攔住平王。」回著話,嚴冬在想,此時洪武帝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從嚴冬得到這個消息時,嚴冬就猜測,只怕姜塗一事,和平王劉洪脫不了干係。
沉寂了片刻之後,洪武帝才又問道:「那些士卒呢?」
「已經關在天牢。」嚴冬應著,知道洪武帝問的是那些參與謀逆的士卒,心中掙扎起來,那晚,嚴冬答應繳械的士卒,絕不殃及家人,可是行刺皇帝,這絕對是要抄家滅族的死罪。而自己一旦為他們求情,洪武帝,必定會雷霆大怒,說不定還會厭惡自己。
「嗯,你先下去吧。」洪武帝輕聲說道。
可是此時,嚴冬並未動彈,而是一把跪在了地上,凝重而又肅然的輕喝道:「陛下,當日臣答應那些繳械的士卒,罪不及家人。」
頓時,洪武帝臉色陰沉起來,他死死的盯著嚴冬,陰冷的喝道:「朕做事,還用你來教嗎?給我滾出去。」
「是!」起身,低著頭,嚴冬面色掙扎的,退了出去。
「何為!何為!」嚴冬剛出去,洪武帝就突然大喝起來。嚴冬的表現,讓他太失望了,本來,他想讓嚴冬順勢接管期門,好護衛在自己的身邊,可是現在,他改變了注意,嚴冬,太不聽話了。
聽到洪武帝大喝,魏賢連忙上前說道:「陛下,何總管已經死了。」
憤怒的臉色瞬間凝滯,洪武帝長歎了一口氣,沉聲道:「去,把羽林軍統領張柏找來。」
「是!」魏賢應著。
走出門外,魏賢看到站在那裡的嚴冬,心中搖頭,上前說道:「嚴將軍,你這是何必呢,那些都是必死之人。」
見是魏賢,嚴冬歎息道:「答應他們的,總要試一試。」
「嚴將軍果真是忠義之士,雜家佩服。」魏賢緊接著又說道:「只是如此,嚴將軍毀了自己的前程啊,陛下召見羽林軍統領張柏。」
「我就這就派人護送魏總管前去。」嚴冬說著,臉上卻沒有失落之色。
「那就有勞嚴將軍了。」魏賢拱手。
「馮立,護送魏總管前去建章宮。」嚴冬朝一旁的馮立說道。
「是!」馮立應著,朝魏賢伸手請著:「魏總管,請!」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嚴冬也在思索著魏賢的話,不過對於魏賢的話,嚴冬的內心是否定的,人生一世,不可能讓所有的人都對你滿意,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能夠考量過自己的內心。換而言之,也就是:哪能盡如人意,但求不愧於心。
在這件事情上,如果嚴冬放棄自己所承諾的事情,沒有人會責怪他,但是這件事情,絕對會因此而伴隨著嚴冬渡過下半輩子。
所以即便嚴冬知道洪武帝會大怒,他還是要為那些人求情,這不僅僅是嚴冬做人的準則問題,更是關乎嚴冬內心的安穩。
當然,即便嚴冬求情,洪武帝也絕不會放過他們,可是嚴冬至少努力過,即使這努力並不能改變結局,嚴冬還會失信於人,但是他,問心無愧!
皇城大門開啟,馮立率領著一卒期門侍衛護送著魏賢朝建章宮飛馳而去,頓時,等候在宮門外的人,也都躁動起來,紛紛離開。
有的回府報信,有的,則是跟上馮立等人的步伐,看他們去向何方。
等候在宮門外的馬坤,見到此景,更是緊張起來,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就快有了決斷。